第二百三十六章
吃了早飯,錢嬌娘順便收拾桌子。阿大忙招來外頭等候的丫頭們,讓她們進來收拾。四個丫鬟小步匆匆而入,迅速將桌面收拾乾淨了,只是一個丫鬟不小心,一個踉蹌將手中捧著的水杯灑了,澆了錢嬌娘一身。
那丫鬟連忙惶恐下跪,磕頭請罪。
錢嬌娘見她臉色蒼白,不停磕頭,忙阻止了她讓她退了出去。只是這衣裳是不能穿了,錢嬌娘只能上樓去換裳,春五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頭上了樓。錢嬌娘進了門,春五也進了門,只是自覺在屏風後等候。錢嬌娘穿衣不需要人服侍,也不習慣有人看。
屋子裡窗戶緊閉,桌中香爐升著繚繚青煙,大抵是打掃丫鬟點上的。錢嬌娘只看了一眼,徑直走到角落的箱子裡找衣裳。此次出來匆忙,這箱東西都是邢慕錚囑咐人備下的。裡面二人的衣裳各占一方,件數不多,看來邢慕錚並不打算久留。
錢嬌娘拿衣裳的手停頓了一下,她還是想不明白邢慕錚為什麼要來江梓。
她站起身,忽而頭暈目眩。這樣的狀況她常有,蹲久了起來總是眼前發黑,稍微緩緩便過……錢嬌娘軟綿綿地倒在地上,昏迷過去。
春五忽覺胸悶氣短,她直覺不對勁,「夫人……」她繞過屏風,正看見錢嬌娘如蒲柳般倒下,春五頓時看向桌中顯眼的香爐,她拿帕子捂了口鼻,但為時已晚,她同樣倒在了地上。
牆角的地板被緩緩打開,一個蒙面的高大男子自暗門走進來,順手拿壺澆滅了香爐,走到錢嬌娘的身邊將她拉起來,掐著她的臉蛋細看,眼中閃著野獸般的危險光芒。他打橫將她抱起,忽而警覺轉頭,一枝暗器朝他直直射來,他連忙帶著懷中人側身,暗器戳進窗邊放置的彩瓷瓶中,啪地一聲破碎,摔在地下發出不小的響聲。
蒙面男眯眼,只見原本也被迷藥迷倒的丫頭唇角流血,死死盯著他,手腕露出一截暗器帶子。他想上前結果了她,上前一步又後退,將錢嬌娘扛在肩膀上,快速消失在暗道中。
春五眼神迷離,她咬著牙用全身剩餘的力氣撐起長凳,長凳的一頓高高蹺起,她再無力支撐,鬆手的同時昏了過去。
長凳重重落下,發出巨響。
底下邢慕錚等人在第一聲彩瓷破碎之時就已警覺,上樓時便聽見長凳墩地之聲,邢慕錚眸光更厲,帶著人以最快的速度闖入房中,只見春五暈倒在地,他的妻子,不知所蹤。
阿大拿茶水潑向春五,豈料那迷藥霸道,水也潑不醒。阿大惟有拿銀針出來刺她清明穴。李清泉打開窗戶,轉頭見桌上濕漉漉的香爐,他抬頭看向邢慕錚,邢慕錚的視線也在那香爐上。
春五猛地瞪眼醒來,她如溺水的人猛地吸了一口氣,立刻斷斷續續地道:「夫人、被蒙面男子、抓走了……從那個、角落……」
春五指著床尾的角落,邢慕錚一個箭步上前,掃視四周不見暗門,他猛地震腳,地板發出沉悶的空洞聲。
「爺,有暗道!」
阿大過來撬開地板,邢慕錚推開他,面無表情地直直跳了下去。下面是庫房,堆著許多桌椅板凳,還有一個登雲梯胡亂倒在一旁,只是空無一人。阿大等人隨即跳了下來。李清泉想出門問周圍護衛,邢慕錚喝了一聲,「不要動!」
李清泉僵硬地停下腳步。邢慕錚不看任何人,冷厲的眸子掃過地板。這庫房大概有些日子沒人來了,積了薄薄一層灰,有一串男人的大腳印出現在庫房中央。邢慕錚順著腳印走過去,腳印消失的地板比之其他乾淨,旁邊有一條灰塵堆積的線。邢慕錚再一跺腳,聽見底下空洞之聲,果然還有暗道。
邢慕錚等人自地底暗道一路追蹤,再打開暗門時聽見馬鳴之聲,一陣騷氣撲面而來。原來暗道通向了馬廄。周圍空無一人,想來擄走錢嬌娘的人已經跑了。
阿大偷瞄邢慕錚臉色,那樣的凜冽殺氣他都從未見過。
「給我追!」
***
鮑禮坐著軟轎回衙門,心裡頭還為著邢慕錚這尊大佛發愁。他心道無事不登三寶殿,大佛也輕易不下小廟。他這為了兩箱金子就親自到江梓來,說也說不過去。只是他已卸甲當閒散侯爺了,為何還要操心這些閒事?更稀奇的還把夫人也帶了來,他到底是衝著什麼來的?他看也看不明白。只是這心總跳得很快,好像有事兒要發生。
鮑禮正出神想著事兒,忽而軟轎猛地歪了歪,鮑禮嚇了一大跳,扶著官帽大罵一聲:「混帳東西,要摔死本官麼!」
「有刺……」外頭衙役半句話沒說完就沒了聲響。
鮑禮瞪大眼睛摒了呼吸,肥胖的身軀縮成一團。轎簾被猛地掀開,鮑禮大叫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