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錢嬌娘惦記氣沖沖離開的二姐,「她……生氣麼?」
邢慕錚換上常服,用碎兒端來的溫水洗了手,「生什麼氣?你與她吵架了?」
「沒有。就是……」錢嬌娘欲言又止,「沒有。」
邢慕錚也不多問,擦乾淨了手走過來抬起錢嬌娘的下巴,仔細看她的傷處。
錢嬌娘仰著頭道:「我好了。」邢慕錚每日都要看她的傷處,好似她傷得極嚴重一般。
邢慕錚伸手攬了錢嬌娘的腰肢,眼睛還盯著那細細的傷疤,低低應了一聲,「嗯,是好了。」如今只待脫痂了。
邢慕錚直了腰身,卻沒有鬆開她腰間的手臂,反而捏了捏她。
錢嬌娘有些痒痒的,想推開他。邢慕錚不讓,低頭與她道:「你二姐比你胖些,你瞧她多好看,你瘦得跟妖精似的。」她太瘦了,胖些身子好些。
誰像妖精!錢嬌娘咬牙,推他的手加重了一分力道。邢慕錚大手按在她的細腰上,聲音低了一分,「別動。你瞧,你這兒也沒肉。」
錢嬌娘聽他的語氣,直覺不妙,她用力推了一下,「我去看看飯好了麼。」
邢慕錚置若罔聞,貼著她的腰將她緊摟在懷裡,唇壓在她的耳朵上,「你多長些肉,抱起來舒服些。」他說完,偏頭吻住她的紅唇。
邢慕錚總愛親人,尤其這幾日,她受傷了不能亂來,他就更愛親她,每夜總要親得她的唇紅腫不堪才罷休。錢嬌娘掙不過他已認命了,閉著眼由著他親。誰知他親著親著將她往牆上推,還扒拉起她的衣裳上。錢嬌娘喘著氣推他,「光天白日的,你想幹啥!」
邢慕錚將她抵在牆上,彎腰自下而上地蠻橫親她,「你先讓我弄一回,我想你想得緊。」因著她的傷,邢慕錚忍了好幾日,見她好了哪裡還忍得了,只想馬上將她「就地正法」。錢嬌娘自是不依從,但哪裡比得過曠了多日的男人力氣,竟就站著被弄了一回。這還不算,待吃了飯沒多會,邢慕錚又沒羞沒臊地將錢嬌娘往床上拉,好似要彌補這幾日的缺漏似的,將錢嬌娘折騰了一整夜,才算作罷。錢嬌娘就恨自己怎麼就修了剪甲了,該是撓花了他的背才好。
又隔了幾日,錢嬌娘發了帖子,叫錢麗娘一同去馬球場玩耍。錢麗娘到時,錢嬌娘正與一乾女郎打完一場。如今馬球場建成,邢慕錚與錢嬌娘商量了,每月單數由得自己人玩,雙數則開放給玉州的老百姓玩。不僅提供馬匹,還有專人教騎馬打馬球。
這消息在大典那日就宣布了,這些時日來多有年輕的小伙子得空來學打馬球,雙日子馬球場都很熱鬧。李樹根成了馬球場的管事,成日與媳婦守在馬球場裡。李桃兒原不會打馬球,如今也在丈夫的悉心教導下,能與錢嬌娘一同打球了。
見姐姐來了,錢嬌娘汗涔涔地跳下馬,笑著迎了上去。
錢麗娘瞧她笑臉卻很是刺眼。自己這幾日因她的話愁眉不展,她倒好,成天兒逍遙自在,壓根兒只顧著自己。
「二姐,這馬球很好玩兒,你可要學?我可當你的師傅。」錢嬌娘走到她跟前笑道。
錢麗娘連連擺手,「我可學不來,我看見馬就怵得慌,況且我都是做娘的人了,哪裡還能這樣野,回去被人笑話。」
「現下永安時興得很,連宮裡的娘娘都玩兒,哪裡會被人笑話?」錢嬌娘道,「我覺我著騎馬打球,總能讓人心情暢快些,心胸也寬廣些,看事兒便不那般死心眼了。」
錢麗娘覺著她話裡有話,她抿嘴道:「你這是何意?」
「我沒別的意思,不過是想叫二姐多給自己找些樂子。」錢嬌娘笑眯眯地挽了錢麗娘的手,「這裡有些溫馴的母馬,正是給初學者準備的,我已經讓人選了一匹最溫馴的餵飽了等著你哩。」
錢嬌娘果真叫人牽來一匹不高不矮的母馬,手把手教錢麗娘學騎馬。錢麗娘嘴上說不學,但其實知道這馬球都是權貴人家的太太小姐玩的玩意兒,連熊氏都沒能學。她若是學了,那就比熊氏還金貴了。
錢嬌娘哄了錢麗娘上馬,又讓春五仔細教她。錢麗娘原是有些害怕,但多學了一會,便就發覺了其中興味。不多時,錢麗娘樂呵呵地繞著馬球場走馬。錢嬌娘笑眯眯地陪在旁邊。
只是天公不作美,不多會竟浠浠瀝瀝地下起雨來,後還越下越大。這場雨來得突然,錢嬌娘只有與錢麗娘等人在遮風亭避雨,煙蘿帶了錢嬌娘愛喝的茶葉來,擺了小桌架了小爐焚香煮茶,紅絹擺了點心,置了軟榻,看輕紗飄飄,聽外頭雨聲,竟也頗有韻味。
「煙蘿,要是你把琴帶來就好了。」錢嬌娘夾了一塊青梅糕放在蓮花紋小碗裡遞給姐姐。
煙蘿道:「奴婢未曾帶琴來,不過帶了一隻笛子。」
「在哪呢?」
「奴婢放在馬車裡。」煙蘿道,「奴婢這就去拿來。」
錢嬌娘道:「不著急,等雨小些。」煙蘿笑道:「這兒有傘,不礙事。」錢嬌娘道:「那你仔細些,莫叫雨淋了。」
煙蘿應了一聲,召了碎兒過來替她煮茶,自己起身拿了油傘走進雨中。煙雨飄飄,那婀娜身姿正如一幅畫般。
「煙蘿可真是個大美人呀,」 錢嬌娘嘆道。自己即便是女子,也驚嘆於煙蘿的美貌之中。
錢麗娘方才一直在打量煙蘿,聽錢嬌娘說話才回了神來,她古怪瞅了錢嬌娘一眼,略帶一點小心地問道:「這煙蘿……是侯爺的家伎,還是通房?」
錢嬌娘眸光微閃,「都不是,她只是個普通的丫頭。」
「怎麼能夠!」錢麗娘瞪眼,「她這般貌美,侯爺還看不上眼?」
「侯爺眼光高……」錢嬌娘說完,想想他能看上馮語嫣,眼光也高不哪去。
「他眼光古怪……」這古怪不是把自個兒也古怪進去了,「他不愛閨房……」昨兒才折騰了一宿,禽獸似的,也不能講他不好床笫之事。
「哎呀,總而言之就不是。」
錢麗娘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默默吃了一口青梅糕,挑眼瞅了錢嬌娘,好似有話。
錢嬌娘看見了,便笑道:「二姐有什麼話,說來便是。」
錢麗娘放下小碗,眯著眼笑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就是想問問,煙蘿姑娘既不是侯爺的人,那你可否把她給我?」
「姐姐要煙蘿作甚?莫非奴婢不夠?」
錢麗娘含糊其辭,「可不是麼,人少了點。」
若換作別人,錢嬌娘還沒那麼多想法,只是煙蘿太美麗,而錢麗娘又目光閃躲,錢嬌娘不動聲色地道:「煙蘿雖然叫我夫人,但我平時並不讓她做下人的活,她教我習字彈琴,也算得上我半個師傅,不若我替姐姐找找,尋個好點的丫頭給姐姐。」
「不用別人,我只是看煙蘿對我眼緣,好妹妹,你便就把她給了我罷。」
碎兒用梅花凍石杯倒了一杯茶呈給錢嬌娘,錢嬌娘淺嘗一口,「煙蘿這樣美,到底是對了姐姐的眼緣,還是對了孫白眼緣?」
錢麗娘不想她這妹妹在該聰明的時候不聰明,不該聰明的時候又聰明起來,她對上錢嬌娘好似洞悉一切的眼,心頭一驚一咬牙道:「嬌娘,我就跟你說實話罷,的確是孫郎看上煙蘿了,他叫我來向你求這個人!」
錢麗娘自覺妹妹靠不住,惟有自力更生,想辦法讓熊氏滾下去。正巧孫白被在馬球場乍見的煙蘿迷得茶飯不思,成日來煩她。錢麗娘原以為煙蘿是邢慕錚的妾室,自知要不了人,故而一直不肯答應他。孫白卻對她放了話,她若能將煙蘿要來,他什麼都應承了她。
因此錢麗娘今日有此一問,得知煙蘿不是邢慕錚的人,她就開始暗自竊喜,有種天上掉餡餅的喜悅。她若將煙蘿要回去當了自己房裡人,非得要孫白休了熊氏才能碰煙蘿。等熊氏一除,她再慢慢處理煙蘿也不遲。
錢嬌娘笑容淡去,她放下杯子,「姐姐,你好糊塗!孫白糟蹋了那麼多姑娘,你不說跳出火坑,還要將煙蘿往火炕里拉!」
錢麗娘道:「怎麼能是火炕?我孫家在玉州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我聽說煙蘿本就是花魁,她生來不就是為了伺候男人的麼?」
「哪個姑娘家生來是伺候男人的!二姐,我不愛聽這樣的話,你往後也莫要說了。總之我是不會將煙蘿給你的。」
「你這……唉!」
碎兒忙給錢麗娘奉上一杯茶,「二奶奶,請喝茶!」
姐妹二人又起口角,一時誰也不理誰。煙蘿回來見亭內古怪,紅絹在錢嬌娘身後對她微微擺了擺手。
煙蘿便只當什麼事兒也沒發生,坐下來將笛放於唇邊,吐氣如蘭,悠揚笛聲飄出。錢嬌娘聽出來是她近來與煙蘿學的曲兒,她看過去,煙蘿美眸帶笑,與錢嬌娘微微點頭。錢嬌娘輕笑,清清嗓子,悠悠而歌。
邢慕錚進來時,正好聽見歌聲隨著雨聲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