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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阿大他們發現錢嬌娘失蹤也不過在不久前,因著錢嬌娘在睡覺,無人敢去打擾。他們先發現山楂不見了。山楂原是陪錢嬌娘睡覺,可大抵半個時辰後,山楂出來了。碎兒聽說山楂出來了,想去找她問點事兒,可是尋了一圈沒能尋著。看大門的侍衛說瞧見山楂奉夫人命令出去買東西去了,還提了個大籃子。阿大隱約覺著有些不對勁兒,就讓碎兒進錢嬌娘屋子看一看,碎兒一進去,發現山楂還在床上呼呼大睡,錢嬌娘卻不知了去向。

    阿大頓時嚇了個半死,以為是誰將錢嬌娘擄了去,但他仔細查過屋中各處均無外人侵入異樣。碎兒費了好大功夫才將山楂搖醒,山楂醒來還是一片茫然,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阿大又想起「山楂」自大門出去買東西,便明白極有可能是錢嬌娘自己離開了院子。

    此時邢慕錚站在錢嬌娘的屋子裡,丫頭們跪了一地瑟瑟發抖。她們都不敢看邢慕錚的臉,她們就這麼跪著都覺著一股股的寒氣自主子爺身上散發出來。邢慕錚面無表情,一掌劈碎了身邊的木桌。幾個丫頭濺到了碎木,愣是動也不敢動,更是大氣也不敢出。

    阿大和李清泉等人全都自身不保,個個頭皮發麻,他們怎不知大帥如今有多看重夫人,簡直跟寶貝似的了,寧可冒犯天家也非得拿回聖旨,他們何曾見過大帥那般迷戀一個女子?可是夫人的確不同於尋常婦人,照理即便受了委屈,如今大帥這般待她,她也當感恩戴德,況且她並非對大帥無情,否則怎會悉心照料中蠱的大帥?為甚這要苦盡甘來了,夫人卻拋夫棄子地跑了?  

    李清泉冒死上前道:「爺,照時辰看,夫人應該已經出了城了,她當不會往玉州走,應是往回走。咱們現下去追還來得及,只是夫人會騎馬,屬下怕她從哪兒買一匹馬,那恐怕就不好找了。」

    邢慕錚好一會兒沒說話,就在眾人都惴惴不安時,他才開口:「你去寶花縣衙門跟縣官說一聲,就說我要找一個人!讓衙役鎖了城門,只許進不許出!王勇,去問清楚南北城門,是否有一女子牽馬獨自離開,再叫四個弟兄,分別兩頭去找!其他人,給我搜城!」

    她不能離開,她離開了他怎麼辦?他好不容易……他一定要把她找回來。找回來就把她綁起來鎖起來,打斷她的腿,看她還敢不敢再跑!邢慕錚無法克制的湧出一些黑暗念頭,將他的心緊緊纏繞。他現在什麼也想不了,只想找回她,找回他的妻!

    阿大猶豫道:「爺,屬下看夫人多是出了城了,為何不將人手派出去,反而集中在這小小縣城裡?」

    「嬌娘為什麼偏偏在這兒裝病,為什麼在這兒逃走,這都有緣由。」邢慕錚的拳頭咯吱咯吱地響,他猛地看向邢平淳。邢平淳好似被這突如其來的事兒弄懵了,站在一旁一動不動,不哭不鬧,也不嚷嚷著去找娘。只是邢慕錚厲眼掃過來,他抖了一抖,低下頭避開了視線。

    

    邢慕錚盯著兒子,緩緩道:「去衙門找個畫師,張貼告示。」

    「爺,夫人她既然有山楂的假面,保不齊她還讓那李千面給了其他假面,她現下扮成什麼樣兒,咱們也不知道哇!」李清泉道。這畫像不是白畫了麼?

    邢慕錚厲聲喝道:「蠢材!你難道還沒發現,還有一個東西不見了麼?」

    李清泉被罵得縮了縮脖子,只是還不知道邢慕錚說的是甚。莫非是那隻籃子?

    阿大忽而茅塞頓開,「夫人的狗!夫人把大姐兒裝在籃子裡帶走了!」

    邢慕錚道:「對!嬌娘把那隻獨眼狗也帶走了,你們讓畫師去畫狗,整個縣城都貼滿,誰看見了那隻狗,又或者聽見了狗叫聲,都重重有賞!」嬌娘的狗比尋常狗更叫人記憶深刻,如果她還在縣城裡,一定有人見過。

    李清泉等人如夢初醒,急急忙出去了。阿大見丫頭們還跪著,看著可憐兮兮的,想叫她們下去,又怕邢慕錚有話要問不敢開口。邢慕錚猛地一揮手,阿大連忙叫她們都起來退下。

    邢平淳還站在一旁,也想跟著出去,卻被邢慕錚叫住,「丑兒留下。」

    邢平淳停了腳步,轉身慢慢地走到邢慕錚面前。  

    待人走盡,屋子裡頓時安靜如廝。邢慕錚注視他半晌,在圓墩上坐下,指指面前的圓墩也叫邢平淳坐。邢平淳規規矩矩地坐了,兩手平放在大腿上,低垂著腦袋。

    邢慕錚沉默片刻,問他:「你不願你娘與我過麼?」

    邢平淳猛地抬頭,使勁兒搖搖腦袋。

    「那為何你娘改嫁時,你不阻止?」這話邢慕錚早就想問了。

    邢平淳道:「我雖希望娘與爹在一塊兒,但娘自有她的主意。」

    「你娘這回走了,也是她的主意?」

    邢平淳一僵,緩緩垂下小腦袋,「我不知道。」

    「你想要你娘回來麼?」

    邢平淳半晌沒說話,邢慕錚並不催他。許久,邢平淳才道:「若這也是娘的主意,爹就讓娘走罷。我長大了,我不必娘操持了。」說話時邢平淳一直低垂著腦袋,話兒像是一字一句蹦出來的。

    邢慕錚冷笑一聲,「你娘倒是養了你這個好兒子。」才說話,邢慕錚驀地記起錢嬌娘先時那句娘叫好生教養的話,她那會兒就定了逃離的心思,還怕她走後他虧待丑兒,故意說了娘的遺言。

    邢慕錚深吸兩口氣,擺手叫邢平淳退下。難不成他真要遷怒小兒?  

    邢平淳起身看了邢慕錚一眼,默默走了。留下邢慕錚獨自一人坐在屋中。

    邢平淳魂不守舍地踱回自己屋裡,他緩緩在床沿坐下,低頭望向自己腰間的荷包。他抽開帶子打開一看,裡頭除了那點碎銀,還有一疊薄紙。邢平淳拿出來那疊紙翻開,全都是銀票。足足四千兩。

    「別讓你爹知道。」

    「小心收著,若是丟了打爛你的屁股!」

    錢嬌娘的話猶言在耳。

    娘把家當全留給他了,她真一個人走了。邢平淳緊緊抓著銀票,豆大的淚珠子如斷了線般掉落。

    邢慕錚還靜坐在錢嬌娘的屋裡,這屋子裡似還遺留著錢嬌娘的氣息,邢慕錚沒來由地被惶恐纏繞心間。嬌娘是個心狠的,萬一她真箇兒就這般拋夫棄子一去不歸,那他這輩子豈不再見不著她?她離了他逍遙自在,他的悔恨心痛又向何人訴說?心口陣陣發痛,邢慕錚已不知自己是惱是氣是疼。她為何就是不肯給他一個改過的機會!棄他而去也就罷了,她竟然能狠得下心將丑兒也棄了,豈不表示她對他的厭惡到了難以容忍的地步?

    她不肯給他補過的機會,難道他真要如丑兒所說,依她的主意,放她自由?邢慕錚猛地吸了一口氣。他的心好似瞬間被人剮去了一大塊,痛得難以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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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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