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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風妃閱聽聞不再言語,她不是君閱,有些事還是裝傻充愣的好。

    二人各懷心思,直到自己踏出屋子之時,她才驚醒反應,自己怎會,無端被一股藥味吸引至此?想要四處走走的心也淡了,早早便回了鳳瀲宮。

    是夜。丫鬟掌燈,驅盡外頭的涼夜。闔上殿門,風妃閱習慣了一人,她靠坐在貴妃榻上,不困,只是眯眼。

    孤夜孑進來之時,就看見她一副慵懶之姿,寬大的寢衣,半邊拖在地上,而風妃閱卻渾然不知,直到那腳步聲越漸靠近,才警惕睜眼。

    「皇上。」看清楚來人,她神色一松,起身行禮,「臣妾參見皇上。」

    「可是朕擾了皇后清夢?」孤夜孑拉著她的手,在軟塌上坐下,一手將她略有凌亂的髮絲撫順。

    「不是,臣妾只是休息會,並未入睡。」被抓著的手,任由孤夜孑放在掌中,風妃閱眸中猶有倦意,酸澀的瞳仁難受,只得伸出另一手去輕揉。

    「別動!」孤夜孑拉下她的柔荑,望著她微紅的眼睛,慢慢湊過身去。

    近在咫尺,這尊王的氣息,不得不說是冷冽異常。薄唇緊抿,氣息微吐在眼睛上,她試著眨幾下,倒是好多了。  

    「皇后,昨晚沒睡好?」漫不經心將手收回,孤夜孑似笑非笑,嘴角勾起。

    「只是這天,容易困頓罷了。」風妃閱倚在旁側,同他保持相宜的距離。

    孤夜孑側目斜睨,只見她,單手撐於腦袋下,菱唇微闔,晶瑩剔透的眸子定於一處,自然是別樣風情,美艷不可言。湊上幾分,嗅著女子沁人體香,臉上似有沉醉。

    「皇上,皇后娘娘。」偏的,有人不識相前來打擾。

    「何事?」孤夜孑滿心不悅,正坐起身。

    「回皇上,寢房那邊使喚奴才過來問一聲,皇上今晚是要招寢哪位娘娘?」太監手上拖著盤子,站在外側不敢抬頭。

    「進來。」孤夜孑擼起袖口,單手撫順。

    「是,皇上。」亦步亦趨,年幼的小太監不過一十五六,雙眼只是瞅著地面不敢抬起。雙膝磕在地面上,將手中盤子恭敬遞到孤夜孑面前,任他翻牌。

    一塊塊製作精巧的純色金牌,赫然呈現在風妃閱眼前,尾段,無一例外掛著上好流蘇,宮燈光照,泛出層層冷光。

    這就是翻牌制度,後宮佳麗三千,皇帝做不到雨露均施。

    孤夜孑望著那些合起的金牌,隨意伸出手,指尖剛觸及邊緣,就縮了回來。他身子朝風妃閱靠近,大掌親昵執起她落在身側的柔荑,「皇后,你來。」  

    「臣妾不敢!」她老實作答,手心握起。

    「朕讓你翻,你便翻!」孤夜孑眼底微慍,抓起她的手放在托盤中。

    掌心一涼,堅硬的金屬質地磕的手有點疼,「那臣妾便隨意翻了。」她望著琳琅滿目的牌子,將手放在第一塊上頭,翻過來。只見上頭,燙刻一行小字,她雖是對炫朝文字懂得不多,然,這些還是能認識的。

    鳳瀲宮,皇后!

    「恭喜娘娘。」跪在地上的太監連忙道喜,娓娓退出大殿。

    「朕就知道,皇后會讓朕留在鳳瀲宮。」孤夜孑勾唇一笑,言語中,聽不出是正經還是玩笑。

    這,明明是靠著手氣,怎地就變成她情願了,「皇上,這是臣妾的運氣罷了。」風妃閱神色無謂,語氣更是可有可無。

    「哦?」一聲輕疑,孤夜孑已起身落座於靠近窗子的桌前,上頭,正溫著酒,隨著火爐的呲呲燃燒,酒香四溢。

    風妃閱不得已,只得跟著坐到他邊上,提起那酒,將桌上的酒樽斟滿。

    孤夜孑端起冒著熱氣騰騰的酒杯,湊到薄唇跟前,只是緊貼,卻並未啟唇咽下。深邃得幾近透明的眸子,牢牢鎖住風妃閱。  

    「怎麼了,皇上?」她美目露出幾許疑惑不解,「可是酒燙了?」

    「不是。」孤夜孑放下酒樽,眼中有深意,「是朕的心燙了。」

    小手剛要縮回去,便被他緊圈在手中,孤夜孑將柔荑帶至唇畔,在她纖細的手指上輕啄,「閱兒……」

    她柳眉微挑,猜不出這皇帝是何用意。「皇上的心,也會燙麼?」

    來到炫朝,她對這尊王自然是有所了解。邊國連年紛戰,百姓流離失所,狼煙起,殺戮肆虐,這一切,都是由她身邊的皇帝一手造成。這般殘狠暴戾,能將利箭毫不猶豫射入無辜百姓心房的男子,他的心,真的會燙麼?

    「朕從皇后的眼中,瞧見了另一個朕。」孤夜孑將風妃閱的手抵上自己下巴,「我們,都是自私的,朕也希望,忙完了一天朝事,能有個人,溫好了酒,天天等著朕。」這句話,她卻絲毫聽不出裡面的虛假,男子荒漠的言語,那般真實,仿若從雲端飄入她耳中,虛擬,卻是擲地有聲。

    風妃閱被抓著的手,不由自主握緊,她望向那盞高掛起的宮燈,恍惚出神。從小時候,一直到現在,自己的心何曾同今日這般?孤夜孑的一句話,讓她捫聲自問,她要求的,也同他一樣,那時候簡簡單單,只想放學回家,有一口熱飯吃。  

    俊目斜睨,只見她神情呆滯,孤夜孑嘴角不經意扯開,感覺到身側灼熱的視線,風妃閱收神,回眸相望。他,嘴角的笑,早就悄然隱下,女子嫣然,執起酒壺,想要將酒樽斟滿,卻發現他滴酒未沾,只得放回遠處。「皇上若真想喝上暖酒,這後宮嬪妃眾多,哪個不是趨之若鶩。」

    那一抹轉瞬即逝的軟弱,被再度藏起來,孤夜孑找不到分毫。經不住的,便有幾分懊惱,大掌咻地擒住她精緻下巴,「皇后,就這麼希望將朕推向別的女人?」

    琥珀色的眸子,確確實實有了慍怒,風妃閱兩手放在膝上,同他正視,「臣妾不敢。」

    「不敢?哼,朕看你膽子大的很!」孤夜孑冷嗤,她眼中的鎮定自若,讓他聲調拔高几分。

    風妃閱箴默,無意反駁。

    二人對視許久,女子的潭底一如既往,清澈毫無波瀾。反之,孤夜孑那沉不住氣的神色,越發明顯地表露出來,他重重點下頭,「好一個不敢!」

    「皇上謬讚。」風妃閱接語,惜字如金,卻張弛有度。

    「你……」皇帝放在桌上的手握成拳,臉色陰霾,卻見她雖是望著自己,而那雙如水翦眸,實則越過他的身子,望向某一處。  

    「皇后,你回宮也有幾日,明兒個開始,便恢復請安。」孤夜孑斂下不悅,神色淡定,眉梢已然得意。

    「是,皇上。」風妃閱不疑有它,料想,這不就是請個安罷了。

    「嗯,別忘了,兩宮太后那。」孤夜孑扔下一句話便起身,環視著偌大的鳳瀲宮,「這皇后的寢殿,怎會連一個守夜丫鬟都見不著?」

    「是臣妾不習慣,讓她們守在外頭了。」

    「不習慣?」孤夜孑的語氣,滿含疑慮,「皇后是權相千金,自小便錦衣玉食,萬人簇擁,怎會一進宮,就忘了先前的習性?」

    一語點醒,風妃閱暗咬銀牙,自己一個小小紕漏,還是被孤夜孑給逮住。她站起身子,朝著外頭喊道,「玉橋!」

    「奴婢在。」殿外的守夜丫鬟徐徐進入,一字排開。

    「皇上可是要就寢?」風妃閱望向屏風前的男子,輕柔問道。

    孤夜孑也不答話,只是將手揚起,邊上的丫鬟瞭然,上前替他寬衣。

    「娘娘,奴婢伺候您。」玉橋見風妃閱只是干站著,上前催促道。

    繁蕪的龍袍被除下,丫鬟將他頭上的發箍摘去,一把墨發就那麼鋪天蓋地散落下來,貼合在腰際。麥色的胸膛健碩有力,泛著古銅色的光芒,風妃閱抓著自己的前襟,轉過身去,「不用了,本宮自己來。」  

    小臉似有酡紅,神色不自然極了。

    孤夜孑已經在丫鬟的伺候下著上寢衣,自顧躺在榻上,風妃閱見他鳳目闔起,雙手枕在腦後,便朝著那些個丫鬟說道,「你們還是守在殿外吧。」

    「可是,娘娘……」

    「下去。」風妃閱轉身來到鳳榻前,和衣躺下。眾人見狀,只得一一退下。

    直到殿門被重新闔上,孤夜孑才睜眼,整座宮殿又恢復成先前的靜謐,二人躺在一起,卻感覺相隔甚遠。所謂的陌路夫妻,就是這樣吧。

    「皇后若真不習慣,朕不強求。」望著她的側臉,男子轉過身。

    風妃閱察覺到身邊的動作,亦側過身子與他相對,「謝皇上。」

    「朕只是要你明白,這是皇宮,自有一套規矩。」說完,便轉過身去,背對著風妃閱。她所有的不習慣,到了兩宮太后面前,只會招來不利。孤夜孑深知,自己在人前給予她的這份寵溺,實則,是架在那兩個老婆子脖頸上的一把利劍。

    「臣妾知道。」風妃閱應一聲,跟著將身子轉過去,朝著里側而睡。

    一覺淺眠,剛睜開眼便看見玉橋守在床榻邊上,「娘娘,您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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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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