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你懂什麼,洗洗乾淨,說不定有多銷魂呢……」
七袂笑意漸露,風妃閱目光坦蕩,視線掃過眾人,她眼神清澈乾淨,俯瞰的瞳仁依舊折射出一種高傲,讓人不可隨意褻玩。他們笑,她也笑,沒有那些瘋狂,她只是嘴角勾勒起一點,對上男子的神色,卻暗喻出嘲諷。步子堅定退後,她躲在籠子中央,索性席地而坐,來個不理不睬。
眾人面面相覷,更有人直呼有趣,七袂見她執意,袖子甩開後,丟下話來,「將她帶至刑愴閣。」
被扔在那已經整整一天,風妃閱餓得飢腸轆轆,夜幕黑壓壓的落在自己頭頂,感覺到雙肩已經不堪重負。來來往往,有丫鬟悄悄在邊上指指點點,忙碌的身影穿梭在兩側,她抬下頭,四周,都是廊檐飛啄的高院,而此時,自己卻被放在了院子中央,走廊前的青石地面上,擺著許多長凳,朝南方向,則是紅毯滿鋪,上面,一張足可容納幾人的椅子擺在首位,可見其尊貴之權。
陸陸續續,已有人走過來,萬人簇擁下,七袂一襲紅楓色長袍大步走來,束起的長髮被放下,他慵懶而坐,雙腿順勢擱在案几上。
風妃閱坐在中央,雙手環膝,暗夜下的眸子,越發璀璨,只是,蒙上了一層揮之不去的哀愁。
「皇尊……」下頭,有人蠢蠢欲動,開始請示。
「開始。」七袂接過端來的酒,酒樽放在修長的手指間把玩,一時,人聲鼎沸,各方堂主及門主相繼入座,摩拳擦掌。
風妃閱不知他們所說的開始是何意思,只是,她從那一雙雙貪婪的眼中已經看到是同自己有關,全身戒備,七袂單手扣在桌面上,唇畔,卻帶起幾分無辜溫柔,黑遂如墨的眸子,滿含探究,在風妃閱身上一一巡過。
下方似是在以酒論英雄,一名男子將橫在案几上的大碗幹了個底朝天,步子依舊沉穩的站起來,「我先來。」
邊上眾人起鬨,七袂將手上的酒一飲而盡,微點下頭。
風妃閱抬眼望去,只見那名男子瘦骨嶙峋,好像一有風吹草動就能將他刮跑一樣。他徒步來至籠子跟前,幾名守衛抬過一個架子,上頭,各式武器應有盡有。
「皇尊……」男子雙手在大鎖上試了幾下,回頭請示,「這籠子堅固難摧,屬下進不去。」
「進不去?」七袂放在身側的五指收攏,語氣突然冷冽,面上依舊邪魅,卻失了那幾分笑意,「只要你將她乖乖在牢外馴服,本尊自有辦法。」
那人面上一喜,自牢籠上躍下,從方才的架子上挑選出一根細長的棍子,風妃閱雙手緩緩落在兩側,如臨大敵。七袂傾身,表現出滿臉的興致,下方眾人均是翹首以盼,樂此不疲。
男子一步步朝著籠子走來,風妃閱依舊不動,直到她手上的棍子探入,在她身上輕觸。見絲毫沒有反應,男子便大著膽子走上前,七袂目光炯炯,兩眼熠熠生輝。他一手撫著堅毅的下巴,玩味十足。
風妃閱雙目望向接近的男子,下方,那些人的眼睛猶如虎狼,絲毫不加掩飾地想要將她拆骨入腹。男子胸有成竹,見她視線別向它處,似有分神,他瞅准空隙,忽地大步而上,想要利用手上的力,點住女子頸間穴道。
抵在她肩上的棍子忽然一重,風妃閱眼角犀利,反手將它壓於腋下,整個身子向後傾起,將男子自十步開外拉了過來。他顯然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變故,纏在棍上的右手來不及收回,便被卡在了囚柱之間。
風妃閱飛身而起,囚籠的空間足夠她行動自如,三兩步竄至籠子邊沿,她兩手猛地抓著男子的肩膀,十指用力將他內力卸下之後,女子身姿快速在籠中一個閃身,只聽得咔嚓一聲,男子的手臂在悽厲痛呼聲中錯位。
「啊……」
卡住的手臂瞬間垂落下去,誰都沒有想到在這樣快的時間中,竟會有如此變數。風妃閱面容依舊寧靜,她雙手一松,重新回到籠子中央。
男子聲音哀嚎,七袂擰下眉頭,興致越發濃烈。
雙手扣住被守衛拉下去,場下眾人情緒調高,玩的更為盡興。風妃閱意為靜坐,實為養精蓄銳,看來,這些人是想要來車輪戰,邪肆如七袂,不讓自己服軟,他是不會罷手的。
冷眼穿過疊起的臂彎,酒過三巡,醜態畢露,又是一名男子步履蹣跚上前。這回,他挑的是一根長鞭,通體黑亮,半個身子蟄伏於地上。粗壯的手腕用力一甩,只聽得斷裂的啪啪聲傳來,男子雙眼恍惚走上前,「你……乖乖的順服於老子,不然,不然我可就不懂得憐香惜玉了。」
「哈哈……」周邊眾人笑出聲來,有人開始起鬨,「雷老大,什麼時候見你對女人憐惜過,莫不是,轉性了……」
男子聽聞,腳步走了一半後頓住,大如蒲扇的手掌在後腦勺上騷動幾下,吐字已然不清,「去,去你們的,老子什麼都不懂,就,就懂……疼自己的女人。」
一語引來哄堂大笑,七袂單手撐起下頷,眼見風妃閱眸中閃過厭惡,他食指輕彈,挑開身側偎依的髮絲。男子步步緊逼,越是接近目標,那股子酒勁就越是散發的快,等到來至籠子跟前時,差不多就已經醒了。
鞭子輕探,只是打在囚柱上,尾端快速折回,整個牢籠發出驚烈的顫抖聲,風妃閱心頭掠過些許不安,看來,這名男子內力極為深厚,有了前車之鑑,怕是更難對付。她緩慢站起身,不敢靠的太前,男子並未給她反應時間,手中長鞭呼嘯而出,這次,卻是越過囚柱,直接朝她身上甩去。
風妃閱側身,一個躍步,落定之時單手撐於底面,來不及喘息,卻又第二鞭甩過來。剛開始,還是遊刃有餘,她暗自慶幸,多虧那一個月集訓中君隱教授了她足夠的反應能力。幾個回合,她漸漸體力不支,男子卻乘機躍上囚車,長鞭飛馳,咻的被甩成一道直線,尾端猶如金蛇狂舞,撕裂開的大口猙獰而兇狠。
風妃閱一手吊上頂端牢籠,雙腿隨之躍起,後背彎成一道完美的弧線,足踝將那鞭子的尾端纏繞,落定之時,她雙腿交叉將鞭子逐一踩在腳下。臨近囚籠,下方已有人出聲提醒,「當心。」
她右手彎成勾型,趁著男子鬆手之際,迅速掐准他頸間動脈,一手將指上的天蠶絲拉鋸出來,纏住他的脖子。風妃閱將他抵在兩根囚柱之間,目光平視而望,落在七袂身上,「開門。」
男子神色痛苦,兩手想要去抓著脖頸,「別動!」風妃閱出聲警告,「否則,休怪我割了你的腦袋。」
七袂唇角緊抿,隨著他的起身,一把墨發傾散下來,「上次,你掐住的是本尊的脖子,這次,又想以次威脅,女人,你膽子可真夠大的。」
風妃閱目光尖銳,退無可退,「少囉嗦,將門打開。」
底下眾人紛紛起身,朝著鐵籠子逼近,她全身戒備,若是在此時一擁而上的話,自己斷不是他們的對手,「再過來,休怪我不客氣!」雙手猛地使勁力道,只聽得男子一聲痛呼,被割開的脖頸流出鮮血,那根細如毛髮的天蠶絲已經深勒進去。
「莫要輕舉妄動。」其中一人雙手擋住後方腳步,扭頭望向七袂,「皇尊,這個瘋女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雷老大他……」
七袂揮下手,修長的雙腿邁下長階,目光灼灼,眼見他血流不止,卻並不為所動,「我獨步天涯,豈有貪生怕死之輩?」
眼見他步步緊逼,風妃閱被鮮血染紅的兩手絲毫不鬆懈,「你再上前一步,我這就勒斷他脖子。」
「皇尊……」身前,男子聲音虛弱,「是屬下不濟,皇尊莫要管我。」
兩邊,眾人已將道路紛紛讓開,七袂負手在後,徒步上前。風妃閱掌心緊握,心頭不免有所緊張。
「我獨步天涯人多勢眾,今日你要他性命,本尊便讓這些人一擁而上。」
風妃閱抬眼望去,嘴角不免冷嗤輕勾,她深信,這名男子是她手中唯一籌碼,不管是否有用,權當一搏。七袂站在籠前,一手掏入袖中,風妃閱生怕有詐,卻見他從中取出根鏈子來,手掌一松,只有尾端掛在指尖。
晶瑩閃爍,正是那根在絡城被搶的鏈子。風妃閱眼露希翼,只是手上動作不減,七袂邪肆而笑,在她身前輕揚,「這東西,足夠換他的命。」
風妃閱咬牙不語,七袂正是看中這根鏈子對她的重要性,手中動作稍有猶豫,她雙眼垂下,似在考慮。這是媽媽留給自己的唯一一樣東西,可……若真交換,鏈子雖然取回來了,自己卻等於失了一次僅有的機會,同自由擦肩而過。
「我還是那句話,將門打開。」
七袂不怒反笑,實在是有趣,她有足夠的冷靜來陪自己玩,至少,不會輕易感情用事,重要的一點,她懂得保護自己。銳氣已挫,七袂將鏈子收回掌心,「你先將他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