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孤夜孑不以為意,「事已至此……」男子的一腳,已經跨了進去。
她心下大驚,頓覺焦躁不安起來,一步不敢停歇地緊跟其後,雙腳剛踏進去,就看見君隱坐在榻邊,而君宜則是雙眼通紅,相擁而分開的動作,留的如此明顯。
風妃閱因動作急迫而一下撞在孤夜孑的後背上,透過男子的肩頭向前張望,君隱面色微變,及時反應過來,「臣,參見皇上。」
「君將帥。」孤夜孑走上前去,陰鷙的眸子落在君宜身上,「天色已晚,你一個堂堂的將軍,竟然逗留在後宮內,若是傳了出去……」
「回皇上,舍妹不小心在殿外摔了一跤,趕巧臣在外經過,便將她送了進來,舍妹打小就十分依賴於微臣,還望皇上贖罪。」君隱埋下的腦袋,神態自若,實在瞧不出絲毫端倪來。
風妃閱心咯噔一下,跟了上去,在君宜邊上坐下來,「怎麼這麼不小心,摔疼哪了麼?」
「沒……沒……」君宜害怕,說話也抖起來。
「看,皇上親自過來看你,下次可要當心著點,知道麼?」風妃閱輕聲囑咐,好不容易將懸起的心給壓下去。
「知道了,讓姐姐和皇上擔心是臣妾的不是。」君宜垂著頭,錦被蓋在腰際,風妃閱不著痕跡地握著她兩手,示意她不要慌張。
孤夜孑並未往深處細想,君宜不同於風妃閱,她,是君家真正的女兒。
「起身吧。」
「謝皇上。」君隱行禮站起身子,目光毫無異樣,孤夜孑瞅著殿內的三人,心中雖有疑慮及不悅,卻並未再說出口,只是站在邊上,冷著俊顏。
風妃閱見她確實沒有大礙,安慰了幾句,也就起身準備離開。
臉上帶著幾分心虛,她不敢看著孤夜孑的臉,當初在鳳瀲宮內,皇帝說茗皇貴妃的孩子同他自己陌生之時,風妃閱就已經有了焦慮……
跟在孤夜孑的身後,一前一後,外頭守著的玉橋同李嫣不敢說話,也只能沉寂地跟上去。
皇帝並未再去鳳瀲宮,在轉角的地方,幾人行禮過後,便目送著孤夜孑的背影離開。
回宮後,風妃閱遣散下人,獨自留在殿內,身上覺著冷,這才起身朝著榻上走去,沒有料到,才走了幾步,一道勁風便從耳際擦過,通的一聲,一柄匕首落在了前方的銅柱上。
她急忙旋身,卻並未見絲毫可疑之人,斟酌再三後,當機立斷將插在匕首上的信取下來。
裡頭,一端沉甸甸的。風妃閱撕開信口,一傾斜,竟從裡面叮的一下,掉出枚戒指來。紫色的外觀質地,煞是好看。上頭,雕刻著七朵形色各異的小花,她好奇地將她撿起來,裡面附著一張字條,卻是雪白勝雪,沒有一個字。
這是什麼意思?
她秀眉蹙起,看那戒指在燭光下泛著瑩瑩晶亮,像是受了蠱惑般,風妃閱抬起一手,將那枚戒指朝著自己的無名指上套去。冰冷的感覺,一下將整個手指包圍起來,尺寸,竟出奇的合適,戴上尾部後,那戒指跟著閃出一點紫色螢光,然後,便逐個黯淡下去。
她看了會,甚感不妙,想要摘下來時,卻是怎麼都拔不出來。
仿佛紮根一般,牢牢套著她整根手指。
箍住的地方,已經開始泛紅,任她用盡力道,也絲毫沒有辦法。
妥協的甩甩手,風妃閱將那信封撿起來,靠近床架邊上的燭火後眼看著它燒為灰燼。
沐浴完畢,風妃閱剛躺下,便聽到外面傳來人山人海的聲音,她急忙披上一件外衣,眼看著火把照亮整個皇宮,她大步走了出去。
「怎麼回事?」大隊的侍衛從鳳瀲宮經過,她隨意喝住一名急匆匆問道。
「回娘娘。」那人一見風妃閱,急忙行禮,「方才有刺客闖入,皇上被刺傷,如今陌醫師正在殿內給皇上包紮傷口。」
「什麼?」又是刺客!
風妃閱面容一凜,想也不想地朝著皇帝的寢宮而去。
御林軍全數出動,每個宮娥太監都是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風妃閱來到殿門口,陌辰吏剛給他包紮好,地上,還有幾滴鮮艷的血漬。
「皇上……」她大步走進去,見他手上圈著紗布,所幸沒有大礙。
孤夜孑活動一下手腕說道,「沒事,只是虎口的地方受了點小傷。」
「何人如此大膽,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闖入皇宮行刺。」若上一次是君隱所為,那麼這次……
「不……」孤夜孑一擺手,「這次,看身形是一名女子。」
女子?風妃閱皺眉,「皇上可有看清對方面目?」
孤夜孑起身,滿室清冷下,只有男子的一雙眼睛,熠熠生輝,「朕料她,定沒有逃出這皇宮,她身上帶傷,只能潛在這宮中的某一處。」
風妃閱握起他的手,確定沒有大礙後才神色鬆懈下來,只要她還在宮內,就算是翻遍整個皇宮,也定能將她揪出來。
陌辰吏起身告退,望著男子滿面倦容,風妃閱知道,連日來的大雪,邊界雪災已經危及到百姓安危,群臣紛紛啟奏,最急的,還是皇帝。
蠻夷之地,更有消息來襲,說是已在屯糧練兵,就怕,來個突然襲擊,到時候,便是防不設防。
是非之多,風妃閱望著身前這個如神般的男子,生怕,有一天他會垮下去,心頭微有酸澀,她這才知道,對他,自己已經有了依賴之心。
「皇上,早些歇息。」將他攙扶至榻前,皇帝真是累了,大概是先前受了涼,有點咳嗽。身子軟綿綿地躺在榻上,沒過多久,便睡著了。
風妃閱走出寢殿之時,剛要回鳳瀲宮,心中卻突然冒出一張面容來,她怎麼忘了,奴姬!
自那晚後,孤夜孑便沒有再招她侍寢,女子心中本有深深恨意,保不准,便會孤注一擲。
步履匆匆,她率先來到君宜的寢殿,先前的丫鬟見她去而復返,先是一愣,待要行禮之時,風妃閱已經大步走了進去。
必須,得確保君宜沒事。
然,她剛跨入內殿,就看見奴姬坐在桌邊,榻上的君宜一見到她,小臉揚起激動的笑,「姐姐。」
旁側緘默的奴姬抬起頭來,一手按在自己胸前,臉色蒼白,幾縷髮絲垂在耳際,平添幾分弱不禁風。她銀牙暗咬,似在極力隱忍,胸口處小心地起伏,涔涔冷汗順著頰側滾落下來。
「你怎麼在這?」風妃閱平靜如水,步子小心地接近君宜。
「站住!」一眼望穿她的企圖,奴姬警告出聲,「現在整個皇宮都在搜查刺客,我出不去,你必須幫我度過這一關。」
風妃閱微微眯起眼眸,「那名刺客,真是你?」
奴姬按住胸口的手緊握,她艱難吞下口水,「是,我等不下去了,只能殊死一搏。」
君宜聽著她們一來二往的對話,再加上外頭人聲鼎沸,心中也有幾分明了,「奴姬,哥哥送你進宮,不是讓你這般魯莽的。」
「哼……」女子冷嗤,語氣極為輕蔑,「你們有你們的目的,而我,卻有我的打算,君隱的如意算盤,打的比我精多了,居然,將主意打在自己親生妹妹身上。」
「你……」君宜聽聞,小臉一下紅一下白,她自是羞愧,眼中漾上淚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皇后,我早說過,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奴姬暗暗生恨,「只要你幫我,你們的秘密,我自會守口如瓶,如若不然,一旦皇上懷疑到我的頭上,我,也不是什麼聖人,自會將我知道的,原原本本招出來。」
「好!」風妃閱冷笑,雙拳攥起,眸子犀利,「學會要挾了。」
「於你來說,也沒有絲毫的損失。」奴姬黯淡一笑,「你可以繼續當你的皇后,繼續,享受著皇帝的獨寵。」
「而你,躲過了這一劫,還可以再伺機下手,對麼?」風妃閱小臉微揚,將奴姬的伎倆,看個一清二楚。
女子不語,眸光同她對視片刻,「皇后的意思,是不答應了?」
「我平生最恨受人威脅!」
奴姬望著風妃閱潭底掀起的驚濤駭浪,心下有些慌亂,她急忙起身,想要擒住身後不遠的君宜,卻被風妃閱看清意圖,一手抓著桌布,女子隨手一揚,奴姬撲上前的身子便被那桌布給纏住,畢竟受了傷,武功大不如前。
風妃閱使上三分勁道,就將她整個身子甩了出去,一個猝不及防,奴姬便撞在了一旁的書架上。
「啊……」她一聲痛呼,急忙抬起頭來,卻清楚地瞅見風妃閱眼中的殺意,她,居然要殺了自己?「我是君將帥帶進宮的,你不能殺我。」
「留著,下輩子同他去說吧!」風妃閱決心已下,早在上一次,自己便有心將她除去,無奈君隱一拖再拖,再這樣下去,遲早會壞事。
「姐姐……」邊上,君宜大驚失色。
「將眼睛閉上!」風妃閱回頭,睬著她,眼神異常冷冽。奴姬不死,她們一個個都別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