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風妃閱不再多想,她雙目迅速的在庭院中找尋了一圈之後,眼前一亮,快步上前撿起了花圃中的一塊紫晶石,足有拳頭那麼大。
拿在手中掂了一下,她走到石階下方,使勁一扔便將那紫晶石丟了出去。『哧』的一下,劃開白色的窗格,並未打在窗棱上,卻是從那四四方方的格子中鑽了進去,通的一下砸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啪啪啪……在地上轉了好幾圈。
風妃閱提起那礙事的裙擺,一腳剛跨上石階,一道驚雷便從裡面躥了出來,「滾!」伴隨著的,是女子那一聲悽厲的哀呼,「啊……」的一下,聲音卡在了喉嚨間,再也發不出來了。
她想也不想地一腳猛地踹在了大門上,卻沒料到裡面的男子竟膽大到如此地步,連門都沒有合上。踉踉蹌蹌地栽了好幾步,風妃閱這才勉強站穩了腳跟。屋內,燈火通明,每一個角落都不曾遺漏,而這間屋子的擺設,竟然簡樸到只有一個案幾,一張床榻。近在隔壁,卻是天壤之別。
「嗚嗚……」
她回神,只見君宜整個身子被按倒在那張案几上,身上,未著寸縷,兩手死死護在身前,一把墨發披散在背上。整張臉,正好對著闖進來的風妃閱。
卑微地承歡,她兩眼一閉,雙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不要,不要看……」
風妃閱斷不會想到,自己見到的竟是這樣的場景,望著滿面陰鷙的男子,她張了張嘴,卻是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怎麼,傷好了,改變主意了?」君隱兩手放在身側,發也跟著散了下來,額上,密汗層層。深邃如墨的眸子染上迷離之色,嗓音帶著一點嘶啞。
君宜難堪地被壓在身下,透過指縫,她只看見風妃閱的一臉怔楞。
「走開。」總算是知道了放抗,她身子胡亂的在君隱身下扭動,妄圖想要掙開,「哥哥,放開……」
「別動。」一聲怒喝,便讓她乖乖停止了動作,「你想讓全府的人都看到你這幅模樣麼?」
不再看身下的君宜一眼,他退開身子,撿起散落在地上的衣衫逕自穿了起來,冷風,隨著大開的門而肆意灌入,趴在案几上的女子緊緊蜷縮成一團,嚶嚶啼哭不斷。聲音,不敢拉開,只能壓得低低的,風妃閱看見她整個身子都在抖動,兩手胡亂的在案几上找尋,只想找一件能遮蓋得住她身子的衣衫。
眼前倏的一暗,風妃閱轉過臉,只見君隱已經穿戴整齊後站在了自己的身前。一頭及腰的黑髮被簡單箍起,劍眉隱入了散下的髮絲中,黑色冷傲的衣衫將他整個人凸襯出幾分不羈。落在外頭的鎖骨,隱約間能看見幾條清晰的抓痕。
風妃閱見他擋在自己的身前,便蓮步輕移,將路讓了出來,微仰起的下巴昭示出一種堅毅,眸光淡定,卻是滿含譏笑與諷刺之味。
君隱面色沉靜的與她對視,不急,也不惱,絲毫不將她眸中的鄙夷放在眼裡,唇角一勾,便與她擦身而過。
一片死寂的房間內,只有君宜那滿滿壓抑的抽泣聲,風妃閱呆站在原處。一時間,分不清自己這樣闖進來,究竟是對是錯了。她走上前去幾步,見地上的衣衫已經被撕成了條狀,女子的腿上,還殘留著情慾之後的痕跡。風妃閱來到榻前拿了一條毛毯,蓋上了她的身子。
滿腦子的,都是她的哭聲,風妃閱一句話都沒有說,轉身走了出去,一腳剛跨出去,便折身,將那門給帶上。望著門縫間逐漸縮小的身影,這才丟出去一句話,「有什麼好哭的,不過就是一副身子,越是弱勢,就只能心甘被人欺。」
『砰』,重重地,將門合上,一道勁風隨著門的碰撞而迎面撲來,風妃閱眨了下眼睛,將雙手放了下來。
大步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屋內早就備好了膳食,她早就將白天所學的禮儀忘了個一乾二淨,大快朵頤地用起了晚膳。隔壁,隱隱得還有哭聲,只是小了很多。風妃閱冷漠的動手夾菜,二人本是遭受了同樣的待遇,而自己,卻是沒心沒肺,既然阻止不了,那便只能安然接受。沒有足夠的能力反抗,那就只能任人魚肉。
用完膳後,她便自顧上了榻,錦被一裹,等著明日的到來。
天還未放亮,風妃閱只覺著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被那敲門聲給吵醒了。
「吵死了。」她暗自嘀咕,翻了個身,想要繼續睡去,朦朧的雙眼在觸及到屋內的擺設之後,便彈跳著坐了起來,掀開錦被下了榻。
這裡不是現代,沒有人會給自己時間。
門被推開,兩名嬤嬤進來,依著慣例行禮請安之後,就伺候她梳洗。今日,並未讓她再換上那繁蕪的宮裝,而是挑了一件水色的便裝,衣領處繡著一排火焰圖紋,灼灼的,像是就在自己的頸間燃燒一樣。腰上,一條銀白色的腰帶將她整個身形勾勒的近乎完美,換上軍用的馬靴之後,便被帶了出去。
君隱已經在府外侯著,見到她過來,手一伸便將她撈上了馬背,策馬揚蹄,向著君家的教場趕去。
過了許久,遠遠的,風妃閱便望見前方出現了一塊巨大的空地,只是以幾丈高的青磚圍了起來,穿城而過。只見裡面黑壓壓地擠滿了,隨意一瞅,竟都是些女子。
有練馬術的,有練射箭的,錯綜複雜的道路一條條交叉,君隱緊勒著馬韁,只見前方一抹黑影閃動,他長臂一揮,手上的鞭子便甩了出去,「滾開……」
一名女子吃痛的單手撫著自己的肩膀,馬兒也在此時停了下來。風妃閱低目,視線與那人不期而遇,只見她的眸底快速閃過一抹不屈,在望見馬背上的君隱後,便默默的退開身子,將道路讓了出來。
風妃閱放眼望去,教場裡面全是這樣的女子,衣衫襤褸,卻是貌美如花,模樣絕色。原先的訓練,也在聽到這邊的聲響後,一一停了下來。
女子們被編排成隊,每一隊,都有負責訓練她們的彪形大漢,手拿鋼鐵玄鞭,風妃閱暗暗乍舌。這一鞭下去,怕是足能讓人躺上十天半個月的。
「繼續。」君隱沉聲下令,自顧下馬,將風妃閱也帶了下去。
「是,將軍。」那些個大漢接令,手上的鐵鞭一甩,咻的一聲帶起一陣冷冽,「訓練。」
原先呆楞下來的人群,在聽見鞭聲之後,均回過頭來,投入到了緊張的訓練中。頎長的身子跨過先前的那名女子,風妃閱跟在身後,腦袋一側,便與她再度對視。貌似波瀾不驚的眸底,實則,卻是驚濤駭浪,女子不甘心地一遍遍撫著自己的傷口,雙眼,死死的緊盯著二人。
風妃閱跟著君隱來到一塊空地前,前方,擺著一人高的箭靶,中央處,塗著紅色的標識。
「知道皇上最喜歡什麼麼?」君隱取過木架上的弓箭,朝著邊上的風妃閱問道。
看著他搭弓拉箭,那根弦被慢慢拉開,風妃閱望向前方的靶子,搖了搖頭,「不知道。」
嗖的一聲,離弦之箭張力十足地朝著前方躍去,君隱看著那箭通的一下正中靶心,尾段的羽毛在強風中張揚反彈,卻是搖了下頭,「皇上最喜歡的便是,雙箭穿心。」
雙箭穿心?風妃閱一下便想到了那日在露台上,女子的死狀……
「要接近皇上,首先便要投其所好。」君隱將手中的弓箭交到風妃閱的手上,她會意,只是拉了幾下,都沒有拉開。
身後的君隱見狀,兩手各自包著她的柔荑,身子緊抵著她的後背,一下便將那張弓給拉開,「一個月的時間,我會讓你成為君閱!」
男子的野心,男人間的爭奪,而當有一日,金戈鐵馬之時,他是否還會如今日一般,將她拱手送出,成了那人的牢中禁奴。
風妃閱強忍著手上被弦割開的疼痛感,頭頂著君隱的下巴,一雙美目微眯,睨視了身側的男子一眼,那日晚上的人,難道真的是他?眸光一掃,卻見他的脖頸處,幾條被抓傷的血痕已經乾涸,而自己則是朦朧的記得,當日晚上,她牟足勁道甩出過一掌,只是模糊的,記不清楚落在了哪。
「看什麼!」君隱望著她的腦袋,手上的力忽地收回,啪的一下,那緊繃住的弦彈了回來,風妃閱一個始料不及,那張弓便掉落在了地上。
「一個月的時間,你以為就是給你這樣浪費的?」見她彎腰,君隱長腿一踢,將那張弓箭踢出了老遠,「你的命只有一次,以為這麼隨便彎彎腰,就能再活一次?」
風妃閱維持著彎腰的姿勢,君隱的話語雖然很毒,她卻不得不承認,自己要的不是機會,而是活命。
一個月的時間,她所受的苦,比這輩子受的都要多。她的武功都是君隱親自教授的,包括射箭、馬術、等等。她從未想過,會那樣苦,那樣累。可最終,不還是被自己一樣樣熬過來了?手中的長鞭,最開始練的時候,每一下都會打在自己的身上,鑽心的疼痛,就連晚上睡覺都不能翻身,只能側著身子,壓在自己的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