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確實。」孤夜孑並未多言,繞著殿內踱上一圈,便朝著那張鳳榻而去。
風妃閱斜躺的身子,慢慢靠起,卻是如坐針氈,一顆心更是提到嗓子眼。男子轉身與她對視,望著她倔強而隱忍的臉色,坐下身來。修長的腿交疊,一副怡然自得之態。
「回皇上。」侍衛來到孤夜孑身側,「都搜查過了。」
風妃閱提著的心並未落下,她眼見著男子神色陰霾,鳳目危險眯起,閃著狩獵眸色的視線掃向那張鳳榻,「皇后,前幾日朕特命人給你打造了一張錦榻,今兒,朕就令人抬進鳳瀲宮。」
心,何止是一沉,風妃閱按耐不住起身,「臣妾謝皇上,只是臣妾向來認床,換張鳳榻是小事,臣妾,只怕受不起。」
「皇后若真是認床,那朕陪著你。」孤夜孑伸出手,看著她的反應。
風妃閱望著那雙不同於常人的眼眸,總覺著,他像是看透一切般,只是沒有說出口。將自己的柔荑放入他掌心,指尖觸及的剎那,她竟有種強烈想要將手抽回去的感覺。而孤夜孑似是也感應到了,並未給她絲毫機會,一下就將它握在掌中。
將她拉到一邊,二人相攜坐下,「將皇后的鳳榻移出去。」
「是。」眾人找遍整個鳳瀲宮都不見那人身影,而今,一雙雙眼睛均落在了風妃閱的榻上。
孤夜孑將她的手攤開,修長的食指順著風妃閱掌心的紋路,一遍遍細撫,修剪整齊的指腹握著她的手腕,抬眸,男子邪魅啟音,「閱兒,放鬆些,都說做朕的皇后,得有異乎於常人的命根,朕倒要看看,朕的皇后,是否能做的穩穩噹噹。」
「皇上會看相?」風妃閱單手托腮,眼角敏銳,將侍衛們的動作盡收眼底。
孤夜孑只是專注於她的手心,邊上所發生的一切,似是同他無關。眼見著,幾名侍衛來到床架處,就要將那鳳榻移開。
「皇后,可是體虛?手心出這麼多汗。」精明的眸子略帶笑意,他拉起風妃閱的手,湊近自己唇畔。躲在下頭的君隱亦是神色一冷,外頭明亮的紗燈透過冰涼地面,像是水瀉般滑入鳳榻下,投在男子一張冷酷的俊顏上。
風妃閱處事不驚,將掌心微蜷起,正不知該如何作答,外頭便傳來一陣男聲,及時替她解了圍。
「臣,參見皇上、皇后娘娘。」殿外,陌辰吏端著一盅藥,走進來。
「陌醫師?」孤夜孑握著風妃閱的手還是沒有鬆開,二人分坐在一邊,殿內眾人也適時停下動作。
「皇上,方才臣替娘娘把過脈,娘娘身子虛弱,需要進補」陌辰吏將碗放在一邊,俊逸儒雅的臉上,沒有它色。
「方才?」孤夜孑神色咻地轉冷,抓著她的手,用力一緊,「給朕說清楚。」
「是,皇上。」男子視線自然地落在風妃閱身上,「方才臣經過鳳瀲宮,見娘娘身子似有不適,便自作主張把了一脈,所幸並無大礙,只是,耽擱的時間久了些。」
一語,讓風妃閱落下一口氣,卻又重重擰眉,他這是,在幫自己?
「方才,你一直在皇后的鳳瀲宮?」孤夜孑將她的手甩開,臉上的怒意,更是昭然若揭。
這時候,他還能撞上來不成?
殿內的氣息,一下壓得低沉沉,只聽得陌辰吏聲音堅韌有力,滿口篤定,「回皇上,是!」
擲地有聲,重重地砸在風妃閱心底,她掩飾地抬起腦袋,眸中滿是探究及不解。見慣了爾虞我詐,她的世界中,不存在善念,更未想過有朝一日,會有人出手,拉自己一把。她不信!
一聲肯定,孤夜孑的身側已然布滿寒霜,狹眸染怒,差點就要迸發出來。而邊上的風妃閱則是顧目冥思,小臉上淡定自如。
「陌醫師,既然你一直呆在皇后的寢宮,那……可有見到什麼旁人?」孤夜孑醇厚的嗓音自嘴中慢慢吐出,一雙尖銳眸子,隨即跟著輕眯。
還是那般一口咬定,陌辰吏溫柔的眼中,瞧不出一點驚慌失措,「回皇上,只有臣一人。」
風妃閱聽罷,袖下小手禁不住緊握,先不管他究竟是何目的,然,他救了自己,這卻是不爭的事實。
「陌醫師,後宮中男子不得踏足,這規矩你懂是不懂?」孤夜孑俊容微凜,一手端起紫砂杯,指腹在杯口漫不經心得一下下撫過。
「回皇上,臣知道。」陌辰吏不急不緩將視線落在那一盅藥上,「只是當時娘娘身子不適,陳未來的及稟告。」
「皇后?」孤夜孑語氣冰冷,明是不信,卻仍要硬生生帶著懷疑的語氣,「陌醫師所言,是否屬實?」
見一屋子的人,視線齊刷刷射向自己,風妃閱撥下短髮,接下陌辰吏的話,「對,當時臣妾身子不適,幸好陌醫師經過。」
一切,本是破綻百出,卻一下被銜接的天衣無縫,讓孤夜孑不得不停止搜查,不得不,將一口氣活活咽下。
「好!」他怒喝,一掌重重砸在厚實的桌面上,大手握起,風妃閱只覺自己枕在上頭的手臂被震的發麻,可見,孤夜孑的怒意已然在這一掌中爆發。「這私入後宮之罪,責罰可是不輕啊。」
「回皇上。」邊上的侍衛首領接語,「私入皇后寢宮者,杖責五十。」
望著陌辰吏面不改色,風妃閱靜默須臾,方啟音道,「皇上,是臣妾身子突覺不適,見著陌醫師正好經過鳳瀲宮,才讓他進來替臣妾瞧瞧的。」
邊上的皇帝聽聞,劍眉蹙得越發深沉,「皇后居然開了口?」
一句話,讓眾人摸不著邊際,就連風妃閱都是滿臉茫然,她一向冷清,置身事外的殘酷,比誰都懂。可現在,明明已有人出來頂這罪名,她居然,心甘情願再度淌入渾水。「來人!」孤夜孑鳳目咻地閃過幾許戾氣,「將陌醫師拖下去,重責五十。」
「是!」鏗鏘有力,兩名侍衛上前,不容分說駕著陌辰吏向外走去。
風妃閱將視線收回,臉上早就是一臉無謂,「皇上,您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孤夜孑淺笑,修長的指將她手握在掌心,「國有國法,家有家規。」
外頭,刑仗擊打在皮肉上的聲音,清晰傳來,『啪啪啪……』板子的力度,讓風妃閱心底猛地一抽,那種異樣的感覺,堵塞在心頭,揮之不去。畢竟這五十大板,是救下了自己同君隱。
「都出去。」孤夜孑便撫弄著她的柔荑,邊開口。
「是,皇上。」眾人,一一退出,明亮的大殿中,又只剩下二人。
「皇后,今晚朕留在鳳瀲宮。」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後,孤夜孑起身,朝著那張鳳榻走去。原先服侍在側的丫鬟早就被風妃閱遣退,如今,只見男子手臂展開,轉身面對著她,「還杵著作什麼?」
殿外,陌辰吏再三隱忍,卻還是有輕微的呻吟聲細碎傳入鳳瀲宮。風妃閱依言起身,走到孤夜孑身後,雙手落在他繡著凜冽金龍的腰帶上。高低相錯的報備聲,讓她小手一下停駐,這五十大板,不知要打到什麼時候。
寬衣解帶,她趁著將龍袍掛上藤架之時,偷偷向外睬一眼,厚實的殿門緊緊掩起,窗格上,清晰看見二人的板子狠狠掄起,再錯落有致地落下。
孤夜孑上榻,風妃閱不得已,只得跟著躺在他邊上,按照先前的慣例,井水不犯河水,保持一臂間距。然,她身子剛側過去,就被扳了回來,高大的身子一下逼近,貼在自己身前。
「閱兒。」他柔聲,將手撫上她的臉頰,「你可有一種,被人盯視的感覺?」
脊背忍不住發涼,悄然襲入的冷風,帶著幾許陰森,「臣妾不覺著。」
「那,是朕多慮了,知道朕為什麼執意要將這鳳榻換去麼?」孤夜孑一手摟在她腰上,望著她疑慮的眼神,手掌忽地一收,將她拉向自己。風妃閱著實被嚇了一大跳,望著逼近的俊顏,暗暗斂下眸子,「因為,這張鳳榻上,死過人。」
霍然抬眸,風妃閱大為吃驚,「死過人?」
「對。」孤夜孑點到即止,以前額親昵地抵著她,「改天,朕還是令人撤了吧。」
死在鳳榻上的,會是誰?還是哪個,皇后?
躲在床底下的君隱,亦是神色轉冷,上頭的床板忽地陷下,讓他將身子彎下幾分。
「唔……」風妃閱杏目圓睜,望著壓在自己身上的男子,「皇上?」以往,他們的同榻,就連手都不會碰一下,可今日……
「閱兒。」孤夜孑一手放在她紅唇上,氣息熾熱地拂開她前額散發,「朕想要你!」
「厄……」她張嘴想要開口,卻被他緊緊捂住說不出話來,眼見著,他嘴角拉開一抹陰兀,邪惡至極,身子微退開,孤夜孑掌心鬆了一下,「皇上……」
「閱兒,你羞什麼?」紅唇再度被捂住,男子滿臉戲謔。
「唔唔……」望著風妃閱的掙扎,孤夜孑一手按在她肩上,讓她動彈不得。緊捂著的聲音,曖昧不已。她髮絲凌亂,望著他嘴角邪佞的笑意,忽地便明白過來幾分,這聲音,極像是自己被吻住,而說不出話來。意識到這點,她定下動作,只是喘氣瞅著上頭的男子。待到恢復幾分氣力之後,便張嘴向著他的大手狠狠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