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疼
「你別怕。」
沈畫屏硬著頭皮,儘量柔聲道,但是顯然,她那僵硬的動作還是出賣了她內心的恐懼。
任何人面對這樣 一條蛇都會恐懼的吧?
只是
她盯著那條仿佛仍在洋洋得意的蛇,咬了咬牙。
只里,不過是個虛擬的空間,或許痛感是真的,恐懼是真的,但這些東西,一定不可能是真的能要了她的命。
系統還要讓她出去體驗女配人生呢,怎麼捨得讓她就這麼死了?
「你!」
蕭凜吃痛的驚呼聲里,沈畫屏眼中精光驟現,拿出了往日追蹤明星的勁頭,竟是一躍而起,猛的撲到蕭凜身上,她手心裡是一根剛剛拔下的金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那怨毒的蛇頭就是狠狠的一下。
「刺啦」
濃烈的腥臭迸發出來,有幾滴濺到了沈畫屏的臉上,她的臉一陣火辣辣的疼,但是現在,她根本不在意這些,她忍著心頭的噁心,一把拽起那條蛇的七寸,拔掉蕭凜的匕首,就狂奔幾步,對著不遠處那稀疏的螞蟻大軍狠狠的扔了出去。
她既然殺不掉這玩意,讓他們自相殘殺總可以把。
果然,那行軍蟻沒有絲毫的猶豫,猛然就淹沒了那條不斷抽搐的毒蛇,片刻,就出現了一具泛著森森綠色的蛇骨。
連骨頭都綠了,可想而知,這蛇的毒性是有多可怕。
沈畫屏站在蕭凜身邊,一手捏著匕首,一邊緊緊的咬著牙。
她心中清楚,她現在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帶著蕭凜再跑路了,那麼如果這群行軍蟻還要攻過來,她就只能以身所飼,引開它們再說了。
想法很偉大,做法很艱難啊朋友。
行軍蟻啃食完毒蛇之後就又開始朝著沈畫屏的方向進軍了。
十步,九步,八步,七步。
眼看著已經越來越近了。
沈畫屏捏緊手中的匕首,一臉的慷慨赴死:
算了,反正她死不掉,最多,也就是個什麼滿清十大酷刑而已
六步,五步,四步。
沈畫屏最後回頭看了眼蕭凜,出乎她意料的,面色幾乎跟死人無異的蕭凜也正在深深的看著她。
落難鴛鴦?
生死相隨?
怎麼現在這個情況越看越像這麼回事??
她走錯片場了?這其實是個愛情劇?
沈畫屏捫心自問:應該是她想多了吧。
蟻群離她只有兩步之遙的時候,蕭凜終於又動了動嘴唇,他分明已經疼的氣息奄奄,但竟然還露出了一個有些無奈的笑容,他沒了力氣,只能用口型無聲的道:
「蠢笨如豬。」
你他嗎才是豬!
沈畫屏幾乎就要衝過去跟他算帳了,而就在這個時候,浩浩蕩蕩的蟻群大軍就如同被人按了空格鍵暫停一般,突然不動了。
「嘶啦」
第一隻行軍蟻突然四腳朝天,一動不動了。
緊接著,第二隻,第三隻
倏爾的時間裡,轉機就來了。
這一小片的行軍蟻竟然統統都成了一群四腳朝天的死螞蟻,他們那光亮的外殼也黯淡起來,一動不動,很快,就被沙漠的風沙無情的掩蓋了起來。
所以,這條蛇就是傳說中的,七步蛇?
沈畫屏幾乎要被自己逗樂了。
但眼下,蕭凜還在半死不活的癱著,她只能樂顛顛的跑到蕭凜身邊,一把把他扶起來:
「蕭凜你看,螞蟻都死了哎。」
「 嗯。」
蕭凜涼涼的看了女子一眼,用幾乎微不可聞的聲音附和道:
「我也要死了。」
沈畫屏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她張了張嘴,似是想說些什麼,但還是沒能說出口。
她能說些什麼呢?
說你應該不會有事的,這毒蛇是系統給我準備的,系統最多會讓我疼個死去活來不會真的要我的命的?
她說不出口。
但是,就這樣讓蕭凜活活疼上個幾天嗎?
郎君的臉色已經漸漸死灰,汗水卻已經匯成了一條小溪一般,他額前的碎發已經粘成了一團,那永遠冷嘲熱諷的嘴唇也被咬出了血來。
沈畫屏想了一會,還是掏出了蕭凜的匕首,抵在他的胸口處。
「 」
面對郎君那「謝謝你給我個痛快」的眼神,沈畫屏終於還是良心發現,給他解釋起來:
「那什麼,你不會死的,我估計,現實里,你應該是受了什麼重傷才會來這裡,但是沒關係,我殺了你,額,就是這樣捅死你之後,你應該就能回去了。」
「?」
蕭凜分明已經是疼的要昏死過去了,但還是給了她一個又不信又輕蔑的眼神。
這人怎麼都這樣了還這麼嘲諷?
沈畫屏的牙都快咬碎了,但是這樣一來,她完全沒了要下手殺人的負罪感,反而只是磨牙霍霍:
「你這個,好,你不信是吧。」
她手起刀落,匕首狠狠的扎進了蕭凜的心臟。
蕭凜的臉色在那一刻凝固了。
無論如何,靠近死亡的時候應該都是很痛苦的吧。
沈畫屏回想起自己被活活掐死的時刻,又看著郎君那幾乎不敢置信的眼神,心中的愧疚幾乎又在同一時刻被勾了起來。
「刺啦」
匕首被用力的拔出來,蕭凜在劇痛中,看著那死死咬著下唇的少女,即是安慰,又是給自己鼓勁一樣,輕聲而顫抖的道:
「沒事的,你相信我吧,我會跟你一塊回去的,你,你別怕 」
怕?
蕭凜很想說鬼才怕。
他從不怕死。
但是他實在是沒了力氣,卻在下一刻,驚的幾乎顫抖起來:
漫天的黃沙里,少女抖抖索索的,對他安慰一笑,卻在同時,反手就將匕首一併送進了自己的胸口。
血,分不清是誰的血,就這樣潺潺的如同一條小河,在沙漠裡淌著。
而蕭凜閉上眼,記得的最後一句話,便是沈畫屏帶著哭腔的呻吟:
「疼,好疼啊 」
「疼 嗎 」
藥香滿室的屋子,病床上那閉著眼,臉色慘白的病弱青年突然開口,儘管只是一句含糊的話,卻足以讓眾人精神都為之一振。
「王爺,王爺!」
兩個頭髮鬍子都花白的老太醫幾乎是喜極而泣,撲到在床塌邊上,連連道:「王爺醒了,醒了!」
清雋的郎君果然緩緩的睜開眼,只是他茫然的低頭,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果然,他這是,回來了嗎?
那,她呢?
蕭凜的眼神又在同一時間變得銳利,這讓滿屋子因為主子醒來而喜氣洋洋的下人們都為之一怔:
額
這,他們王爺這是什麼表情,有點嚇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