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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要多加小心,凡事不要強求。你過去做的再不對,這一次千里迢迢,也算盡心了。不管結局如何,都不許再怪自己。清遠公主這幾年也還未嫁,等你回來,若是看不上別人,為娘再替你想辦法。」
「母親。」宴溪打斷穆夫人:「成親之事,回來再議。您兒子是赫赫大將軍,還怕討不到媳婦嗎?」
穆夫人被他逗笑了:「慣會耍嘴皮子!你早些睡吧,明兒還要早起。」穆夫人說完話,嘆了口氣出去了。
宴溪站在臥房內想了許久,把那件獸皮裝進了包袱。他這十年,南征北戰,有些地方走了,就沒再回去過。離開無鹽鎮的時候也想著,大齊幅員遼闊,自己該去的地方那麼多,此生應是不會再回無鹽鎮了。這十年,他去哪兒,從不由幾,這一次竟是這樣任性。又想起臨走的時候,回身看春歸,她走上那條小徑,頭都沒有回。見了她該說什麼呢?說什麼都不妥。她若是嫁人了,見都不該見她。
宴溪腦中亂了一夜,第二日出發的時候,眼底一片烏青。嚴寒來送他,一個爺們,竟然哭了:「穆將軍,你怎麼不帶著我?張士舟那個王八蛋能有我貼心嗎?」
他這麼一說,倒是把宴溪逗樂了:「你趕緊把淚給我擦了!一個爺們像什麼話!這回換防,你跟著宋為,爭取來年再晉一階。」說罷把嚴寒推了推:「爺要出征了,你別擋著道。」
翻身上馬,動作行雲流水一般。他那張臉已經養好了,興許是之前傷的久,這次一好,風采竟是更甚從前。街邊傳來一陣騷動,京城的女子們又按捺不住了。這是她們日思夜想的大將軍啊!竟又要走了!
宴溪並未側目,一整顆心都在無鹽鎮,很不能馬上飛過去,與春歸說個清楚。
這一路山一程水一程風一程雨一程一刻不歇,二十日後便到了青丘山,張士舟帶著人迎出來二十里,看到宴溪遠遠的騎著馬過來,濃密的黑髮和身上的銀色常服隨風飄了起來,仙人一樣。張士舟心內真是生了妒,都是行軍打仗,憑什麼穆將軍就能越打越好看?正神遊著,宴溪已到了他跟前,手中的馬鞭甩了過來,張士舟立馬跳了開來:「我的將軍誒,怎麼上來就抽人?」
「看看你小子還像不像從前那樣機靈,可別在這青丘山呆傻了。」宴溪笑著對他說。張士舟打小就與自己親,他離開青丘山把他留在這,他萬般不願,不是戀著京城,是不想離開宴溪。自打宴溪走,他每日一封信,從不落下。
「末將這兩年是愈發的出眾了,就等著大將軍把我調回京城,讓皇上賜宅子和地了。嚴寒那小子就是運氣好。」嚴寒升遷了,張士舟自然不服,說著還哼了一聲。
宴溪看他那一臉酸樣,笑出了聲:「上馬吧!回營地慢慢說。」
「不回將軍府?」朝廷給宴溪在無鹽鎮是備了將軍府的,宴溪上次來受傷,沒怎麼住過。這次換防一年,接到朝廷急召後,宋為就命張士舟給宴溪收拾出來了。
「先去營地看一眼。」他們的營地在城外,繞一小段路就能上青丘嶺。他想今日去草廬看看,這事自然不能對張士舟說。浩浩蕩蕩到了營地,看了看宋為住過的營帳,飯都沒吃一口,就對張士舟說:「本將軍去跑跑馬,你不必跟來。」
張士舟一想那哪兒成呢?萬一再傷著了沒法跟朝廷交代,就帶著十幾個人死氣白咧的跟上了。一群人人騎著馬上了青丘嶺,宴溪還記得那條通往草廬的路,穿過一大片迷宮一樣的林子,出了林子繼續向上走,馬兒不愛走了,便跳下馬拴在樹上,派幾個人看著,繼續前進。路邊的景致都沒有變,仿佛花還是那些花,樹還是那些樹,山洞還是那個山洞。站在山洞那看了半晌,那個雨夜發生的所有的事都湧上腦海,令宴溪有些眩暈。
張士舟終於明白了,大將軍哪裡是來跑馬,是奔著找人來的。那春歸是這青丘山青丘嶺是這無鹽鎮獨一無二的女子,大將軍怕是覺得一年換防日子太枯燥,想找人解悶子來了。
張士舟雖然跟宴溪好,但是跟春歸也不差。這兩年跟她混熟了,感覺這女子就跟自己親妹子一般。這種情況下,他自然是不能助紂為虐。
「將軍您出來跑馬,怎麼還把馬扔下了呢?」他開口打趣到。
宴溪沒作聲,又看了一眼山洞,繼續向前走,前面是那條小溪,阿婆常與春歸說一趟水的功夫兩趟水的功夫…越向前走腳越沉,不知為何竟生出一些近鄉情怯的感覺來。
「你們在這裡等我,我向前走走散散心。」宴溪把他們留在身後,獨自向前走。心卻砰砰跳個不停,若是見了面,該說什麼呢?他推開草廬的柵欄,四下望去,小鹿不在,阿婆也不在。一般白日裡春歸會去打獵,阿婆會在屋內。站在門口清了清喉嚨,半晌才發出聲音:「有人在嗎?」
許久都沒人應聲。不得已推開門,看到一片衰敗頹唐。
草廬里空無一人,結滿了蜘蛛網,再向里走,臥房裡,春歸的床上放著幾年前自己為她買的那幾身襦裙,已被老鼠咬的面目全非。
宴溪的心痛了一下,春歸,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穆狗終於忍不住來了無鹽鎮。我們小鎮女子可不是好惹的~~~哼
接檔文《春休》我的寶貝們真的不考慮收藏一下嗎?哈哈哈
同時為我的第一本現言《你說人生艷麗,我沒有異議》做個預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