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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麼兩盞茶的功夫,張士舟終於回來了,拿著一個布袋子,兜著二百兩銀子,放到宴溪的書案上:「喏。」又拍了一張紙:「這是欠條。」
「.…………」
春歸來的時候宴溪面色還未放晴,看到青煙點了點頭,目光直接從春歸臉上跳過去了。春歸才不管呢,捧著衣裳笑嘻嘻到他面前,要多諂媚有多諂媚:「將軍您試試?」
穆宴溪看她就感覺她像那山間的狐狸,看著好看,放屁極臭。
架子必須得端足了,必須一雪前恥。手臂微微攤開:「有勞。」
春歸心裡嗤他一聲,若不是那二百兩銀子沒到手,本姑娘才不伺候你!表面的笑卻還是那樣:「得嘞!將軍身量好,穿什麼都好看。」說完幫宴溪脫下他的外褂,將那身衣裳套在他身上。青煙說之前從未用這樣好的料子做衣裳,竟然有些捨不得下手。青煙說的時候春歸沒仔細聽,這會兒認真看了看衣料子,果然是不大一樣。
宴溪做了一件酡紅色對襟大袍,他本就生的高,又生的白,酡色一襯又平添了幾分貴氣。青煙單獨給他做了一條黑色雲紋腰帶,在正中鑲了兩顆珍珠。這衣裳哪都好,就是暗扣多。春歸在心裡抱怨了一聲。
從腰間繫到脖子,春歸微涼的手指輕輕擦過宴溪的脖頸,他不自覺吞了口水,突然不自在了起來。
「好了麼?」聲音有些喑啞,感覺似是在催促一般。
春歸系暗扣系的鼻尖滲出了汗珠,還得陪著笑:「勞煩將軍再等等,越是名貴的衣裳越繁複…」
「我看是你手藝欠妥。」穆宴溪打斷了她,等到這會兒,終於把早上那口惡氣出了。看到春歸眼睛一立,他突然忍不住笑出了聲。
不忍心再為難她,特地向後退了兩步,自己低頭瞧了瞧:「青煙姑娘果然是好手藝 ,這件衣裳我很喜歡。我估摸著另外兩身也不會差,就有勞春歸姑娘幫我套上試試大小即可,不必一顆一顆扣子系了。畢竟…大家都挺忙的…」
春歸聽出來了,穆宴溪得了便宜還賣乖。為五斗米折腰,賣乖便賣乖吧。笑著拿出另外兩件,為他一一試了。
到了張士舟,春歸直接把衣裳扔給他:「來,套一下,試試合身不合身。」
「你不幫我試?」張士舟不滿意了,憑什麼大將軍就能她代勞,自己就要自己試。
「剩下的二百兩銀子,你來付嗎?你來付的話,我現在就幫你….」春歸話還未說完,張士舟已經穿上了衣服,對著青煙說:「真好看,青煙姑娘手藝天下第一。」又轉向宴溪:「多謝大將軍賞末將衣裳。」推的乾乾淨淨。
衣裳也試完了,宴溪手指指了指書案上的布袋子:「喏,剩下的銀子。」
春歸伸手拿起銀子,皮笑肉不笑對穆宴溪拱了拱手:「多謝將軍。」朝青煙擺擺手,真有一些江湖女俠的意思了。
宴溪看著她歡脫的樣子,目光不自覺溫柔了些,對張士舟說了句送客,便轉身忙自己的事了。
張士舟送春歸和青煙出營地,春歸想起好些日子沒見到他了,便問他:「你們這些日子去哪兒了?」
張士舟表情滯了滯:「打仗去了.」
「哦..這幾日還走嗎?」春歸又問他。
「應是不走了。」
春歸點點頭,對張士舟說道:「我要去走一趟鏢,你若是不去打仗,就幫我照看一下青煙好嗎?」
「你管的真多,還是照顧你自己吧!」張士舟嗆了春歸一句。
春歸沒有多說話,她知曉張士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春歸這趟鏢,是去荊州。她沒去過荊州,想借著走鏢的機會去看看。鏢局之所以找她,是因著這趟走的都是山路,春歸擅長走山路,經她手走的山路鏢,沒折過。是以人家給了高價,請春歸走一趟。這也是春歸著急要盤鋪子的原因,她必須在走之前,把事情安排妥當。
既然要去走鏢,自然要看輿圖。她看輿圖,是宋為教的。那時她贖了青煙,對那五個金元寶耿耿於懷。偶然一日宋為來面鋪吃麵,與她聊起走鏢,宋為願意多付銀子,只要春歸肯走。那時只當是天上掉了餡餅,後來才明白,那是宋為有意幫她。
頭幾趟鏢是跟宋為一起走的,宋為要運送軍糧,需要一個鏢師。春歸對請求上熟,但除了青丘山就對路就不靈了。於是宋為拿出輿圖,一點點教她看。春歸聰敏,走了兩趟鏢,便把輿圖看的明明白白了。
再後來,宋為不知從哪兒找了兩個江湖高手,教春歸解繩索和用毒。他在無鹽鎮三年,整整幫了春歸三年。臨行之時,春歸與他喝了頓大酒,拍著他的肩膀叫他兄弟,把宋為叫的哭笑不得。
宋為要走,百姓們很傷心。無鹽鎮沒有留下過哪個朝廷要員,那些武將在這裡,短則三月,多則半年,便走了。只有宋為,一呆就是三年。他沉下心待在這裡,自然關心這裡百姓們的安危。到後來,鄰里之間的家長里短他都能如數家珍。
想起宋為,春歸才想起還欠他一個人情呢。也不知此生還有沒有機會還給他。
春歸拿著輿圖,認認真真的看,從無鹽鎮到荊州,一千里地,倒是不遠。然而這一路山形險峻,山匪多。這樣一看,這趟鏢還真是有些險。
輿圖看了一整夜,第二日起來的時候有些蔫蔫的。宴溪騎馬從面鋪經過,破天荒下了馬,站在面鋪外面與她說話:「張士舟說你要去走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