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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約,乃兩家贈以對方婚定信物。
和約,乃男、女方擇地相見,共譜琴瑟和曲,以定白首之約。
書約,乃男、女方在長輩、親友見證之下書誓為約,共許婚盟,同定婚日。
於皇帝納妃這些禮儀當不適用,只是難得皇帝竟肯按著禮儀行事,而非一紙詔書一輛小轎將我抬入宮中。剛是意約、親約、禮約這三禮已讓全府的人忙得人仰馬翻的。
至五月中,一切已妥,我鳳冠霞帔登上前來迎接我的車輦,車旁駿馬上的是代表皇帝前來迎親的昀王。
車輪滾動時,我悄悄掀起車簾一角,遙遙望向那高高聳立的天支山,它依然是那般幽沉靜默。
而此刻,在那霧山之巔,是否正有一個人虔誠無悔的說:師父,我回來了,紅塵萬象人間百媚予我不過塵芥,請傳我《碧落賦》。
經過八日的行程,終抵帝都。
鳳影宮裡,有琴瑟和曲,有丹書玉冊,皇帝他竟將五禮用齊。
紅燭輕搖,月華如水。
鳳冠前遮顏的流蘇被輕輕撥開,抬眸,對上一雙燦亮的金眸。
那雙眼睛呆呆看我很久,燭光搖曳里,他擁我入懷,說:“朕必是古往今來最幸運的皇帝,可江山美人共擁。”
我綻顏微笑。
我嫁的人,他年輕英武,他尊榮一身,他是萬民俯首的皇帝,他才是這個天下真真正正的第一人!
所以,我微笑,我高興,都是應該的。
尾聲
日子就如指間水,無論你是想撈、想抓、想握都是徒勞的,它總是自顧自的流去。
大婚之夜後,我病了一場,昏睡了五天五夜。
衡薇後來告訴我,那幾日我全身滾燙,火燒似的,嚇死她了。
在我醒來後才知道,皇帝將年號改了,改為“佑玄”。
佑玄,佑庇蕭玄。天恩浩大,聖眷隆厚。
我的病好跟這年號有沒有關係我不知,我只知道“佑玄”這兩字會載入史冊,蕭玄這個名字同樣會萬載流傳。
皇帝曾問我那局玲瓏,我將之略略改動,然後擺給皇帝看,五個月後他終於解出。他大喜,說:難怪天下無人能解,原來愛妃註定是要嫁給朕的。
我微笑,不多言,只是輕輕拿住一顆黑子放入他的手心。
他眼睛一亮,驚喜的看著我,然後珍而重之收起。
皇帝待我百般的好,就如古往今來那些帝王寵愛他的妃嬪一般,賜我珠寶珍物,賜我華室羅衣,賜我尊貴名號,虛寒問暖,qíng深意厚……知曉我喜歡蒼茫棋局,他常帶我去昱龍閣看那局棋,但他還不會因為寵愛我而將那局棋搬到我的宮中,他是帝王,輕重早劃於心。
這所有的榮寵,我只是淡然一笑,而今予萬事,我皆已可做到雲淡風輕。
我身體裡有些東西已隨著那場熱燒燃燒殆盡了。
二哥常來看我,飛檐走壁而來。
和我下一局棋,聽我彈一曲琴,和我品一壺茶,和我說一些話……有很多是那個人的事。
說他當了風霧派的掌門,只可惜《碧落賦》非一時半刻可練成,所以那年英山大會上他和隨教新教主戰成平手,當了白道武林領袖“蘭因令主”。
說他喜歡去天支山,喜歡chuī簫,喜歡下棋,chuī簫時只chuī“水蓮吟”,下棋喜歡解玲瓏,喜歡邊舞劍邊吟詩,江湖人都說他極似風霧派開山祖師韓朴,還說他無論走到哪總有一片枯huáng的桃葉隨身……
許多的年,許多的事,我沒有阻止二哥說,我從來都聽著,那也不過是別人的事罷。
那一夜,我看得明白,那樣一雙無qíng堅定的眼睛。
而這些年來,我也想明白了一些事。
白風夕與玉無緣雖有高山流水之畔的一曲琴歌,雖有蒼茫山頂的一局絕棋,可自始至終站在白風夕身邊的是黑豐息。世人都說白風夕與玉無緣是知已,世人都知白風黑息是神仙眷侶。
原來意氣相投心魂相契並不代表終生廝守。
晚一步,白風夕與玉無緣便是知己。而我與他恰恰正好,可我們相隔萬里之遙,身在兩界。
心靈相契人皆祈之,然百萬不得其一。
那個人,世間或有,可有時他來得太早你還在沉睡,有時來得太晚你已疲倦,又或不早不晚他來了,可你們卻隔著迢迢銀漢,又或是擦肩而過了。
你看,白風夕與玉無緣下的那一局棋世人不是根本就不知道嗎?
我等的那個人他來了,可我們只是……擦肩而過。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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