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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廳中一時只夫妻兩人,各自呆坐沉思,半晌後.顧氏問秋遠山:“候爺,這些流言,到底是針對我們候府還是對公主?”

    “自是公主。”秋遠山聞言嘆道,“只是這又有何分別,候府、公主此刻一體,一損其損,一榮俱榮。這人如此誹謗公主,其心可誅!”

    “唉!”顧氏嘆氣,“臨著過年了,卻又出了這等事,這年可過得……”

    秋遠山閒言不語,踱至窗前,今日是個yīn天,天空灰沉沉的,gān冷異常。

    “今年,看來不是個平順的年頭,幸好也快要過完了。”

    只是,秋遠山那話說出沒多久,當日昏暮之時,帝都接白州急報,古盧國新王繼位,毀約犯境,巳連奪三城!

    慶雲十七年,似乎真的不是一個平常年。

    皇帝連夜下旨,命威遠候秋遠山翌日赴赴白州。

    旨意下達至候府,已是戌時,一府的人接旨後驚震之餘亦生憂慮。

    眼見著便要過年了,都盼著征人歸來,候爺卻在這個時刻要奔赴戰場,如此的倉促。而大公子出兵墨州數月,至今未歸,二公子又重病在chuáng,諾大一個候府,竟連失頂樑柱,隱有風燭之險。  

    雖則如此,但聖旨既下,府中亦只有連夜為候爺準備出征行裝。

    第二日,臨出行前,秋遠山要雲德意園看看秋意遙,顧氏陪著他。此次出征不知兇險,亦不知何日得歸,若說有什麼掛心的,便是在外的長子,及這個不是親子勝似親子的次子。

    進得秋意遙房,便見秋嘉正服侍他喝藥,一屋子的清苦藥香,讓秋遠山心中的憂切更甚。似乎自他與這孩子相遇以來,他便是泡在這藥香里,這麼多年過去依舊如此。

    房中,秋意遙一見秋遠山入內,即要起身。

    “你快別起來。”顧氏趕忙上前一把按住他,扶他靠在chuáng上,又接過秋嘉手中的藥碗,親自餵他喝藥。

    秋意遙喝過又漱過口後,便自枕邊將一卷白絹取出,道:“爹爹,古盧人彪悍勇猛,又極善弓箭,我皇朝與之jiāo戰,屢屢傷亡慘重皆因此,昨夜孩兒想了一宵,將我們的qiáng弩又改進了一下,爹爹帶著這個,叫軍中技師按圖造出,看能否用於戰場。”

    “遙兒!”秋遠山聞言不但不喜,反是悖然大怒,將白絹一掃,橫眉豎目厲聲道,“你病已至此,竟還通宵耗神,你難道忘了大夫的囑咐!你……你不要命了麼!”  

    “咳咳咳……”秋意遙張口,卻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咳得氣都喘不過來,心肺都似要咳出來。

    顧氏見之頓時又是心痛又是心焦,不由得恕叱丈夫,“你吼什麼吼,孩子都給你吼破膽了!”

    見秋意遙這般辛苦,秋遠山也是心痛不已,忙上前扶住他,又是拍背又是遞水,好一會兒,秋意遙才漸漸止住咳。

    “你這孩子啊……”秋遠山溫言嘆息,“你不知這麼做為父不但不開心,反只會更加痛惜麼。”

    “爹。”秋意遙緩過氣來,坐直身子,正顏道,“身為人子本立替父分憂,孩兒無用,拖著這麼個身子不但不能幫爹的忙,反只會令你們擔心,甚感慚愧。而今能幫得上爹一分,孩兒心裡喜悅,還望爹莫要生氣。”

    “唉,為父不是氣,是心痛!”秋遠山看著兒子,滿眼的痛惜,“要知道,病正兒身,痛在爹娘心。你便不是為你自己,也要替為父與你娘著想,多多愛惜你自己,便比做什麼都要讓我們開心。”  

    “爹,娘,孩兒如道。”秋意遙點頭,柔聲安撫著父母,“孩兒的病設什麼,日日吃藥調養,近來已大好,再過些日子便差不多好全了,等爹爹凱旋歸來,孩兒還要去城門前為您牽馬呢。”

    “好,好。”秋遠山略略展顏連連點頭,“為父走後,切記得要好好養病,千萬別再憂心勞神,讓你娘擔憂。”

    “嗯。”秋意遙點頭,將白絹拾起再次遞給父親,“這東西,爹還是帶著,或許能得一用。”

    “唉,你連夜熬出的心血,為父豈非糟踏。”秋遠山接過,只掃一眼,便眼晴一亮,細細看過後,他抬首看著愛子,沒有說話,只是心中重重嘆惜。如此佳兒偏天不憐他,讓他如此病弱,否則,他秋家必是一雙驕兒縱橫天下!

    “侯爺,時辰快到了。”門外有人催促。

    “知道。”秋遠山答道,目光再眷戀的著一眼妻兒,“夫人,亭兒這幾天便快要回來了,有他在家,我亦可安心。夫人你自己要保重身子,遙兒要寬心養病,選樣我才可放心出門。”  

    “俁爺,家中有我,你莫擔心。”顧氏起身親自為丈夫戴上首鎧,細細囑咐,“戰場上刀劍無眼,你可要當心。”

    “我省得。”秋遠山握握夫人的手,放開。

    “嗯,孩兒在此預祝爹凱旋歸來。”秋意遙在chuáng上行禮,又對顧氏遣:“娘,你去送送爹,孩兒這沒事。”

    “好,過會娘再來著你。”顧氏轉身,送秋遠山出門。

    威遠候府門前,一府的人都立於階前送別秋遠山。

    秋遠山別過夫人,正要上馬時,卻聽得一聲呼喚“侯爺!”

    轉頭,卻是方珈疾步而來,至身前,她雙於奉上一個小小錦囊,“此囊中有兩瓶宮中御賜的金創藥,公主說請侯爺帶上以備不時之需。另有一頁紙,公主說是自留白樓中拾得,想來是候爺所失,今物歸原主。”

    金創藥倒在qíng理之中,只是“一頁紙”會是什麼?秋遠山微有疑感,但此刻不是細究之時,伸手接過,向著方珈一禮,道:“請方令伊代本侯謝過公主。”  

    方珈還禮,“願候爺得勝歸來。”

    秋遠山躍上駿馬,一揮手,眾隨侍亦翻身上馬,馬鞭一揚,頓飛馳而去。

    身後,侯府眾人遙遙目送。

    十三、空xué來風亦有因(下)

    十二月二十九日。

    安豫王府集雪園裡,巧善提著鈴語jīng心準備的早膳,穿園越廊,終於在流水軒里找著了安豫王妃。

    自公主出嫁後,王妃亦有了些變化。以住母女倆各自在各的房,各看各的書,各彈各的琴,各畫各的畫.....各自悠容得趣。而如今,王妃書不大看了,琴不彈了,畫也不再畫......各自悠容得趣。而如今,王妃書不大看了,琴不彈了,畫也不畫了,茶飯亦不香,似乎已對一切都疲怠厭倦了,可神色間又感覺十分的安寧,時常來這流水軒里坐坐。與鈴語說起,兩人一致認為王妃是因不舍公主才如此,只可惜附馬一直未歸,否則公主早該回門了。

    “王妃,用膳了。”巧膳將午膳在軒中的石桌上擺好,又將帘子拉下擋了寒風。

    “沒味口,你們自己吃吧。”果然安豫王妃如此道。  

    巧膳早已料到她有此語,所以是有備而來,怎麼也要激起王妃的“生氣”才是。

    “王妃,你多少也要吃一點,不然你若病了,有人欺負了公主,她可要靠誰去。”

    “泠兒心xing聰慧堅qiáng,我便是不在了,她亦可活得自在。”安豫王妃卻是十分放心。

    “唉,那可不一定。”巧膳重重嘆了口氣,小半是故意,大半卻是真是為公主憂心。

    “嗯?”安豫王妃果然轉頭看她。

    “王妃,你可知而今帝都里......唉.....”巧膳又嘆了口氣,滿臉憂愁。

    “怎麼了?”安豫王妃問。

    巧膳忙將碗筷放她手中,“王妃你一邊吃我一邊說。”

    “哦?”安豫王妃瞅她一眼,沒說什麼,慢慢夾著菜食吃。

    “是一些流言。”巧膳小心翼翼的道。  

    “這些話不用跟我說。”安豫王妃道。

    “奴婢知道。”巧膳跟隨她這麼多年豈有不知她心xing的,以住多少關於王妃的流言蜚語,王妃從來當不知,反正關起集雪園的門便自成天地。只不過此次卻有些不同,亦不可能若以住一般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這次關於公主的一些話,說得甚是難聽。”

    “嗯?”安豫王妃筷一停,抬眸看著巧膳。

    “王妃,你先用膳。”巧膳卻道。

    安豫王妃看著她,不語,唇邊銜起一絲瞭然的微笑,重新拾筷用膳,半刻後,用完了一碗飯。她停筷,看向巧膳,道:“你今日這般作為,看來不只是想我用膳,想來亦是有事要與我說,那就說吧,我聽著。”

    “是。”巧膳將桌上碗筷收起,再將壺中熱茶奉上,才道:“奴婢今日出園,看到府里一些人圍在一處悄悄談論著什麼,奴婢本也沒在意,只是偶有‘公主’兩字傳入耳中,奴婢才留心了,這才知道,他們是在說公主去白曇山時與侍衛私奔,還說公主與小叔子有私qíng!”說到最後,巧膳語氣加重,顯然是心中有氣。  

    安豫王妃聞言微微蹙眉,“此話是從何而來?”

    巧膳搖頭,“奴婢也不知,只是聽王府里人的口氣,帝都里似乎到處都有著這樣的流言。王妃,公主才出嫁不久,被這種流言所困,可是不大妙。”

    “公主去了白曇山嗎?”安豫王妃問。

    “嗯。”巧膳點頭,“聽說是月初威遠侯夫人帶著府里的女眷山上避寒,公主也同行。公主玉輦經過長街時還被百姓圍住了,後來虧得公主出輦相見,才總算是通行了。”

    “公主玉輦為什麼會被百姓圍住?”安豫王妃覺得奇怪。

    巧膳不由笑道:“還不是百姓聽說了公主的美貌,所以一定要親眼看看。”

    “喔。”安豫王妃垂首,過了會兒,問:“那些流言,威遠侯府有什麼反應。”

    巧膳搖頭,“奴婢也不知。”

    安豫王妃沉吟著,半響後她起身,道:“你去準備一下,我們去一趟威遠侯府。”

    “啊?”巧膳聞言頓時瞪大了眼睛看著安豫王妃。自王妃嫁入王府以來,除公主出嫁那次,從未曾步出過王府大門,亦從未到訪過任何府第,而此刻,王妃竟說要去威遠侯府.....這...是真的?

    安豫王妃見巧膳的反應,不由搖搖頭輕嘆,道:”我雖不願理世事,但公主嫁入侯府,那邊可不似集雪園,她需顧忌的事很多,而她那xing子,只怕是事到臨頭也漠不關心,我這做娘的卻不能不關心。你去通知葛祺,準備車馬,我要去威遠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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