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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貨,跟皇弟一樣的蠢貨!!三個弟弟都是蠢貨!……她大聲地咒罵起來,眼裡卻露出非常非常惡毒的笑容,手伸下去,摸到了靴筒裡面,那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是她啟程和李將軍一起往北方六鎮的封地去的時候,戴在身邊護身的。此後,這匕首片刻不離。
她想到這一點,竟然興奮得發抖……是啊,還有老叄!
她對他的仇恨,此時忽然火山一般爆發出來,竟然遠遠比恨水蓮,比恨皇弟,比恨深宮裡的一切敵人更加痛恨。
水蓮,既然你敢和我同歸於盡,那我也不在乎和你同歸於盡。至少,得弄到一張護身符……
這一想法刺激得她渾身血脈噴張,內心的一股子憤恨,徹徹底底bào露出來,帶著一種qiáng大的**和摧毀……
…………
遠處的人,一點也不知道危險的降臨。準確地說,是壓根都不在意。
四合院,向來就是各方人馬監視的地方,他並非不知qíng,但是,是真的一點也不介意了。
變故,是在大檀國的邊境發生的。
叄王爺連禮物都準備好了,該給老國王的,皇室遠親近戚的,一件禮物也沒有少……
第1544章結局36
她微笑,嘴角有一絲毫不掩飾的殘酷和嘲諷:“我知道,現在車立國成了你唯一的退路和護身符。如果你跟我去車立國做了駙馬,那麼,你皇兄,北國的臣民,你的政敵們,將再也無法追究你曾經的醜聞……可是,我實在是不願意再嫁給你了……”
她的聲音非常清晰,冷靜,鎮定:“王爺,你自己也清楚,我們之間,再也做不成夫妻了。”
王妃是她害死的,此後,日日面對,一想起來,心裡就是一根刺;
她和唐四爺在□□的一幕又一幕,也是他親眼目睹的——那也是一根一根的刺;
而她心目之中,何嘗不是?
“叄王爺,你自己清楚,你**到這個地步,絕非是因為我,而是……那個女人……”
她憤憤的,憑什麼,自己要為他背這個黑鍋???
他依舊默然。
反倒是她灑脫而率xing:“想我車立國,有的是策馬奔馳的好兒郎,我還年輕,為什麼要一輩子把自己綁在一個不愛我的男人身上??”
“……”
天地之間,只剩下她的聲音。
“王爺,我們就此分別吧。”
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
小公主悄然望過去,但見他微微閉著眼睛。那時候,藍色的天空,燦爛的夕陽,他蕭瑟的面孔,整個人呈現出一種令人驚詫的俊秀……就像她當年第一次見到他一樣。
本是嫁給皇帝,卻下嫁給王爺,但見到這個人,所有的不甘心,其實也曾經暗自慶幸。
她忽然很想改變主意,嘴巴卻開開合合:“王爺……王爺……其實我們……”
他睜開眼睛,笑起來。
她一怔。
他的聲音溫柔得出奇:“小公主,回去吧,你父王一定非常著急地等著你……”
“王爺……”
他的目光轉向身後,由安德康押送的許多財物,是徹底消滅了北延東池之後,北國分賞給車立國的戰利品。押送隊伍聲勢浩大,給足了車立國的面子。
他還是異常的溫和:“安德康會平安護送你回去,這批財物,足以讓車立國富足十年。”
小公主的嘴唇很gān:“王爺……你……你……”
第1545章結局37
小公主的嘴唇很gān:“王爺……你……你……”
她說不下去了,忽然意識到,他的真正的打算——他本來就只打算走到這裡。他並不是一個甘心一輩子寄人籬下,苟且偷生的男人。
他到這裡,並非是為了避難,而是為了送別。
否則,芸娜就應該跟著二人,而不是被送到她外婆家裡了。
她忽然有一種極其不詳的預感:“王爺,就算我們之間再也做不成夫妻了,但是,你還是可以去我們車立國避難……”
他臉上的微笑一直不曾改變,揮揮手:“小公主,很感謝你配合我,讓北國和車立國都贏得了自己想要的。”
“王爺……”
他柔聲道:“回去吧,車立國有的是好男兒。你還年輕。酒也已經戒掉了,以後,你有機會遇到更好的男人。”
她沒來得及叫住他,他已經打馬離去,身姿異常的灑脫,一點也沒有拖泥帶水。
直到預感里傳來一聲悽慘無比的叫聲,她心如刀割,卻qiáng忍著不讓自己追上去,qiáng行把眼淚咽回去,因為,她已經聽到父皇派出的迎接大軍的歡呼了:“小公主回來了……小公主回來了……”
……
那時候,叄王爺正在迎接他人生中最致人死命的一場追殺。
他隨身帶的十幾名侍從很快就如被放倒的麥子,身首分離。
追殺的領頭者是師爺。
沒有人知道,他的武功和他的計謀一樣出色。本來,以為自己有劉伯溫的智商,就該有劉伯溫的機遇,封侯拜相,青史留名,殊不知,這個叄王爺,破壞了一切……
他和唐七郎一樣,對他恨之入骨。
廝殺從huáng昏開始到清晨結束……叄王爺孤身一人衝出來包圍圈,鮮血淋漓,他已經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態,整個身子懸掛在馬背上,任忠實的老馬憑藉本能,亡命逃竄……
這時候,他忽然想起小芸娜,小小的孩子,她也許還在外婆家苦苦等著自己去接她吧?
還有小水蓮……
就像他第一次見到她的畫像,在落花殿裡,肆無忌憚的惡魔小蘿莉……她呢???她還好嗎??此時此刻,她還安全嗎?
第1546章結局38
……
老馬奔出去。
模模糊糊中,那是四合院的方向,因為,他再也沒有別的地方可去了。
身後,豺láng一般的殺手發出冷笑,就像看著一頭獵物跳進早就設立好的陷阱裡面,他們等這一刻,等得太久了。
……
血色huáng昏,冬日淒冷。這一年的大雪早已經停止,天氣gān冷gān冷,尤其是連續幾個大晴天之後,呈現出一種暖冬的氣象,早晚溫差很大,尤其是到了huáng昏,四周光禿禿的一片,落葉成堆,走在上面,發出吱嘎吱嘎枯燥到了極點的聲音。
長公主悄悄地走過去,也許是天地之間太過死寂,也許是這huáng昏本來就象徵著一種別樣的死亡和yīn寒,儘管四野無人,她依舊走得非常非常小心,生怕被任何人發現。
但是,她很快就發現,這個擔心完全是多餘的,四周別說是人影,就算是一隻野兔子也沒有。天寒地凍,除了一些巨大的松柏之外,北方常見的白楊樹幾乎一片葉子也不剩下,收穫過後的棗子樹更是顯出一種詭譎的淒涼和悲苦。
她還是沒有放鬆警惕,遠處,一座小小的木屋已經在外。那是周圍唯一一處能看見綠色的地方,數十顆高大環繞的大樹,長公主叫不出名字,但一看那參天的氣勢,便明白為何會把隱居的地點藏在這個地方了。
她冷笑一聲,對此,並不陌生。不過,當時她是趁著黑夜悄然來到這裡的,還從來沒有試過在大白天大搖大擺地跑到這裡招搖不休。
近了,近了,已經能看到小木屋的主體結構了,尖頂的屋子,細緻的建築……枯萎的野糙,野蒿gān枯枯地把整個四周全部圍滿,呈現出一種頹廢到了極點的死亡氣息。
長公主不敢再繼續往前,她悄悄地握著匕首,看了看西邊最後的一點夕陽。很快,這夕陽就走到那棵光禿禿的棗子樹的頂端了,再往下,天空已經披上了一層淡紫色的雲彩,顯得無比得婀娜多姿。
如此美好的夜晚,卻是一個殺人慘澹的夜晚。
她笑起來,嘴角浮現出一絲殘酷。
第1547章結局39
忽然,耳邊傳來一陣樂聲。她心裡一震,這聲音似笛非笛,但異常的滄桑淒婉,仿佛chuī奏之人,心境已經蒼涼如死灰一般。
就算隔著這麼遠的距離,她一點也看不到那個人,可是,這笛聲帶來的一種意象卻分明的鮮明,好像是一副色彩艷麗的畫卷,在心中一點一點的蔓延卷過,層次分明,水漫金山,仿佛一個人,到了最後的末路,對這世界上的所有事qíng,都懷著極大的熱愛,又有著極大的捨棄。
聲音正是從屋子裡傳出來的。
她緊走幾步,居高臨下的藏在一顆大樹背後看下去。
林中空地上,放著一把極其粗糙的椅子,一個男子居中坐著。他顯然已經非常的疲憊,非常的憔悴,此時,手裡正拿著一個非常奇怪的樂器,走近了,才發現是幾片樹葉做成的。
她從未見過有人拿樹葉也能chuī奏出如此淒涼的曲子。
再近了,那曲子也變得非常非常的低沉,仿佛一個人用盡了渾身的力氣,卻再也沒法把最後的一個尾音彈奏響亮。他十分疲乏地把手一松,整個人,就歪倒在了椅子上。
長公主心裡一喜,更是躡手躡腳地走進。
距離那張椅子,已經只有不到三米遠的距離。她停下來。那人的笛聲已經完全停止了,餘音在天空裡面帶著一點顫顫的尾音。
她握緊匕首,忽然意識到,人便是音樂,一個人能用多大的力氣彈奏,便有多大的力氣生活。但是,這個人,連chuī奏都有氣無力了,顯然生存的力氣,也孱弱無比了。
那麼多次的追殺和逃亡,已經讓任何人不敢再忽視他身上那種極其可怕的爆發力度。
她試著再往前走了幾步。
那人還是背對著他,無知無覺,只是手軟軟地垂下去,仿佛對外界的所有一切都已經充耳不聞。她心裡一動,忽然加重了一點腳步聲,已經把地上的落葉踏得咯吱咯吱……仿佛有小動物被驚醒,從林間穿過;仿佛有黑夜從風裡掠過,仿佛是一重一重的寒氣接二連三地飄渺下來……
第1548章結局40
可是,那個男人依舊無知無覺,他還是軟軟地垂在椅子上,對於所有即將到來的厄運,都是充耳不聞。
長公主興奮得雙手發顫。
雖然二王爺豢養了許多死士,雖然她從小在勾心鬥角里長大……但是,輪到親手殺人……她還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