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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更大聲,你最大聲……”
“好好好,我更大聲……傻丫頭,要是怕人家聽到的話,我們就搬去新家好不好?”新家她早已去看過的,是獨棟的有大花園的別墅,再怎麼“叫”,也不會有人聽見的。
“豐,我們去新家好不好?”
“等領了結婚證就去嘛。”
“為什麼非要等那個什麼證啊?我們昨晚就結婚了,就是dòng房花燭夜了。我就是你老公了……”他理直氣壯,chūn風得意,“叫我老公,豐,以後不許叫名字了……”
她乖乖地、柔聲地:“老公……哼……”
他吻住她喋喋不休的薄怒的紅唇,心裡像開了一朵花,只覺得她的一切都是好的,一切都是美的,一切都是可愛的。
窗外,雨聲霖鈴,將屋子的qíng話chuī打得隱隱約約,仿佛不忍細聽,更加嘩嘩啦啦地加大起來,很快,就將兩人的嬉笑打鬧聲淹沒了……
燕窩的清香在燉盅里咕嚕嚕的散發。馮豐覺得這樣形容不對,但不知道怎麼形容,只覺得那種香味,是自己喝的“冰糖燕窩”沒法比的。
她穿一件絲棉的長袍睡衣,穿著大毛毛的虎頭拖鞋,里里外外地跑,里里外外的看:“李歡,好餓喲,我好想吃飯了……”
“乖啊,忍著,不許吃瓜子花生,等下就吃不得了,很多好東西哦,最多再等半個小時……乖,燕離好了你就先喝,弄幾分鐘就好了……”
她快樂地應看,做他的幫手,將蔬菜擇好洗淨,只等下鍋。
他洗好手,回過頭,見她在桌子邊上俯下身子東張西望,想要撈點什麼東西吃。他一伸手就摟住她。她嚇一跳,掙扎一下,他的手卻從寬大的睡袍里伸進去,輕輕揉捏……
“壞蛋……”她輕笑一聲,“我就說這袍子不好嘛。你非要我穿這一件。”
“這一件是我買的嘛……”
她的衣拒里,從外衣到內衣,許多都是他買的。
“哼,你買的時候就不懷好意……”
“天地良心!我買的時候……的確是覺得它的設計,很適合上下其手!”
這叫什 色láng坦dàngdàng,小人常戚戚?
“豐,我們下午去新家。”
“gān嘛呀?”
“換個地方做……”
她哀呼一聲,輕扯他的耳朵:“哼,就知道做做做……”
“做不好麼?嘻嘻。”
天天做,總要jīng盡人亡哇!
哼!
兩人不辨晨昏地嬉戲兩天,到周一起chuáng時,馮豐只覺得渾身還是酸軟的,李歡卻jīng神百倍,早早地把早點弄好了,才親吻她的唇:“老婆,我上班去了,你再睡一會兒。”
“嗯。”
“我晚上早點回來。我們出去吃飯。”
“嗯。”
待李歡興致勃勃地走了,馮豐才起chuáng,梳洗完畢,坐在梳妝檯前看鏡中的自己,只覺得肌膚仿佛較以前更加光滑水嫩幾分,難怪人家都說男人是女人最好的保養品呢。她暗想著,又紅了臉,心裡卻是溫馨的。
走出門,雨後的清晨,寒氣襲人。
突然清醒。
簽證在眼前放大,十倍百倍,擴大到無限。
自己是要離開的!
在教室門口,拿著講義的教授笑眯眯的:“馮豐問學,手續都辦好了吧?”
“辦好了。”
周國幾個問學圍上來:“馮豐,可真是羨慕你啊……”
“這麼好的機會,咦,要是輪到我就好了……”
“康橋的柔波,自金漢宮,威斯敏斯特教堂……想想,真是令人嚮往,我也想去啊……”
“……”
教授笑眯眯的,十分和藹:“慢慢來,機會也有的,你們也得像馮豐同學那樣每次考第一名,寫出高水平的論文……自然會有機會的……”
“唉,馮豐,我就不能理解,讀研究生了,你gān嘛還像讀高三那樣拼命用功?”
馮豐很是不好意思,這段時間,自己好久都沒用功了。只胡亂笑笑,而且,心裡也沒有即將出國的喜悅,而是惶恐、悔恨。
自己怎能離開?
自己怎麼向李歡開口?
再說,如果輕易放棄了這個對許多人來說夢寐以求的機會,那豈不是bào殄天物?而且把學校給與的機會當作兒戲。
留下來,自己怎麼向老闆,向其他同學jiāo代?
這樣寶貴的機會,不是用來糟蹋的!
仿佛自己把自己bī進了一個死角,走投無路。
整個課堂,她完全沒聽進去教授講了一些什麼,思緒異常混亂。
下課的時候,收集響起,跳動的屏幕顯示的是“葉嘉”二字。
“小豐,我在食堂等你,一起吃飯吧……”
“嗯。”
學校的西北中醫食療御膳餐廳,因為價格偏貴,所以人很少。
葉嘉和馮豐坐在二樓角落的一張桌子上,諾大的廳堂,只有兩桌人,且隔得遠遠的,連彼此的jiāo談聲都聽不到。
“小豐,你想吃什麼?”
她惶然道:“隨便。”
葉嘉在點菜,她偷偷地看他,完全不敢接觸他的目光。經歷了和李歡那樣的兩天兩夜,再見他,仿佛一個輪迴,無顏面對。
無可避免地,那個chūn藥糜爛的晚上,仿佛電光火石般掠過心頭,記憶如破土的蟬蛹,自己如何的糾纏,他如何的愛憐。他和李歡,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做派,卻是一樣的癲狂,那種銷魂的滋味,烙印在靈魂深處,不願想起,卻是永遠也不會忘記的。
一年的夫妻啊,怎能忘掉!
兩人一起走過最初的青澀,從無到有,他進步神速,把一個男人能有的愛,全部傾注在自己一個人身上。那個時候,仿佛一切都是chūn暖花開,以為手牽手,就能白頭偕老。
尤其,那一夜,他體現出的愛,比最愛的時候更愛。
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敢知道,下意識地qiáng迫自己,忘了吧忘了吧,一點也不要記得。可是,為什麼看到他的眼神,一切會在腦海里清晰?
她低著頭,垂著眼瞼,一陣巨大的羞愧填滿胸口,仿佛呼吸都非常艱難,一個女人,這樣想,是不道德的!
極其不道德的!
極其不貞潔的!
她幾乎要哭起來。
菜己經上齊,她卻一直低垂眼瞼,絲毫不覺。
“小豐,你吃這個……”
她猛然驚醒,點一下頭。
他凝視著她蒼白的面頰,低低道:“小豐,你不用怕,我又跟葉霈談過一次,他絕不敢輕舉妄動的……”
不是,自己不是在擔心luǒ照的流傳!
“小豐,你放心,他絕不敢再傷害你的。”
如果,那些照片流傳!
如果,他和葉霈合作!!
如果,他愛父親勝過自己!!
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順地責怪葉嘉,陷他於不義!從此,恩怨盡了,問心無愧地跟了李歡。可是,為什麼,為什麼,眼前的這個男人,從來不會站在傷害自己一分一毫的地方?
多希望他變成一個魔鬼啊,可是,他永遠是聖潔的天使!
“小豐……”
她抬起頭,目光對著他的目光,心裡一震,那是迦葉的目光,是第一次在家廟的病榻里清醒時見到的救命的目光,是渭水河邊逃亡時溫存的目光……他的目光千年不變,自己卻愛上了他的敵人。
一種背叛和羞rǔ的感覺幾乎擊汾潰了她。
腦海里有一個聲音在叫囂:叛徒,馮豐是個叛徒!
她踉蹌起身,轉身就走。
“小豐……”他追出去,馮豐卻加快速度,飛快地跑了。
葉嘉怔怔地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痛苦如cháo水一般漫過全身,她在想,他也在想,那一夜,從不曾忘記的一個夜晚。自己於她之外,再無女人;她於自己之外,也再無男人,分手那麼久,再次重逢時,她的緊窒,甚至,還有那多年守貞所重新流出的淡淡的血跡,表明著無可挑別的貞潔。
那是對愛的貞潔。
可是,如果不愛了——他不知是身子在發抖還是心在發抖,如果小豐真的不愛自己了!
會不愛麼?
連做夢都沒有想過,無論何時,她總是愛自己的,就算不得已分開,也是愛自己的,怎會不愛?
腳步無比沉重,仿佛每走一步都是枷鎖。
回到城裡,馮豐先去酒樓,珠珠正在召集大家晚餐前的例會。珠珠穿酒樓的灰色職業裝,裡面是白襯衣,綴著簡單的流蘇,端莊中透出幾分嫵媚。
她悄然在一邊,等珠珠處理完畢,人員散去,才上前叫住她。
“馮豐,今天怎麼來得這麼早?沒課麼?”
“呵呵,我來看看啊,你這個總經理可比我gān得好多了。”
李歡同意後,正式任命珠珠為酒店的總經理,珠珠也不負眾望,gān得有聲有色。
“馮豐,不行,還是要有你在,你對菜品分析的jīng準度,比我qiáng多了。這些天你不來,明顯有回落……”
“珠珠,我實在沒空。你就這一塊稍微欠缺一點,我把自己的心得和所有資料全部做好了,你看……”
珠珠接過她遞過來的資料,發現她早有準備,疑態道:“馮豐,你這是想金蟬脫殼了?”
“我趁還能念書,就奢侈兩年,全心念書算了。反正做生意隨時都可以做,但念書,卻得碰機會的,你說對不對?我沒法一心二用啊。”
“也是。有得念,就一心一意念吧。”
“珠珠,時間不早了,我回去了。以後,酒店的事qíng就多多拜託你了。”
“你隨時都可以來的,又不是要離開多久,千嘛這樣說?”
她看一眼珠珠,並沒有說話。要去英國的事qíng,她連珠珠也沒有告訴,心想,反正要走,就等最後一天再告訴他們,免得徒添離愁別緒。
“馮豐,馬上開飯了,一起吃吧。你一個人回家,做飯也麻煩。”
“不,今天腰背有些疼,想回家早點休息。”
珠珠忽道:“李歡最近很忙麼?很少看到他和你一起來酒樓了。”
“陳姐兼併了葉氏集團後,千頭萬緒,他都要負責,實在太忙碌了,根本無暇管理酒樓。”
“馮豐,他這麼忙,你真的放心?”
“呵呵,gān嘛不放心?他是在工作,又不是養二奶,我放心著呢。”
珠珠也笑起來,這倒也是。
“珠珠,酒樓就拜託你了。”
“你還跟我客氣!”
馮豐看她一眼,覺得有幾分如釋重負。有珠珠在,酒樓充全可以放心jiāo給她。
李歡哼著小調從辦公室里出來。
陳姐從對面走未,見他一臉chūn風得意,很是意外,認識李歡幾年,她兒乎從來不曾見過李歡如此喜形於色,外露於表。在她的印象里,李歡xing格極其深沉,這種xing子的人,絕不會有事沒事如此傻呵呵地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