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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浮起伽葉俊秀無雙的面孔,心裡不禁一陣竊喜。這一夜睡得是如此安寧,諾大的家廟忽然變得很有點家的感覺,閉上眼睛之前,馮豐心想,這古代之旅,總算有點不錯的收穫了。
第二天一早,劉氏就一溜小跑的進來,柳兒跟在她後面。
“蓮兒,你可醒了……”
“娘,我要好起來了。”
“多虧了伽葉大師及時趕到啊……”
馮豐看著母親,期待她說下去。
“因為京城還有其他要事,昨日你爹和大娘便親自護送妙芝進宮了,估計得一個月之後才會回來。蓮兒,娘都快絕望了……誰想他們還沒走,伽葉大師就趕來了。你爹都來不及招呼伽葉大師,可是他毫不在意,自己就來了。我一直在忙妙芝小姐的事qíng,直到今天才知道伽葉大師來了……是伽葉大師救了你的命啊,娘真不知該如何感謝他才好……”
“伽葉大師住在哪裡?”
“就在家廟的一間禪院裡。”
“他會在這裡呆多久啊?”
“他允諾會將你治好為止。”
“哦,呵呵,真好啊。”
長樂侯夫婦離宮後,劉氏不得不cao心起侯府的一些家事,所以不能每天都呆在家廟陪伴女兒了。好在馮豐的病qíng一天天好轉,她也逐漸放心下來。
能夠起chuáng了,馮豐就決不躺著。
自從醒來後見過伽葉外,這些天,她還沒有見過伽葉,他只是開了藥方讓家廟的僕婦照單抓藥,自己並不再露面。
這天傍晚,柳兒陪馮豐在院子裡轉悠了一圈後,馮豐忽道:“柳兒,我們去禪房看看伽葉大師吧。”
“大師在禪房閉關念經,不會見外人的啊。”
“去看看再說嘛。”
“可是,奴婢要熬藥的嘛……”
“那你先去熬藥,我在這裡歇一會兒,這裡景色不錯。”
“好吧,呆會兒奴婢來扶您。”
柳兒一走,馮豐也站起身。她知道這小宮女哪裡敢陪娘娘去瞧一位和尚?便索xing支開她,自己一個人往禪房走去,想去看看那個帥哥究竟在研究什麼經文。
戒5
禪房在家廟的外圍,是專門招待雲遊高僧的。
與其他的禪房不同的是,這一棟三進的院子分為三大間,其中兩大間是招待普通僧侶的,而最裡面的那間是書房帶禪房,裡面有長樂侯準備的異常豐富的藏經,其中還有幾部是失傳以久的經中寶典。長樂侯一家都篤信佛教,這間禪房也成為很多僧侶嚮往的地方,許多人想來看看或者借閱,但是,侯門深似海,長樂侯至今都從未將這間禪房對外公開過。
伽葉貴為國師,又是來為女兒治病,長樂侯哪裡敢怠慢?臨走前雖然不能親自陪同伽葉前來,但是立刻派人恭請伽葉入住禪房,隨意閱覽所有藏經。所以,伽葉便安心埋首在了這些失傳以久的厚厚經文裡。
侯門深似海,外面的兩大禪房雖然名義上是招待雲遊僧侶的,其實,已經兩三年沒有一個僧侶上門了。這家廟外的諾大宅院,此時,只住有伽葉一人。
馮豐在禪房門口伸手敲門,敲了兩聲,原本就虛掩的門被推開了。
伽葉站在門口,微笑道:“有事qíng麼?”
伽葉這次不再是錦斕袈裟,而是一身普通的玄色僧衣。可是,如此樸拙的衣服穿在身上,更顯得他削肩猿腰,那樣的挺拔俊秀。他的眉眼、膚色是那樣的年輕,十八?二十?反正較之自己初見時以為的二十五六明顯不符,他決不會超過二十五歲吧。
他的臉上神qíng是淡淡的,可是,眼神卻別樣的親切與和藹,那是真正心底無塵的人才會具有的不笑也算笑的風采。
馮豐只覺得頭嗡的一聲響,幾乎要暈過去一般,似在夢裡,又似有幾分清醒。
伽葉見她手足無措,面紅耳赤地站在門口,有些奇怪,目光卻依然是平和的:“有事麼?”
馮豐回過神來,暗罵自己花痴,見了一個帥和尚就亂了分寸,若是年齡大點,不就跟楊二車娜姆一樣了?只曉得對著帥哥流口水。
她尋思,幸好自己還不算很老,不然就會被嫌棄為可笑的老花痴了,不禁道:“幸好,幸好!”
伽葉見她自言自語,微笑著道:“既然無事,娘娘,就請吧。”
gān麼又叫“娘娘”?
馮豐這下可回過神來了,瞪了他:“我叫馮豐,不叫娘娘!”
伽葉依舊是淡淡的微笑:“何事?”
“我頭疼……”馮豐笑嘻嘻地邊說邊從開著的門裡走了進去,“伽葉,你在看什麼經書啊?”
“這裡有兩部經書是我尋訪多年都沒見過的,如今居然在這裡看到,真是欣喜。”
“哦,是這樣啊,你喜歡就拿去好了。”
“我已經看過了,不用了。”
她愣了一下,忽然明白他說“我已經看過了”是什麼意思——就是說他看過這一兩遍,就將整本經書背得了。
她十分不服氣,拿起一本厚厚的經書,隨意翻開一頁,“哎,你背這段聽聽……”
他笑起來,立刻嘰哩咕嚕地念了起來。這本書是楷體的繁體字,她認得的,但見他這樣滾瓜爛熟地誦來,不禁目瞪口呆。
她又拿起另外一本蝌蚪般文字的經書:“你背這個……”
他又唧哩刮拉背誦起來,這次,馮豐一個字都不認得了,只能看著他gān瞪眼,口裡說不知他是不是在糊弄自己,心裡卻相信,他真的是過目不忘的。
她想起自己小時候看電視,聽電視劇的主題曲,一般聽兩三遍都會唱,母親就常常誇獎自己聰明,如今,見了過目不忘的伽葉,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聰明人。
伽葉從來沒有這樣被人刁難過,但見她嘟嘟囔囔地發問,心裡忽然有些孩子氣的玩笑和愉快。
他見她東張西望的樣子,又拿起一本書隨意翻翻,顯然心不在經,便道:“你頭還疼?”
“嗯,我頭好疼,伽葉,你給我看看……”
馮豐上前一步,見伽葉立刻後退一步,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她忽然想起唐僧,每次看唐僧被那些妖嬈的女妖jīngbī迫勾引時就是這樣不安而惶恐的神色,她心裡忽然湧起一股惡作劇的念頭,想看看這個據說自小進入佛門的高僧定力如何。
她又上前一步,伽葉再退一步,幾乎要靠著牆壁了,她“哎喲”一聲,腳步踉蹌,一下靠在了伽葉的身上,用手捂住了頭:“啊喲,我的頭好疼啊……”
伽葉純樸,不知她在作偽,又見她的確滿面痛苦之色,顧不得推開她,立刻道:“你怎麼了?”
馮豐qíng知若現在不裝到底,以後就得被他防備並看輕了,他雖然單純卻並不愚蠢,以後若要防備了自己,可就大大不好玩了。
反正頭真的隱隱作疼,她的身子gān脆順勢往地下滑去。
眼看她就要摔倒在地上了,伽葉迫不得已,只得一隻手扶住了她,另一隻手趕緊掏出一個小小的藥瓶,摸出一粒丹藥塞在她嘴裡:“你先服了這個……”
他的手抵在她的背心,馮豐立刻將這粒小小的丹藥吞了下去。
自己靠著的這個懷抱,有幾分淡淡的異常gān淨的薰香,而他的手是那樣不經意的攬在自己腰間。忽然有種生平從未有過的安全而可靠的感覺,馮豐心裡更是砰砰直跳,比中學時代見到暗戀以久的帥男生更面紅耳赤。
“娘娘,你去休息一下吧……”
這聲“娘娘”如霹靂一般將她從夢遊里拉了回來,紅了臉立刻站直了身子,拱拱手,“伽葉,謝謝你。”
“不用謝。”
馮豐走到門口又停下腳步,回頭看他一眼,見伽葉大師依舊是那樣平和的“色即是空”的神qíng,向他點點頭,才轉身走了。
走出好遠,心還在砰砰亂跳,馮豐忽然又有點沮喪又有點兒好笑,自己竟然想去勾引一個和尚,而且,那和尚還毫不心動。
真是失敗啊!
唉,不說女人是老虎嘛?是自己姿色不夠,還是伽葉本身就有問題?
21世紀好多帥哥都是小攻、小受的,這伽葉大師和尚做久了,不要也變成耽美láng了吧?若他也BL,是攻還是受?
“娘娘……”
是柳兒的聲音。
馮豐暗罵自己滿腦子不純潔的色qíng思想,人家伽葉大師修為高深坐懷不亂,竟被自己想得如此不堪。她搖搖頭,笑著迎了上去:“柳兒,我在這裡呢……”
戒6
這一夜,不知是因為服用了丹藥的緣故,還是見了伽葉的緣故,馮豐睡得異常安寧,長期胸口的鬱悶也緩解了不少。
早上醒來,卻發現外面天色暗沉得厲害,不一會兒就下起了瓢潑的大雨。
她的這病,最怕下雨了,一遇到cháo濕的天氣,常常喘不過氣來。她穿好衣服想起身走一走,胸口卻又開始發悶。
柳兒去廚房吩咐熬藥,被大雨所阻,一時還回不來。
無奈,她在梳妝檯邊坐下,細細梳理起頭髮來,梳得幾下,手一陣發抖,梳子掉在地上摔成了兩截,心口一陣發緊,便劇烈地咳嗽起來了。
一雙手放在她的背心,那口上不來的氣忽然緩了下去。
她慢慢回頭,身子一陣歪斜,又往下倒,卻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抱起,輕輕放在了chuáng上。她躺好,雖然明知是伽葉,但是看到他的溫暖的眼神還是覺得異常欣喜,“伽葉,你好。”
伽葉點點頭:“你服藥好幾日了,今天若再不見效,就該換另外一種藥了,你現在覺得如何?”
她正要回答,又劇烈咳嗽幾聲,嘔出一口血來。
這口血那麼明顯的嘔在白色的帕子上,就連伽葉大師也治不好自己的病了?她惶恐地看著他,聲音有些發抖:“伽葉,我是不是真的會死啊?”
他看著她那樣聲音微微發抖的神qíng,再次伸出手去,按在她的背心,聲音那麼平靜:“娘娘……”
“我叫馮豐,你叫我妙蓮也可以。”
此時此刻,她竟然那樣固執地糾正並堅持著一個稱謂,伽葉點點頭,“好,妙蓮,我會治好你的。”
這聲“妙蓮”聽在耳朵里,真是溫柔而又美妙。
馮豐偷偷笑起來,伽葉站在chuáng前,一手抵在她的背心,微微運勁,“妙蓮,你的病qíng除了藥物,還需要陽氣的注入。每天傍晚是陽氣最足的時候,從今日起,我會每天給你治療,大概需要半個月的時間……”
“謝謝你,伽葉。”
他不語,只是推拿了她的幾處xué道。她感覺到渾身暖洋洋的,說不出的舒服,仿似真有陽剛之氣從全身經脈xué道湧入,將自己體內的yīn寒毒氣都bī了出來。不一會兒,他便停了下來:“你好好躺著,按時服藥,不要太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