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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本是同林鳥,葉嘉想,他們是典型的利益共同體,現在面臨拆夥,父親的財產要一分而二,當然不會樂意離婚了。
葉嘉並不窮追猛打,只淡淡地說:“結束那種愚蠢的相親吧,這已經是最後一次了。”
“為什麼?你已經離婚了!”
“不,我還是一個已婚男人!”
“你和小豐早就離婚了,要不是這樣,我絕不會不知還歹!”
葉霈的語氣很嚴厲。
“我和小豐並未離婚,她還是我的妻子!從前,就是因為太多的相親或者聚會,才給了其他女人以為隨時可以挑戰我妻子位置的機會,給小豐難堪,讓她難過!
那是我最對不起小豐的地方,為了讓母親高興,家族高興,我每一次都維持著家族的面子,這也造成了我婚姻的失敗……我這一生只結一次婚,只有一個妻子,絕不會再娶其他女人,更不會心安理得地同時擁有幾個家……”
葉霈不動聲色地瞧著兒子,半響沒有做聲,也看不出是喜怒哀樂,自己還沒有追究他得罪高官之女的事,他倒是恨恨給自己一個下馬威。心裡其實無比憤怒地,他這算什麼?公然訓斥老子不檢點?為他母親抱不平?可是,他也不想想,
他的婚姻是自己拆散的還是他老娘拆散的?
“兒子,這個世界上,好女人多得很,你為什麼要那麼固執?”
“很多?有多少?”葉嘉笑起來,“也許吧,你運氣好,遇上的都是好女人,那些年輕漂亮得幾乎可以做你孫女的女孩子,她們看上的都是你本人,從來不企圖從你身上得到什麼。不是因為錢財、地位,不,她們眼裡根本就沒有這些俗氣的東西,只有你,只愛你這個人!
可是,父親,你對你的年齡,對你的魅力,甚至對你的身體,有對你的財產那麼自信嗎?”
“啪”的一聲,一耳光重重地落在葉嘉的臉上。
171愛qíng騙子
三個少年早已餓慌了,見馮豐發話,立刻就開動。
“這酒真不錯……”
“哈,好酒。”
“我在喝一瓶……”
很快,一瓶五糧液就gān得jīng光,服務員不再上白酒了,上來的是清淡的啤酒,隨便喝。可是,眾人對啤酒絲毫也不感興趣,一人喝半杯,就開始猛烈吃菜。
這一桌子菜可謂各個朝代的宮廷名菜匯集:松仁jī醬、醋溜脊髓、火熏豬肚、扣爛鵝掌、小蔥拌蝦米、大炒ròu海參、坑羊pào飯、鼎煮羊羔、柳蒸煎攢魚、jī湯白菜、棗泥卷、八寶攢湯、鵝燉掌、jī肥銀盤蘑菇、石花海白菜……尤其是那個鼎煮羊羔,還是李歡收集的一個小鼎加工成的,味道十分特別。之中還放著一道大菜:筍子炒鮮蝦。這菜經過了加工,所選的筍子和蝦都是上品,裡面添加了一種極其特別的陳皮,有一種很淡的清香,一點也不油膩。
來現代後,第一次置身這樣富麗堂皇的地方,幾個小bào君也許是突然想起了一千多年前的皇帝夢,吃了一會兒,不由得一個個正襟危坐,一板一眼,都變得十分鄭重。
不像在吃飯,倒像是什麼祭祀大典了。
侍立一旁的服務人員,除了總經理外,其他人是見過這三個少年的,在他們心目中,這三個不過是街頭潑賴少年,尤其是高緯,當初在店裡彈琵琶,被眾人呼來喝去,如小廝一般,如今,大家見他們三人變得如此奇怪,一個個心裡都覺得有點詭異.
尤其是蕭昭業,他自詡風流博學,對於宮廷禮儀的遵守,自然比高緯、蕭寶卷等人qiáng得多,此刻拿腔作調起來,倒架勢十足。
難道是他們換了一身新西裝的緣故?
可是,街頭少年即便隨意換了一身衣服,怎麼會連做派都改變了?
可是,他們三人卻一個個不經意地看著李歡,此時此刻,那麼qiáng烈地感覺到,他才是南面稱王,身上好像無形中有一種攝人的氣派,一個個心有不忿,卻不敢有絲毫的流露。
李歡當然意識到了眾人qíng緒的轉變,可是,也無暇去管他們。只如獻寶似的把那道筍子炒鮮蝦轉到馮豐面前:“你喜歡的,多吃點吧。”
經理在一邊微笑著補充:“這道菜是本店的招牌菜之一,以前我們以為做得頂頂好了,不過,今天見了李總第一次下廚親手cao作,才明白其中還有所偏差,做出來的味道更勝一籌。馮小姐,您一定要多吃一點……”
他還沒有說完,高緯笑眯眯地打斷了他的話:“李總不是第一次做吧?以前芬妮小姐來,是誰做的?”
李歡盯著他,這個小子撒謊居然連眼睛都不眨一下,酒店自開張以來,自己除了今天回來時進廚房幾分鐘內做了這道菜,從來沒有親自動過手,都是寫的菜譜讓他們按照弄就可以了。幾時芬妮來,自己去做過菜了?
他忽然意識到,這幾個小子不知在馮豐面前編排了自己多少的“緋聞八卦”,可是,此時此刻,他如何能夠辯解?一辯解倒成了“爭風吃醋”惹人笑話。
高緯被他的目光看的有點毛毛的,嘿嘿冷笑一聲,又低頭吃自己的飯菜,蕭昭業等人見他心虛,自然替他掩飾,立刻嘻嘻哈哈地吃菜喝酒敷衍了過去。
總經理等人有點尷尬,識趣地客套了一番就出去了。
馮豐冷眼看著這些人一個個詭異的表qíng,自己心底也冷笑一聲,其實,她自來就很少相信這幾個小bào君的話,因為他們的品質擺在那裡,並不值得相信。
不過李歡的表現也太奇怪了一點,他喜歡芬妮,芬妮喜歡他,只是眾所周知的事qíng,他又何必做出那種無辜的樣子?
一個男人,不是非常喜歡一個女人,會讓她成為自己別墅里的第一個女人?
既然喜歡,為什麼不敢坦承?
原來,男人虛偽起來,比女人還虛偽的多。
也許,也不是虛偽,是想腳踏幾條船而已,男人自來自信到無恥的狂妄,叫囂一個茶壺配幾個茶杯,三妻四妾也可以和睦相處,女人還不能醋妒。
李歡,他果然是做慣了皇帝的人,以為還是東宮西宮?還要互相平衡?今天在這裡宴請芬妮,明天宴請自己,後天又該輪到哪一位想好?
可是,自己是他的什麼人?
什麼人都不是!
屋子裡靜了下來,這道菜還擺在馮豐面前,馮豐的筷子卻伸向另一道菜,自始至終,根本
看也沒有多看一眼.李歡端起酒杯默默地喝了一口,這酒喝下去不知怎麼是苦的。一點滋味也沒有。
不一會兒,眾人都酒足飯飽。三人不願意面對李歡,急於出去玩,打一聲招呼,就做鳥shòu散了。
只剩下二人,馮豐也拿了包包,淡淡道:“李歡,我走了。”
“好的,我們也該回去了。”
“不需要,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了。”
“馮豐,你怎麼了?”
馮豐見他幾乎帶了點卑微的表qíng,心裡不知怎地湧上一股怒火,他這是做給誰看呢?他才是這裡的主人,是兩個人關係的主動者,愛之時恨不得把月亮摘到你面前,恨之時,把你踩在腳下也不足以解恨。
這裡的嬌客,應該是他的那幫有錢的朋友,是美女芬妮,有自己什麼事qíng?
她轉身就走,他跟在她身邊亦步亦趨。
她加大了聲音:“李歡,你不用送我.你如果放心不下,阿水他們送我回去也就行了,何必要你親自送?你難道不應該在這裡經營你的酒店嗎?你的世界何時變成了圍著一個女人旋轉?”
她的心qíng自踏上酒店後就沒有好過,李歡不敢多說什麼,輕輕拉住她的手:“走吧,我們先回去。”
她一把甩開他的手,轉身就走。
他追上去,依舊默默地跟在她身邊。
走到大門口時,她突然停下,看著大堂左邊那排十分氣派的沙發。不少客人在這裡休息。女客每人手裡都拿著一束玫瑰,是酒店送的。這就是高檔酒樓的好處,所有來就餐的男人,今晚都不用麻煩自己挑選玫瑰了。
記憶中,角落的大支巨大的青瓷花瓶依舊。花瓶高腰細身,如美女的婀娜的形體,以前放的是時令鮮花,今天,換成了大束的紅玫瑰,是一種上等的品種,一些來就餐休息的女客在那裡欣賞,一邊看還一邊發出讚嘆聲。
huáng暉兩次陪自己來這裡,都是坐在那裡等自己的,因為有他在,自己才敢“擅闖”李歡的“王國”,沒有被保安攆出去。
她想,真是一場諷刺,前一次還是眾人畏懼的“瘟神”,這一刻,又變成了貴賓廳里的“上賓”。
只是,今後再也沒有了huáng暉,再也不會有huáng暉了。
如果huáng暉還活著,自己就是一輩子做這裡的瘟神又有如何?
明亮的燈光下,她悄悄看自己的左手,手心裡有一條淡淡的疤痕,太淡了,仿佛滲透成手心的掌紋。除了她自己,沒有任何人在意,也沒有任何人知道這個秘密。
那是當日在小店和李歡決裂時,自己走出門口,踩著一個小石塊跌在地上劃破的,從此,就在手心裡成了永遠的傷痕。那樣小的一道傷痕,不細看,還以為是掌紋.可是,它變成掌紋,就如生在心裡的刺,更加消除不掉了。
她看著沙發上那些成對的qíng侶,他們相互依偎著,那麼親熱。
這一瞬間,她覺得冷,仿佛自己一個人置身在無比空曠的天地之間,再也看不到盡頭,看不到熟悉的、親愛之人的臉。
她想,以後,這裡的保安再要驅趕自己時,還有誰會挺身而出保護自己呢?這一生中,還能到哪裡去找一個像huáng暉這般,全心全意,只有愛,沒有報復、壓力、等級差異的伴侶呢!
是不是因為太完美,所以,才註定永遠也得不到?
最好的,為什麼來得那麼遲,又消失得那麼快?
“huáng暉啊,你不等我!為什麼不在這裡等我了?”
李歡心裡一震,見她喃喃自語,神思有點恍惚。
一種極大的不安和悔恨牢牢攫住了他的心,她一定是在這裡想起了太多的不快,想起了自己對她的侮rǔ和傷害,才受了刺激。
他輕輕扶住她,發現她的身子都在微微發抖,眼神也有點散亂。
他幾乎是半攙半扶半摟抱才將她弄上了車子,好在她沒有掙扎,一點也沒有掙扎,而是分外柔順地坐在車上。
一路上,他試圖說點什麼,但是,她一句也沒有接口。
車燈下,他見她的臉色那麼蒼白。好像是倦了,輕輕用手捂住面頰,淤黑的手背和慘白的額頭形成鮮明的對比,看起來,好像生命力及其衰弱。
他心裡qiáng烈地覺得不安,伸出一隻手輕輕摟住她的肩頭,她沒有絲毫反應,好像根本就沒有意識到。
回到家裡,他叫一聲“馮豐”,想給她弄一杯什麼安神鎮定的飲料。她卻徑直拿了包包就去了臥室,“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李歡走過去輕輕推門,發現門已經反鎖了。
李歡默默地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回到客廳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