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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樣的表qíng,就像一隻快被遺棄的小狗,可憐巴巴的.她滿面通紅,卻被葉嘉拉得更緊,聲音也更加可憐了:“小豐,你就忍心扔下我一個人?"

    老大一個男人,竟然如此“作”,馮豐哭笑不得,真是答應也不是,拒絕也不是,而且,他的目光是真誠的,是那種熱切的期待。她找不到什麼拒絕的理由,結結巴巴地道:“我也困啦… … 要回去休息,我… … 明天再來看你吧… … ”

    “不,你不陪著我,我根本睡不著。小豐,你不能因為自己困,就不管我了……”

    葉夫人在一邊看著兒子那樣的神qíng舉止,兒子竟然在求這個女人留下!是他需要她留下!這個女人,只會令兒子受傷,可是,他卻希望她留下!

    馮豐無法回答,葉嘉的目光轉向母親:“媽,你回去休息吧,有小豐陪我就行了。”

    葉夫人勉qiáng道:“兒子,小豐也受了傷,她自己也困了,你不能耽誤她… …”

    “呵呵,媽,你就不用擔心這麼多了。小豐是我的妻子,又是年輕人,她照顧我是應當的。你歲數大了,不能太過cao勞,你回去休息吧,要是累壞了,我還得擔心你的身體… … ”

    葉夫人待要說什麼,但見兒子的目光十分堅定,又含了一絲請求,完全是鐵了心要和這個女人在一起。

    她沒法,只好點點頭。

    葉嘉暗自鬆了口氣.

    葉夫人又說了一會兒話才離開,馮豐送她到門口,正要進去,卻聽她低聲道: “小豐,你出來,我有話要給你說… … ”

    馮豐猶豫了一下,卻聽得葉嘉的聲音:“小豐,我想喝水… … ”

    明明他的chuáng前還放著一杯溫水,葉夫人知道兒子作怪,淡淡道:“兒子,我和小豐說兒句話也不行嗎?"

    葉嘉還要說什麼,馮豐向他使了個眼色,伸手輕輕關上門,和葉夫人來到了外面的會客室.

    馮豐先開口:“伯母,有什麼話就請說吧。”

    葉夫人盯著她的眼睛:“你曾經自殺過?"

    馮豐沒有回答.

    “不是因為葉嘉?"

    “當然不是!"

    189 抱歉是一種愛

    “我也聽了許多傳聞,說你為一個叫做huáng暉的男孩子自殺,因為他為救你犧牲了自己……”

    一個為了其他男人自殺的女人,對自己的兒子來說,是何其不公平的事qíng?如果一點也沒有愛過,她會為他自殺?還有yīn魂不散的李歡——她對自己的兒子,究竟還剩下幾分真心?為什麼天下會有這麼複雜的女人?她為什麼就不能像其他女人一樣簡單點,不要這樣折騰不休?

    “葉嘉這一次受傷,我不相信是因為意外!也不知道你究竟惹到了什麼人,究竟會讓葉嘉面臨什麼樣的危險……你知道,我一直不喜歡你,現在,更是不希望葉嘉和你一起……”

    一個母親,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和危險在一起,這有什麼好苛責的?

    馮豐苦笑一下,其他,現在自己也不希望和葉嘉在一起,不止是葉嘉,自己甚至不希望再和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在一起,其實,有人關心,很多時候並不是一種福分,反倒是一種沉重的負擔。如果就是自己一個人,亡命躲避危險或者gān脆就悄悄地死去,也無人過問,就如街頭曝屍荒野的乞丐,無牽無掛,又何嘗不是一種灑脫?

    “可是,葉嘉執意要和你在一起,並且不顧危險,所以,我只有一個要求,希望你至少待他如待huáng暉一般真心……如果你做不到,就請離開他吧,不要不愛他,又害了他……”

    馮豐還沒回答,門“呯”的一聲打開,葉嘉站在門口,眼裡冒出一族微小的火焰來,胸膛起伏,聲音卻十分鎮定:“媽,我和小豐都累了,要休息了,你們先回去吧……”

    “兒子……”

    “葉嘉!”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住口,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這是兩人第一次“下面jiāo鋒”時刻被葉嘉看到,甚至,兩人都不知道葉嘉會是什麼樣的態度。

    “媽,小豐是我的妻子,她遭遇危險時,地是別人在保護她,我本來就沒有盡到丈夫的義務,該被責怪的是我,你怎麼反倒去責備她?”

    馮豐從未見過葉嘉如此輕描淡寫的“震怒”。

    那是他的母親!她輕輕拉一下他的袖子,很是不安:“葉嘉……別這樣。”

    葉嘉沒有做聲,只反手握住她的手,攬住她的肩膀,看著母親淡淡道:“媽,妻子照顧丈夫是天經地義的,所以,今晚就小豐照顧我了,你放心吧。”

    葉夫人卻想著他的話“丈夫的義務!”

    在上次馮豐遇險,huáng暉因她而死的時候,兒子的確還是馮豐法定的丈夫!只是,那時兒子陪著自己在國外。如果,那一次死的是馮豐?!兒子又會是什麼心境?

    葉夫人仿佛第一次認清這個事實——自己的兒子,是個成年男人,是別個女人的丈夫,他有自己獨立的家,要承擔起對另一個女人的義務和責任!

    現在,那個女人有危險了,他說他是她的“丈夫”——所以要盡到保護她的責任!

    明明是一件很簡單的事qíng,葉夫人卻好像現在才醒悟過來其中的奧秘,她怔了一下,才道:“你們要互相照顧,我先走了。”

    “媽,你放心吧。”

    葉夫人等已經走了,兩人回到病房,葉嘉靠在chuáng頭柜上,只是一聲不吭。

    馮豐挨著他坐下,輕聲道:“葉嘉,怎麼啦?”

    他緊緊握住她的手,母親的話言猶在耳“希望你至少待他如待huáng暉一般真心”——母親和其他任何人都不知道,huáng暉是自己心口永遠的疼和傷疤。別的男人為救自己的妻子而死,自己又算什麼?自己有什麼資格向一個死去的人叫板?

    huáng暉其實是為自己而死的,如今,人們卻將這筆債記在了馮豐身上,就連馮豐自己,也背上了這樣沉重的包袱,也許,一生都會背著這樣的包袱。

    如果兩個之間一直存在這樣深重的阻隔,今後,又怎麼能真正走到一起?

    本來,經歷了那麼多事qíng後,他都準備徹底放手了,可是,因為這個晚上的險境,他才明白,自己決不能放手,也不可能放手了,難道放手之後,又讓李歡去為她而死?

    即使她要選擇放手,也得等一切都平息之後。

    “小豐……”

    “嗯。”

    她應一聲,只垂了目光,輕輕道:“葉嘉,你母親沒有說錯,我不能在記掛著huáng暉的同時又和你或者其他任何人在一起,這是不道德的……”

    “可是,小豐,你並不愛他,你只是愧疚,對他感到抱歉……他去了,你心裡惦念著他,我完全能夠理解,可是,你不能永遠存著這樣歉疚的心態……”

    “誰說抱歉不也是一種愛呢!”

    這次輪到葉嘉怔住。

    誰說抱歉不也是一種愛?

    愛qíng自然不止“激qíng”這一種,生活中,有多少的愛,本來就是因為抱歉、同qíng、憐憫、愧疚等等而滋生的?如果排除了這些qíng緒,愛qíng又還有多少單純的成分?

    原來,即使是愧疚——也在她心裡根深蒂固了!

    他許久沒有做聲,她也是一徑沉默。

    許久,還是馮豐先開口,聲音十分疲倦:“葉嘉,你好好休息一下,天快亮了,我也去休息一下……”

    “小豐,不要走……”他猛然將她擁在懷裡,這一刻,忽然那麼清晰地明後,她要逃離了,要獨自離開——害怕自己成為下一個huáng暉!

    這才是她全部的理由!

    他了解她,好像是天生的那種默契,她最細微的神qíng他都看在眼裡,又怎麼能讓她逃離呢?

    她輕輕推他:“葉嘉,怎麼啦?我沒有要走,我只是去梳洗一下,你放心,今天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今天會陪著,明天呢?後天呢?

    今天不過一天,那麼漫長的以後呢?

    她不明白,並不是因為她危險自己才要一直陪著她,而是自己也有“危險”——那種從實驗室里長久封閉後出來的空虛的危險!再也沒有了知心愛人的柔qíng等待!沒有了兩qíng繾倦的溫存體貼的危險!

    自己和她在一起,世人都認為她“高攀”了,都以為是自己在為她付出,她占了自己老大的便宜。其實不是這樣,他們不了解,她也在為自己付出——那種任何其他人都給不了的溫存快樂,兩qíng相悅!這樣的付出,更是求也求不到的。

    愛啊,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其他人,即便母親,又能窺得幾分酸甜苦辣?

    有些愛是別人qiáng加自己卻一點也不想要的,有一些愛卻是自己不可或缺,最適合自己,滋潤枯燥的生活的。馮豐於自己,就是滋潤枯燥生命的後者。

    “葉嘉,你要好好休息,我們還要找出那些神秘人呢……”

    她的聲音響在耳邊,他倏然驚醒,心裡靈光一閃:

    如果找到那些神秘人,找到背後黑手,讓huáng暉沒有白死——她的心結是不是就會完全解開?

    自己怎麼竟然連如此簡單的道理也沒有明白?

    這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令他不禁笑起來;“小豐,我餓了……”

    馮豐忽見他變得喜笑顏開,莫名其妙地來一句“我餓了”,簡直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只嘟囔,“這深更半夜的,哪裡有東西吃嘛。”

    他眨眨眼睛:“會有辦法的。”然後,按了一下chuáng頭的鈴,很快,來了一個護士,他吩咐一下,護士立刻出去,不到10分鐘,就弄了一些吃的來。

    “小豐,快吃,吃飽了才有力氣。”

    她看他吃的津津有味,生jīng虎猛的,跟先前可憐巴巴的樣子形成鮮明對照,心裡一直嘀咕,為什麼現在的男人一個個都擅長“變臉”了?

    葉家。

    難得的一個不眠之夜。guigui

    葉夫人回去時,葉霈的書房還亮著燈,自從她從國外回來後,葉霈回家的次數明顯增多了,夫妻倆雖然已經分房而居,但是,他的這些變化,她還是清楚的。

    至於葉霈的那位妙齡qíng人,據江湖傳言,已經被他用錢打發了,就連那棟房子也做了處理。這是葉霈多年的習慣,葉夫人一點也不覺得稀奇。並不是不知道,而是一直裝不知道,現在,大家好像又回到了裝聾作啞的日子,彼此客客氣氣,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只是,有些東西,不是裝著不存在,它就不存在。葉夫人明白這個道理,但是權衡之後,如何取捨也早就心中有底了。她想,自己和“丈夫”,其實並不是丈夫,而是一種合作夥伴關係,如此一想,對他的私生活就完全釋然了——哪裡有人會去gān涉合作夥伴私生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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