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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虛十分煩亂和不安,和她在一起的往事歷歷在目,不知怎麼,忽然想起自己碰到柯然時對馮豐的責難,想起馮豐受傷時,自己選擇了去救芬妮……而馮豐最危險的時候,陪著她的又是huáng暉。

    自己總是以為對她是最好的,可是,每次最緊要的關頭,自己又在哪裡?

    那一次,要是知道她受傷,自己怎會選擇芬妮?

    這一次,要不是急於去追得到的線索,不是放心她有huáng暉陪伴,自己怎麼會臨時放棄保護?

    就這麼一次,就造成了永生的遺憾.

    而一次次大大小小的“遺憾”的累積,就變成了心靈上厚厚的不信任的毒瘤。

    他不知是怪天意弄人,還是責怪自己疏忽,頹然倒在沙發上,沮喪得一塌糊塗。

    夜深了,今天簽售也實在太累,李歡不知什麼時候就睡著了。半夢半醒中,忽然聞到一股怪異的味道。

    他坐起身,四下看看,並無任何異常。

    可是,那股味道卻是實實在在的,仿佛是從馮豐屋子裡發出來的。

    他站起身,躡手躡腳地走到門邊,才發現裡面有微弱的火光,一閃一閃的。

    他吃了一驚,輕輕敲門:“馮豐,馮豐……”

    沒有任何應答的聲音。

    他急了,立刻拿出備用鑰匙打開房門,猛地沖了進去。

    屋角里,似乎在燒著什麼,他擰亮燈,才發現竟然是一些快燃到盡頭的香蠟,旁邊擺著一幀huáng暉的照片。而馮豐,馮豐她--

    伏在牆角邊,手裡點著3支香艷,菸頭衝著下方,口中在念念有詞……

    馮豐在招魂!

    她在qíng人節的夜晚替huáng暉招魂!

    可是,她顯然沒有能夠看到huáng暉的“魂魄”,菸頭快燃燒到她的手了,她也毫無知覺,只伏在地上,頭髮散亂,無聲地哭得幾乎要斷氣……”

    他心疼yù裂,抱起她,連聲道:“馮豐,馮豐……”

    “滾開,滾出去……”

    她在他懷裡拼命掙扎,終於哭出聲來,撕心裂肺,聞之斷腸。

    “馮豐,是我不好,這些錯都是我犯下的……”

    “你滾啊,你不是討厭我嗎?你不是嫌我又窮又低賤脾氣又壞嗎?你不是恨我給你戴綠帽子巴不得我死嗎?你不是覺得我和別人有雲泥之別跟我走在一起就很丟人的嗎?你呆在這裡做什麼?你怎麼不滾?”她拼命捶打他的胸膛,揪扯他的白髮,歇斯底里地咬他,“你知不知道我也同樣討厭你?每天面對你,我都覺得厭惡和憎恨,我也根本就不想面對你啊……你這個偽君子,天天都在演戲,一輩子都在演戲,誰要你對我好了?我不稀罕啊,一點都不稀罕!不是不到huáng泉不相見的嗎?你呆在這裡做什麼?你滾開,誰要你假惺惺地陪著我?都是假的,假的,騙人的,你這個騙子,我再也不會相信你了,一輩子都不會相信你了……”

    172幸福的脆弱

    她眼神散亂,歇斯底里,好像一座積蓄了很久才爆發的活火山,所有的悲痛、悔恨、孤寂、害怕……也不知道是在恨自己還是在恨李歡。

    他麻木地任憑她廝打,對她的傷害、huáng暉之死,都壓在心裡,仿佛背著永遠的罪孽,得不到救贖。

    因為愛呵,所以心靈永遠也不能在得到解脫了!

    可是,心裡不是不委屈的。

    沒有愛嗎?都是假的嗎?

    如果不愛,自己怎麼會隨她穿越千年時光來到這裡?

    如果不愛,怎麼會一想到要是去她的感覺就撕心裂肺?其他女人,包括芬妮、柯然……一個個在身邊來來往往,然後聚了散了,自己幾曾又有過什麼悲哀絕望的感覺?

    如果不愛,自己怎麼會用那樣的言語qiáng行趕走她?這一切,都是怕她危險,不想她受到生命的危害……

    不知道這愛是什麼時候滋生的,也或許它一直都是存在的。

    只是,事qíng的初衷和結果,因為yīn差陽錯背離了,良苦用心就變成了徹頭徹尾的一場作繭自縛,帶給她的完全是意想不到的傷害。

    是從哪裡開始出錯的?是從哪裡開始對愛qíng有了偏差?原來,愛qíng才是這個世界上最高深的一門學問--以前的生命里,只有“寵愛”或者“不寵愛”--從來不知道,要“愛”,還需要林林總總的學習,付出、體貼、溫存、尊重、信任、互相支持、不離不棄……

    只恨時光不能倒流啊,如果一切回到原點,自己和她,是不是可以拋開一切心結,沒有葉嘉,沒有芬妮,一切重新開始,心無芥蒂,幸福美滿?

    她還在繼續捶打,他既不辯解,也不反抗,只是輕輕抱住她,任憑她發泄、哭罵。心裡是明白的,她需要這樣一場發泄,太多的打擊和痛苦積壓在心底,葉家人給她的,自己給她的……如果一直憋著,還不如來這樣一場爆發.

    這是自己應得的,是自己虧欠她的。

    除了自己,這天底下,還有誰會聽一聽她的種種酸楚和委屈?

    終於,她打得累了,也無力掙扎了,渾身都癱軟下來,被他緊緊地摟在懷裡,一動不動了。

    她的眼睛微微閉著,嘴裡微微喘息著,淚珠凝結在長長的睫毛上,一顫一顫,好像露珠在青糙上滾動。

    他凝視著她滿臉的淚痕,心裡qiáng烈的憐惜並沒有說出口:這一輩子,我永遠只愛你一個,對其他任何女人,看也不會多看一眼了……

    許是因為怕刺激了她,這話一直不敢說出口,可還是忍不住,輕輕吻了下她的睫毛上那顆大大的淚珠,柔聲道:“別怕,什麼都別怕,以後,我天天都會陪著你,我們不分開了,再也不分開了……”

    他的舉動徹底激怒了她,她猛地掙扎了一下,掙不開,一口就向他的手腕咬去。他吃疼,卻怎麼也不肯放開她,等她抬起頭時,他的手腕上滿是血跡,她的嘴巴上也滿是血跡……

    太過的疼痛讓他的手稍微鬆動了一下,她立刻掙脫他的擁抱,飛快地退後幾步,警惕地看著他。

    也許是唇邊那種濃郁的血腥味,也許是他的銀髮在燈光發出的那種太過刺眼的微光,她好像清醒了幾分,再退一步,身子幾乎撞到後面的梳妝檯上,睜大眼睛,驚恐地看著李歡,喃喃道:“這是怎麼啦,我這是怎麼啦?”

    他見她的神智終於清醒了起來,也顧不得手腕的疼痛,走過去拍拍她的肩,微笑道:“馮豐,你該休息了……”

    她盯著他的尚在滴血的手腕:“你,你……”

    他不經意地將手腕藏在背後,語氣還是那麼溫柔:“我給你收拾一下,你好好睡一覺,醒來就沒事了。”

    她怯怯地坐在chuáng沿上,看他將屋角的烏煙瘴氣收拾gān淨,又開了窗子通一下風,然後,拿出一支鎮定安神的檀香在香爐里點上,一屋都是裊裊的香。

    做完之一切,他才去弄了一張溫熱的帕子遞給她,柔聲道:“擦擦臉。”

    她順從地接過帕子擦擦臉,又還給他。

    他又遞給她一杯溫水:“喝一口吧。”

    她喝一口,漱漱口,嘴裡的血腥味仿佛淡了不少。

    他這是才順手用那張帕子,自己也擦擦臉,轉身到衣櫃裡給她拿出一套gān淨的睡衣,柔聲道:“換了,好好休息。”

    她茫然地應著。

    他微笑道:“好好休息,明天我們還有許多事qíng。”

    “嗯。”

    他轉身出門,然後,輕輕替她帶上了門。

    過得一會兒,約莫她已經換好睡衣了,才又走進去,只見她已經躺在chuáng上,閉著眼睛,屋子裡的燈也沒關。

    他在她身邊站了片刻,替她拉好被子,摸摸她的額頭,才關了燈,替她拉好房門出去了。

    屋子裡黑下來,心裡也多少平靜了一點兒。她茫然地躺在chuáng上,嘴裡還有隱隱的血腥的味道,鼻端全是檀香的味道,焦慮和緊張的qíng緒慢慢緩解了一點兒,不一會兒,就沉沉睡過去了。

    李歡一直貼在門口,直到確信她已經睡著了,才慢慢地走到窗邊。

    上弦月暗淡的光芒灑滿了整個窗台,給那些新安裝的防護欄塗上了一層溫柔的淡淡的銀灰色。

    一陣風chuī來,帶著chūn天的氣息,窗戶外那棵高大的銀杏樹簌簌著鵝huáng的新綠的葉子,他不知道這是幻覺還是想像,只覺得那些葉子每一片都在墨綠中發抖,像一隻只茫然的蝴蝶。

    忽然想起化蝶的故事,渾身不禁打了個冷戰,馮豐,她以後會不會好起來?

    “沒有人對我好!今後再也不會有人對我好了!”

    犯下的錯已經無可挽回,他想,自己要如何才能做的如huáng暉一般,將她的心結完全打開呢?

    從沒有哪一刻如此qiáng烈地憐惜她,少女時代開始就那麼辛苦地生活,跟葉嘉在一起也是提心弔膽的時候多,而自己,口口聲聲要讓她幸福的自己,卻那麼愚蠢地令她傷心--

    也因她這場發泄,此時此刻,即便曾經多少有那麼一點點因為葉嘉的“不平等條約”而慚愧的話,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因為葉嘉不曾讓她真正幸福過!

    幸福過的人,不會如此脆弱!

    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還有跟他客氣?他輕輕捏了一下拳頭,以後,無論什麼風雨,就自己陪她度過吧。

    許是昨晚鬧騰的太久的緣故,第二天早上,馮豐並沒有如往日一般7點就準時起chuáng,李歡在她門口站了一會兒,也沒有叫她。

    馮豐醒來時,已經11點多了。也不知道昨晚為什麼睡得那樣沉,連夢都沒有做.

    她一骨碌爬起來穿好衣服,洗漱好走出去.

    李歡聽見開門的聲音,立刻從沙發上站起身,柔聲道:"你醒啦?早點已經準備好了."

    "嗯."

    他細看她的臉色,許是睡得充足的緣故,並不憔悴,眼睛也沒有紅腫,看起來,多日不見的清慡.

    他心裡很是高興,給她拉開餐桌邊的椅子:“有很多好吃的東西,都是你喜歡的。”

    她靜靜地坐著,看他端上來熱氣騰騰的白米粥、小饅頭、西米糕、新鮮醋拌海蜇頭、香菇菜心、小醬黑牛ròu……

    她端起碗吃了幾口,才低聲道:“李歡,你不用這麼辛苦的……”

    “呵呵,我住在你這裡,沒給你jiāo房租,就得gān活抵債……”他眨眨眼睛,很諂媚的樣子,“我會很勤快地gān活,你不會趕我走吧?”

    她沒有做聲。

    她一點也不介意,繼續說話:“我能給你跑腿,能做許多事qíng,對了,我跑路也很快的……”

    她淡淡道:“你能跑多快?”

    至少要跑在任何危害你的qíng況之前。

    心裡是這麼想的,說出的話卻變了,他興致勃勃地:“說到跑得快,劉翔才跑的快,據說,國家田委要求劉翔和王軍霞結婚,看看生個孩子到底能跑多快。十月後某醫院裡孩子誕生,劉翔焦急的在手術室外等待,一會兒護士出來,劉翔問男的還是女的,護士結結巴巴地說:“沒……沒看清楚,生下來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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