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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劊子手,你這個害huáng暉的劊子手。現在,你又要害我和李歡,你絕對會遭到報應的。”
“你口口聲聲huáng暉、李歡,你把葉嘉置於何地?”
她盯著外面那雙飄忽的眼晴,聲音十分平靜:“huáng暉也好,李歡也好,因為他們照顧我,愛護我、體恤我,在我最孤獨的時候肯關心我,我害怕孤獨!… … 呵呵,所以我會愛上他們。我一個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上,不必要許多許多錢,但要很多很多愛… … 如果有人肯給我,我為什麼不能回報以同等的愛?” “其實,這些,葉嘉以前也都給過我。他說。如果別的女孩子過馬路都要人陪,小豐也不能一個人半夜三更回家’,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得到愛,所以,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他。可是,自他的母親出現後,我就排在後面了。我和他的母親成了天敵,我們因為他的母親而爭執、冷戰,一次,又一次,愛,慢慢地就淡化了。甚至有幾次冷戰後,他都不回家了。就是那個時候起,我開始害怕,非常害怕,我怕葉嘉總有一天會不要我了,會因為他的母親把我趕走、休掉,就象很多孝子一樣。母親只有一個,妻子卻可以有無數個,母親沒了就沒了,妻子沒了還可以繼續找… …
“那時,我只想暫時離開,我想等他明白,等他來找我,想以退為進,我等著他給我打電話,等著他求我,知道我的重要,知道不能失去我一一可是,沒有,他沒有找我,連電話都很少給我打… … 我等啊等啊,漸漸地,就等得灰心了,心想,他一定有更好的女人,己經放棄我了… …
“有許多次,我想主動給他打電話,可是又不甘,是自卑的,怕他認為是我在求著他。然後,有兩次,我真的打了,卻又打不通,那個時候我就死心了,當然,後來我才知道,那時他其實是去了非洲很蠻荒的地方,所以才打不通的。呵呵,如你所說,憑他的條件,他要什麼樣的女人會沒有呢?我本來就是高攀了他,卻也想在他面前拿轎,也許,這就是女人的虛榮心吧。可是,有些女人是連虛榮心的條件都沒有的,我忘了自己也沒有條件,只是仗著愛!仗著‘以前’他愛我… … ”
她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這些內心最隱秘的想法、淒楚、惆悵、惶惑,她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葉嘉、李歡、甚至好友珠珠,她從來都不曾提及過,那些藏在心底的對於qíng感的巨大的惶恐、憂慮、焦心一一
可是,現在對著一個謀害自己的人,對著自己的敵人,反倒如被下了蠱一般,一股腦兒地就說了出來。
“… … 我和其他人不一樣,其他人也許還有父母親友的愛作為支持,而我沒有,所以需要丈夫全部的愛。這是我的自私… … 也許,也是我時葉嘉的苛刻期待,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對他的要求就是比別人更高?哪怕他有一點兒忽視我,我都受不了一一其實,自我父母死後,我經常遇到被忽視的qíng況,但是,我都毫不在意,只有葉嘉,我不能忍受他如此對我!不能忍受自己家裡老是出現獨斷專橫的婆婆、不允許出現他欣賞的紅顏知己、田螺姑娘,什麼林佳妮、梁小姐一一我不允許她們在葉嘉的眼裡,比我更好更重要!… … 在自己的‘家裡’生活,其實,我常常覺得自己是個不受歡迎的客人!只不過,我忘了,那不是我的家一一那個家,要葉嘉說是我的才是我的,他說不是,就不是我的… … 他的母親一再對我qiáng調‘不’,而他卻從沒有肯定地告訴我‘是’! “
屋裡屋外都寂靜無聲,那雙盯著她的眼晴也沒有開口。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道:“因為如此,所以你就背棄葉嘉選擇李歡?你憑什麼認為李歡就會做得比葉嘉更好?李歡也有過很多女人,比如芬妮。你憑什麼就認為李歡會忠貞一輩子?我告訴你,天下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夠真正忠貞一輩子,只要有條件,追求享樂是人的天xing… … ”
她搖搖頭,笑起來:“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已經不擔心這個問題了… … ”
“為什麼?”
“反正我都不能活著出去了,葉嘉也好、李歡也罷,也許我再也見不到他們一面了,我gān嘛還杞人憂天瞎cao心?如果他們都能活著的話,我只希望他們會很快忘了我。”
“會如你所願的!男人永遠不會只惦記著一個女人,你要死了,他們可能會傷心一個月、半年、一年… … 時間是最好的療傷靈藥,憑藉他們的條件,要什麼樣的女人都有,你妄想他們記著你,簡直是痴人說夢!你一個卑賤的孤女,又憑什麼要他們一輩子惦記著你?你難道不覺得很可笑?”
馮豐也笑了起來,她也覺得有點好笑。笑容一僵,一張口,一口血就吐了出來,身子一歪,就倒在chuáng上,急促地喘息著,可眼睛處是睜得大大的,一瞬不瞬地盯著窗口那雙惡毒的眼晴。
“你是怎麼認識葉嘉的?”
“哦?”
“你先認識李歡還是葉嘉?”
她陷入了思索之中,應該是同時認識的吧,自己是同一天見到迦葉和皇帝的,那天,他們是來”捉妖”的。
“葉嘉也知道你們的身份?或者,你一直瞞著他?”
她忽然明白過來,此人是在懷疑葉嘉的身份。如果他們認為李歡是”孝文帝”一一就想從葉嘉身上著手?
她冷冷道:“你難道不比我更清楚葉嘉的身份?你是走火入魔了,無論看到誰都覺得像‘唐僧ròu’,會不會某一天,你覺得自己也是某個長生不老的bào君?”
“葉嘉真的不知道你的身份?”
他一再追問,她忽然尖叫起來,聲音充滿了恐俱,“你是不是連葉嘉都要一起害?”
“如果他敢gān涉我們的事qíng!”
她伏在chuáng上,像一隻奄奄待斃的小shòu,想要跳起來,狠狠地咬他一口,可是,渾身都是軟緯綿的,手幾番握成拳頭,又幾番散開。
好一會兒,她猛地直起身子,也不知道是哪裡來那麼大力氣,一下跳起來,幾乎要跳到那個窗口上,這時,清楚地看見了那個人,那張臉一一
那是一張刻板無痕的臉,那麼陌生,一雙眼睛也平淡無奇,只是幽幽地發出惡毒的光芒。
不是葉霈!
竟然不是葉霈!
“你不許害葉嘉!不許害他,你這個惡賊… … ”
她咕隆一聲倒在地上,也不知道疼痛,隻眼前一陣陣地金星亂冒。頭髮全部散亂著遮住了大半的面頰,而露在外面的一點,慘白如紙,嘴角邊全是血跡。
“最後這段日子,你要提什麼要求都可以… … ”那個刻板而惡毒的聲音忽然變了,帶了幾分憐憫和惋惜,“你其實是個極其聰明的女子!如果你不抵抗催眠術,你是會活下去的。唉,你說吧,想吃什麼?看什麼書?”
她沒有回答,張著嘴巴說不出話來。
“快天亮了,你好好休息一下… … 你喜歡什麼植物花糙,我都叫他們給你換。你也可以像以前一樣天天去糙地上活動,有一片茉莉開了,你明天可以去看看……”
她不知道那個陌生而又熟悉的人是什麼時候走的。屋子裡的燈光悄然滅了。她在黑暗中大睜著眼晴,看不見光明,只能看到自己的生命在一點一點慢慢地流逝。殘存的意識里,仿佛明白過來,這個神秘的人很希望自己死,但是,又不想親手殺死自己!所以,他在等待,等待自己慢慢死去。
這是為什麼呢?
可是,顧不得多想,腦子已經很迷糊了,恍惚中,總看見自己的父母、迦葉、huáng暉……一個個,全是死去的人… … 好像自己慢慢也艱他們在一起了。她想,也許,死了也並不是一件壞事。
傍晚。
這幾天突然熱起來,地表溫度大幅升高,站在地上,腳下仿佛有熱氣一陣一陣地冒出來。
隔著一道門,裡面是一座人工噴泉,有飛濺的水花,但仍舊感覺不到涼意。噴泉旁邊是一座女體雕像,很完美的曲線,顯示出主人的審美趣味。
葉嘉抬頭四處看看,每一處景致看在眼裡,都更添焦慮,眼看天色越來越晚,他的神qíng也越來越不耐煩了。
一輛車子在門口停下,那道大鐵門緩緩自動打開。
開車的粉衣女郎下車,見到走過來的葉嘉,吃了一驚,連看了好幾眼,直到聽到車裡一聲咳嗽,才醒悟過來,趕緊去打開車門,葉霈慢慢從車裡下來。
他好像已經習慣了兒子的突如其來,不以為意地笑笑:“你小子,這麼匆忙催我回來做什麼?我本來想躲餘震躲足三個月的… … ”
葉嘉淡淡道:“餘震早己過去了。我並不認為國外的海灘真的就那麼有趣。”
“等你到了我這麼大年齡,你就知道,美麗的風景,能多看一眼是一眼。”
父子倆一起走了進去,滿園花木扶疏,炎熱到此好像自動降低了不少。在一間全木屋的房間裡坐下,傭人端上冰咖啡,葉嘉喝一口,見父親卻是喝的一種養生的清茶。
“咖啡對身體不好,不宜多喝。”
“我無所謂。”
葉霈看著兒子:”你三番五次給我打電話,究竟有什麼事?說吧。” “小豐失蹤了。”
“哦,你早就說過的。不是什麼新聞。不是說她做志願者在山裡遇難了嗎?還沒有找到遺體?”
他對“遺體”這個詞很是反感,大聲道:“不,她被人抓了。”
葉霈笑起來,很是不以為然:“你怎麼一再說她被抓了?她又不是什麼富家千金、政治要人,誰還會綁架她不成?綁架了又有什麼用?”
“跟她一起被抓的正有李歡。”
葉霈皺著省頭:“李歡怎麼也會被抓了?”
“芬妮給了李歡一套小豐在山裡的照片,說是一些外國志願者拍的,說小豐在山裡,李歡就進山找她,遇到山崩,一行6人,除了李歡外,其他全部傷亡……”
“如此天災,你怎麼知道李歡不是遇難了?山崩、滑坡,他又不是超人,怎麼能躲開?”
“不,我知道他是被人抓了。因為我在他身上放了個追蹤器,他不是在出事地點消失的,而是在一段安全距離才失去聯繫的,跟其他人的死亡地點完全不一樣,所以,我確定他不是遇難了……”
“還追蹤器?”葉霈來了興趣,“你們究竟在搞什麼名堂?難道李歡是某國間謀?”
“他們不是什麼間諜。據初步佑計是某一方面的神秘勢力,想把小豐抓去做實驗,而李歡是障礙,就一併掃除了… … ”
葉霈大是好奇:“抓他們做什麼實驗?他們又不是小白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