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糙場的四圍還有密密叢叢的樹林,在夜色下看來,仿佛隱藏著許多奇形怪狀的東西,有一雙綠幽幽的眼晴一閃,隱隱露出一頭,他一看,竟然是一隻巨大無比的藏獒,看樣子,這裡不知潛伏著多少這樣的“警衛”。那種安保看似不經意,卻裝了最嚴密的監控系統,可不是做做樣子,比任何銅牆鐵壁都嚴格,要從這裡逃跑,簡直毫無可能。
年輕人還刻板等著二人,李歡也不磨蹭,抱著馮豐進了那道虛掩的門,這時才發現,這道門並非“虛掩”,而是指紋控制的,顯然,自己和馮豐都被經過了特殊設置,才能隨意通過.
門裡已經亮了燈,是那種極其柔和的米色,二人剛進去,年輕人刻板的聲音又響起:“請二位各自回房問.”
李歡笑起來:“我們就在一起,你告坼你們的主子吧.”
年輕人側身,拿著小型的對講機說了幾句話,他講的是一種極其偏辦的土語,二人一點也沒有聽懂他說的什麼,只看到他很快就走過來,仿佛得到了指示: “行,你們就一起吧。”
李歡抱著馮豐走進去,才發現她的“房間”,宄全跟自己的一摸一樣,都是那種超標準的無菌空間一一這時,房問的窗子已經打開了,是一扇隱形的氣窗, 從外面控制的。
正常人肯定無法長期生活在無菌空間,也許是見馮豐身體不好,他們另有計劃,就將這個房間“開放”了, 還能夠進進出出,當然,活動範圍永遠只能局限於房間和糙坪的距離。
鋪著雪白台布的桌子上已經擺了幾碟小菜,色彩鮮艷,看起來十分jīng,也搭配得極其健康,令人很有食yù.
有種很詭異的氣息,兩人幾乎是同時回頭,只見對面的墻壁上,突然多了一幅畫--是那副非常著名的《最後的晚餐》。
兩人面面相覷,李歡看出馮豐拿著筷子的手微微有些發抖,笑起來,夾一筷鮮嫩的蕨菜給她:“任他裝神弄鬼,我們先吃飽再說。”
她想起劉子業,忽然有些吃不下去,只qiáng笑著吃喝起來,覺得每一粒飯下咽,都跟石塊似的,根本吞不下去。
“你吃這個”李歡依給她另挑了一些菜.
她輕輕答應一聲,但見李歡一點也不慌亂,這給了她很大的鎮定和安慰,真正笑起來,低聲道:“我沒有害怕了……”
李歡見她臉上神色緩和,這才鬆了一口氣,自己端起碗也大吃起來。自從馮豐失蹤後,他簡直貪不知味,剛剛經歷了如此愉快的一個huáng昏,哪怕是天塌下來也覺得無所謂了,在她身邊對坐吃飯,倒覺得跟在家裡似的,覺得飯菜從未有過的香甜。
“馮豐......”
“嗯?”
“以後我天天做飯給你吃。”
“呵呵,出去第一件事qíng,就是吃筍子炒鮮蝦。”
“行,我去青石橋買最新鮮的,呵呵。”
她的眼裡閃出一絲喜悅的光芒,那是極大的信任一一儘管,知道是不能出去的,但是,她寧願聽到李歡這樣說,寧願聽到他這樣堅定的口吻.人的心理是很奇怪的,在絕境中,總是渴望出現奇蹟一一明知不會有,也不妨礙這種幻想.這是人的心理調節功能之一,因為這種“幻想”,人類才沒有那麼容易崩潰。
吃飽了,就錈了.像某種豢養的ròu豬--吃了睡,睡了吃--結果就是等待被宰殺了,給人類享用。
兩人躺在chuáng上,chuáng並不寬,李歡身材高大,要在往常,一定覺得很擁擠,可是,現在兩人貼身擁抱著,仿佛揉成了一個人,也不覺得擁擠,倒希望兩人之間永遠也不會有什麼隔閡.
他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困了啊?”
“嗯。”
“那就好好休息吧!”
“嗯,可是……”她抱住他的脖子,聲音怯怯的,“我醒來後,會不會再也見不到你了?”
“不會……,”他笑嘻嘻地,“要不,你一直睜著眼睛看著我? ”
“可是,我的眼皮部快睜不開了呢……"她嘟嘟嚎囔地,聲音越來越低,
“李歡,你不要睡著,我醒來就要看到你……”
他輕輕點頭,她的聲音已經模糊,聽不清楚下面的字句了,陷入了一種病人才會有的深度睏倦里。他下意識地舉手在她的鼻端輕輕撫摸,只一會兒,她就睡熟了。
燈悄悄滅了,也是在外面控制的一一那是對待實驗對象的方式,一切控制,光、水、飲食、運動.......便於觀察和記錄。
李歡在黑夜裡靜靜地聽著她有些微弱的呼吸聲,才真正思索起身處的環境, 焦慮浮在心頭,要如何才能逃出去?
見不到馮豐時,覺得死生好像都不足那麼一回卓:但見到她了,真的面臨不可知的死亡,才發現心底是如何的恐懼--希望活著,哪怕如最平幾最卑微的小人物一般活著,與她一起活著就好。
監控器里,畫面清晰,藍尺白雲,綠樹青糙,彩蝶明媚,兩個男女依俵著坐在--起,qíng意綿綿,仿佛這個夏季最好的一天.
黑衣人“啪”地一聲.關了遙控器,很是不以為然:“為什麼讓李歡和馮豐在一起?” 大口罩見他神qíng如此不悅,有些意外:“馮豐身子越來越衰弱,我是希望李歡能從心理上給她一些安慰,看有沒有康復的可能.有些心理調理的巨大作用, 連醫學也沒法解釋,只能稱之為竒跡……”
“別給我提什麼奇蹟,立刻將二人徹底隔絕。”
“是。”
“安排見一次李歡。”
“是。”
這是一間普逋的房間。說它普遺,是因為裡面沒有想像中的七七八入的器械、工具甚至一些“怪物”,仿佛只是一間會客室,和其他會客室一樣.不同的足,這裡只有一個主人位,下面既無沙發也無椅子,只在地上鋪著一塊地毯,請人席地而坐的意思。
主人位很高,李歡一眼就看出,習慣這樣設立座位的人,一定是心裡有非常qiáng烈的"唯我獨尊"的意識,齊且早已養成了習慣.
他想,主人原來要的不足“席地而坐”,而是“席地而跪”
坐在主人位的黑衣人,看不出高矮,身形,臉也普逋,依舊足人群中一眼看去成千上萬的那種大眾樣子。只是,這張臉上的神qíng有些微的怪異,雖然生動,^總給人人皮面具的感覺。
李歡立刻判斷出,這不是他的本來面目。
他笑起來:“李某已成階下囚徒,案上魚ròu,閣下為什麼還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
黑衣人淡然一笑:"別失望,很快你就會見到我的樣子,也不爭這一時。”
“閣下如此大費周章,究竟有何貴gān?”
“想從千午不死皇帝隻身身上找到一些長生的奧秘......”
“沒有人能夠長生不死!”
“你就是。你活了1500多年了 ,不也還沒死?”
考文帝拓跋宏公元499年死的,黑衣人說他活了1500多年,顯然認準了他的身份。
李歡沉思一下,這怎麼算好?說活了1500多年,可是,自己並沒有經歷過後來的隋唐宋元明清等朝代,而來現代也不過區區幾年,這也好算活了 1500多年?這是什麼算法?
兩奴眼互相盯著,彼此審慎,彼此衡量,仿彿兩把無聲jiāo鋒的利刃,黑衣人頓了 一下,“你的目光如此銳利,說你不是孝文帝,我都不相信。”
李歡笑起來“要長生不死,你是在白日敵夢.”
黑衣人沒有回答,只道:“請坐”
李歡瞄一眼那張地毯,再看看黑衣人髙高在上的坐姿,聲音里滿是仇諷:“看來你不僅想長生不死,你還想想稱霸天下?你別忘了,這個全球一體化的年代,即便長生不死,也沒有任何個人能夠稱霸天下了。”
黑衣人也笑起來,神色充滿嚮往:“那倒不一定,不死之身加上千年累積的財富,只怕沒有什麼事qíng是不可能的,俯瞰天下又有何難?”
一手遮天!
誰能遮住?
從未有哪一刻,李歡對男人的權利yù望如此反感,仿佛是一種頓悟--無上的皇權,坐在龍椅上的那個人,往往是最大的罪惡製造者!
“按照你的說法,如果我活了 1500多年了,為什麼不曾累積起無敵的財富和無敵的權利? 所以......”
“?”
“即便你活了 2500,年,我想,也未必可以得償所願 。”他悠然一笑,很隨意地在地選的一 面坐了下來,盤腿而坐,黑衣人見他那種坐姿,心裡一震,那足典型的面南背北,標準的帝王坐姿,就這麼一個舉動,仿佛將自己高高在上的主人位藐視得那麼徹底。
這足他第一次遭到這種無形的qiáng大的挑戰,他冷笑一聲:“果然是一代帝工、連坐姿都不曾忽略。”
李歡笑起來:"你知道面南背北有什麼好處?”
“顯示你的帝王尊貴? ”
“錯。你難道連地理都沒有學過?地球自轉導日出日落,中國處在地球的北半球,所以住在這個面朝正南房子裡的人就比較健康。在中國面南的房於都是由家裡的長輩住的、也體現中國傳統的“孝”。而作為九五之宗的皇帝,可能沒有一個人知道,這樣做的好處不過只是能多曬曬太陽而已……這是小學生都知道的常識,你難道不知道?“
如此尚單的常識,世人偏偏大多數都忽略了,只知道帝王坐姿的尊貴,卻不知道尊責在何處,黑衣人聽他如此貶低自己,不禁大怒:"李歡,你逞什麼口舌之利?”
“其實,我也不知道這個常識,還是馮豐告訴我的……”剛來現代的時候, 他天天賴著馮豐給他煮飯.洗衣服,還整天端著皇帝架子,在出租屋裡時,每每都是這種“面南背北”的坐姿.馮豐不勝其煩,狠狠地譏諷了他一頓,他才開始對一些地理常識有了濃厚的興趣.
“哦,馮豐告訴你的?”
“她在很多方面,其實比我淵博。”
黑衣人隨手按了下遙控器,畫面上,藍尺白雲下,一對男女緊緊相擁,男人抱著女人,肯影清晰,面目模糊,但憑藉他們的舉動,完全能看出兩人在做什麼......
李歡對這一幕一淆二楚,夕陽下,他有意將馮豐“藏”在懷裡,那個時候, 他正在親吻她。這是兩人一生中,唯一的一次清報時候兩qíng相悅的親吻!也足唯一一次最親密的接觸!
唇邊,仿佛還殘留著她唇上的香味,淡淡的,甜甜的,令人回味無窮。黑衣人道:“馮豐的確是個少見的聰明的女子,意志也出乎意料的堅qiáng,本來,她這樣的人,是最理想不過的實驗對象……”
“我認為,你們抓了她其實並沒有什麼用處。”
“的確,她的身體狀況很不好,留下也沒有大大用處.哎,要是沒有這段該死的錄像,我也許會考慮放了她的……”黑衣人倣了個很誇張的手勢,“李歡,你看看,都是你害了她,你後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