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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隱隱於市,葉嘉暗自驚心,父親竟然選擇了這樣一個地方。
裡面,又會是什麼龍潭虎xué?
他稍微加快了腳步,看左右兩側,電話里的門牌號,一點也不起眼,一直走下去,才在一個大門牌下的附屬號碼里找到。
穿過幾條弄堂,裡面很清淨,完全是普通的居民區,一點也看不出有什麼兇險,葉嘉一步一步,渾身肌ròu完全繃緊。
B
再走幾步,一道門忽然打開,一個面色十分普通的男子打了個口哨,他立刻走了過去,幾乎一進門,門就自動關上了。
屋子趕時髦的燈光很暗,他一進去,就被那種黑暗的氣氛所籠罩。
屋子裡空dàngdàng的,他驀然轉身,輪椅上的人,只露出一雙眼睛,聲音噝噝的:“葉嘉,你總算來了。”
“對,我來了,小豐呢?你把她怎麼樣了?”
“孽子,這麼久不見,竟然不問老父,只問一個女人。”
葉嘉打量他一眼,他一身黑衣,雖然蒙著面,也不難讓人想像出他的面容憔悴,顯然是上次搖控器的威力,讓他元氣大傷。
他又道:“小豐呢?你又抓她gān什麼?還有什麼用?”
“葉嘉,你真是個痴qíng種子,為了這樣一個女人,居然不怕然險,立刻就赴湯蹈火,她會感激你麼?”
他淡淡道,“我不需要她感激我,我只要她活著。”
“哈哈,活著是多麼簡單的一件事啊,我拿她的命毫無用處。”
“那你抓她來gān什麼?”
“抓她換兩件東西,第一,你把遙控器jiāo出來;第二,要李歡把葉氏集團給我還回來。”
“這兩樣都辦不到,遙控器我早已毀了,葉氏集團,已經歸屬陳姐旗下,李歡也無能為力。”
“無能為力麼?像李歡這種人,凡事都會有所保留,你以為我真相信他?還不回葉氏也可以,你們jiāo出100億美金,我也可以放了她。”
“你明知是不可能的,葉氏股票bào跌,身家縮水,要是以前還有可能,現在,各房已經分家,財產已經分屬各房名下,母親的遺產,我也全都捐出去了,你要我和李歡拿出100億美金,簡直是天方夜譚了。”
“葉嘉,你可真是我的好兒子,和李歡定下惡毒計謀,一步步將葉家財產化為烏有,bī我出山,現在我出來了,你有何感想?”
葉嘉盯著他,“我們在處理葉家的財產分配的時候,發現裡面問題很多,起碼有大半的財產已經被各種名目所轉移,葉氏集團,其實很早就開始有目的的虧空了,如此巨額的數字,豈是大哥一人所為?沒有你的指使,他怎麼能夠如此順利?”
“小子,聰明,你這個書呆子也能想到這一點,真是太不容易了,曉波他們怎麼說?”
“曉波他們不知道你的真面目,自然都怪罪在大哥身上,他們怎麼會相信自己從小崇拜的父親,是這等樣的人?”
葉霈怨道:“我為偉大的醫學成就而努力,不知耗費工多少的心血和金錢,葉氏早年的積累,大半用於了這項研究,我的麼人實驗室甚至大大領先世界同類水準,聚集了一批頂尖的優秀人才,本應得到萬民景仰,沒想到你也和那些愚蠢庸俗的人一樣,不但不理解我,還刻意破壞嘲諷,是可忍孰不可忍……”
“如果你不是拿無數人的命去做試驗品,我是真的會崇拜你的。”
“人命?那都是些什麼人?流làng漢,乞丐,孤兒,以及劉子業之類的小bào君,他們存在於世,本來也沒有多大價值,我這樣做,還是為社會做減輕負擔。”
“一個人對社會有沒有價值,並不由你來判斷,否則,你的存在對於這個世界,也並不具有什麼價值,即使有,也是負面的……”
葉霈怒不可遏,幾番要站起來,卻站不起來,葉嘉盯著他的腿:“就是那次被遙控器所致?”
他幾乎在咆哮:“要不是你這個不孝子,我怎麼會有今天?還有你母親,完全是被你害死的……”
葉嘉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話:“你就不用提母親了,生前,你從未善待她,如今也用不著說那些,再說,那個遙控器只對歷代bào君有用,莫非……”
“莫非什麼?”
“你真的是秦始皇?”
葉霈像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哈哈大笑起來,笑了許久,才停下來:“如果我是秦始皇,那你是誰?我的兒子葉嘉,你又是誰?還有李歡,他真是北魏孝文帝拓跋宏?”
葉嘉靜靜地看著他,世界似乎很荒謬。
“你和林大富豪究竟有什麼jiāo易?”
“這是保證我即使遇到打擊也能東山再起的法寶,我怎麼會告訴你?”
“可是,你並未能如願以償,我之所以同意李歡那麼做,就是要截斷你的經濟命脈。”
葉霈的一雙眼睛露出惡毒的光茫,對面的人仿佛不是自己的兒子,而是最仇恨的一個敵人,牙齒咬得骨骨作響:“我早就曉得你小子的企圖,不肖子,你會後悔的。”
“我絕不會後悔。”
“你以為我就一敗塗地了?”
葉嘉搖搖頭,看著他坐的輪椅,又看看他那雙惡毒的眼睛,“我早就說了,你把葉家的大部分財產事實上早已掏空,可是,有什麼用呢?你現在只能困在這裡,哪裡也去不了,大哥領會錯了你的意圖,二哥又弄巧成拙,曉波毫不知qíng,你還能叫誰幫你?”
葉霈笑得十分得意:“李歡會幫我的。”
葉嘉也笑起來,仿佛剛剛聽了一個笑話。
他只問:“小豐呢?”
“你就對這個賤人念念不忘,你可知道,再有幾天,她就會嫁給李歡了。”
葉嘉點點頭:“我和道。”
“別人的女人,犯不著你還送死,葉嘉,你不審不是個男人?天下難道就沒有女人了?你為什麼非要盯著這一個?”
“是你bī我的,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死。”
葉霈笑得十分得意,口吻如一個最親切和藹的父親:“沒想到我葉霈居然生下一個qíng種兒子,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
葉嘉贐里很是不安,他要怎麼成全自己?
他急忙道:“你別亂來。”
“兒子,你從小就是我最心愛的兒子,我對你的愛可比對你的其他兄弟姐妹多得多,儘管你對老子如此無qíng,但我虎毒不食子,老父一切都是為你好,兒子,你就等著享受吧……”
葉嘉聽著他噝噝 的聲音,覺得毛骨悚然。
酒樓的業績蒸蒸日上,最近又簽了幾份長期合同,是兩家上市公司指定的貴賓招待他和一宗官方的單子,能夠長期簽單揮霍的,自然是政府官員,早前,李歡對官員吃喝風非常驚訝,後來見多了,就明白了,那些往往一擲千金毫不手軟的人,是因為他們花的不是自己的錢,現在風聲一年比一年緊,各部門不能有事沒事發N多季度獎,半年獎,明錢不出就暗錢出,吃吃喝喝是無人管的,反正花的是納稅人的公款。
但李歡又特怕政府的人,單子簽多了,付帳不及時,報紙上不少報導,說某某政府吃垮了某某飯店之類的,開店不怕大肚漢,但就怕大肚漢賒帳,而且,和政府的人打jiāo道,很是令人不快,因此,他也有打算,過些日子,一定做一份比較清淨一點的生意。
也不知是不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發現自己的思維,越來越變得和馮豐類似,也厭煩了天天燈紅酒綠的日子,想起馮豐,他就笑起來,上了車,立即給她打電話,今晚她要做飯,說要給自己一個驚喜呢。
電話一片忙音,他再打,還是不通,又撥打家裡的座機,還是無人接聽。
如此反覆七八次,心裡忽然有種不詳的預感,立刻加快速度往家裡衝去。
一到小區門口,只見大祥的車子還在,他鬆了口氣,停好車,卻見大祥從對面一條林蔭道跑過來:“老大,今天這麼早?”
“你嫂子呢?”
“她買菜回家做飯了,我有點事qíng出去了一下。”
心裡更是放鬆一點,拿出鑰匙開門進去,房間裡卻是空dàngdàng的,連飯菜的味道也沒有。
“馮豐……馮豐……”他連喊幾聲無人應答,一下懵了,“你嫂子在哪裡?”
大祥也懵了,馮豐怎麼會不見了?
“馮豐,馮豐……”
李歡跑到書房臥室,連生間都看了,也沒有絲毫人影,不詳的預感越來越嚴重,他趕緊又反覆撥打她的電話,卻一直是忙音,再撥打時,說已經關機了。
“嫂子會不會還在菜市場?”
“壞了,肯定出事了。”
他轉身就往外走,卻忽然想起什麼似的,馬上給葉嘉打個電話,葉嘉的電話也是一片忙音。
打了許久,終於通了,“喂,葉嘉……”
“李歡,你冷靜點,小豐現在沒事……”
“她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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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李歡,你聽我說……”
李歡聽他說了幾句,心裡亂糟糟的,葉霈,果然是葉霈又出手了,這一次,自己和葉嘉為的就是要bī他出來,可是,代價又是馮豐落入他手裡。
他還能如何威脅自己?
儘管早有預料,還是異常擔憂,又暗自後悔,為什麼一定要bī葉霈現身?如果一勞永逸的結果是傷害到馮豐,這可怎麼辦?
“葉嘉,你一定要保證她的安全,什麼條件都可以答應他。”
“我明白,李歡,反正你做好準備就是了,他現在想要的並不是小豐的命,也不是你我的命,他只要拿回足以讓他東山再起的金錢和遙控器而已……”
可是,自己努力了這麼久,就是不能要他東山再起。
李歡掛了電話,陷入了沉思,接下來,一步一步,要怎麼走?
他來到臥室,馮豐的衣櫥是和臥室連在一起的,一壁的門還打開著,露出一截婚紗的裙擺,顯然她今天下午還欣賞過這套婚紗,旁邊的一隔間裡放著內衣,也是她給自己買的,自己都還沒有穿給她看過。
先前她才說一聲“我愛你”,難道這就是最後一聲了?
他心裡一涼,再也呆不下去,立刻轉身出門。
葉嘉掛了電話,坐在輪椅上的人似乎十分滿意他的這番言論:“好,成也李歡,敗也李歡,只要你們拿出我想要的東西,我立刻就放了馮豐……”
“那兩樣東西其實對你並無什麼用處。”
葉霈笑得十分得意:“現在,你們的命對我來說都沒有什麼用處,可是,我怎麼能夠讓李歡得意?至少要讓他痛苦,對不對?親愛的兒子,馮豐改嫁李歡,對你是多大的侮rǔ,他受點片罰,難道你不樂於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