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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嘉和他一樣感到十分奇怪,為什麼馮豐一醒來,那麼嚴重的病幾乎就痊癒了?除了身體虛弱,她基本看不出有什麼大毛病了。

    葉嘉搖搖頭,壓低了聲音,緩緩道:“我想,是那盆。長生花,的原因。…… ”

    李歡憂然大悟,深覺有理,萬事萬物相生相剋,相輔相成,如果那盆花需要馮豐的輸血,或許,反過來,它對馮豐的身體自然就會有相應的好處。

    馮豐沒有做聲,心裡知道,也許,井不是這樣的。

    那跟花無關。

    那是因為迦葉。迦葉在夢中出現,迦葉的話,和他的掌心放在自己背心時那種暖洋洋的感覺,那一定是他在替自己治療。

    可是,她卻沒有再提起迦葉的名字,心裡是知道的,迦葉,他再也不會出現了。或許,他的一部分變成了葉嘉,一部分,還在廣闊的空間裡,無窮無盡地遨遊。

    那是一種奇怪的悲從中來,卻又不知道為什麼會悲哀。

    他從未在自己清醒時候現身,也許,一切真的不過是一場夢吧。

    “小豐,我沒有走,我一直都會在你身邊保護你……”

    “對,葉嘉就是迦葉,他一直都會在你身邊… … ”

    她轉過頭,看窗外,這是醫院的12 樓,晴朗的天空,夏日的傍晚,能看到金色的餘暉在黑色的雲層上面,仿佛慢慢燃燒的火山,再多看幾眼,又幻化成了一群奔跑的馬匹,然後,又變成了一片天河,白山黑水,層層疊疊,氣象萬千…… 迦葉,經歷了千百年,他在天河的這端,還是時空的那端?

    “小豐… … ”

    她驀然回頭,是葉嘉在叫自己,那麼熟悉而溫柔的眼神,這眼神又帶著那種淡淡的悲傷的qíng誼,那是遭遇了巨變,經歷了滄桑的中年人才會具有的表qíng,這眼神里,又有一絲安慰,是對自己最愛的人還能活著的那種壓倒一切的欣喜,仿佛在說,只要她能活著,我什麼都不會再計較了。

    她心裡一凜,忽然想起他的母親,qíng不自禁地問出口:“你媽媽……”

    “她已經下葬了。”

    他回答得若無其事。

    這一刻,馮豐突然很想擁抱他一下,緊緊地擁抱他一下,那是一種熟悉的感覺,就如兩人在一起的時候,曾經無數次這樣互相關懷的舉動。

    她下意識地抬抬手,手是軟綿綿的,渾身都是軟綿綿的,因為長期生病的原因,一時不能行動自如。而葉嘉的距離,也隔了那麼一尺,仿佛一下竟然夠不著。

    距離!

    明明就站在身邊,也會有距離。

    她明明沒有再問,葉嘉卻又說道:“ ‘他’不見了,自那天后,‘他’就失蹤了。葉氏集團對外宣布的是,他重病在身,無法露面,事實上,是他呀咐了一些事qíng後,就隱居起來了,也沒人敢去打擾他… … ”

    李歡和馮豐相顧駭然,葉霈隱藏起來了!

    他會不會養足元氣,N 久之後,又重出江湖?

    葉嘉像是在回答二人的疑問:“那個地方應該是他最重要的研究基地。現在全被摧毀了,即便他躲起來,一時片刻也成不了什麼氣候,而且,由於葉氏集團遭遇的危機,沒有了巨大的經濟後盾,他要想再捲土重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難道迦葉還沒有把他抓住?”

    李歡這話一出口,才發現有些不對勁,只見葉嘉淡淡地,只轉向馮豐:“小豐,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有很多話要對他說,但李歡這聲“迦葉”之後,馮豐再也說不出口,只好道: “嗯,你先走吧,明天見。”

    “明天麼?”他仿佛遲疑了一下,“也許,這幾天我都沒法來看你了,我很忙… … ”

    馮豐微笑著,柔聲道:“好的。那你忙完了,一定要來看我。我身子還沒好哦,我只相信你,不相信其他醫生… … 葉嘉,早點來哦… … ”

    她那樣近乎嬌嗔的“威脅”聽在耳朵里,也不知道是安慰邊是苦澀,葉嘉沒有回答,走出門口,輕輕帶上門,才加快了腳步。這時,對她醒來的那種喜悅已經被濃烈的失落完全取代了。

    迦葉!

    迦葉!!

    李歡見過迦葉。

    自己見過迦葉。

    剛剛小豐醒來之前,還大叫的是“迦葉,你快出來”。

    如果,除了自己之外,這世界上還有一個迦葉。

    如果,能讓她活下來的是迦葉那種神秘的力量。

    那麼,自己是誰呢?

    迦葉是在自己心裡,還是漂浮在這個廣袤無邊的宇宙空間裡?

    誰說葉嘉=迦葉的?

    如果自己不是迦葉,那麼在她心裡又算什麼呢?

    也許,自始至終,自己不過是占據了“迦葉”的頭銜和外表,所以才能讓她那麼義無反顧,如果自己根本不是迦葉,又還能如何跟她在一起笑看風雲?

    母親慘死,父親失蹤,葉家上下陷入一團混亂,她原本是這一切天崩地裂後唯一的一絲安慰一一可是,這安慰,又何曾是給自己的?

    那聲輕輕的關門聲,仿佛關在了心上,馮豐怔怔地看著空dàngdàng的門口,葉嘉,他今後是不是就不會再來看自己了呢?

    而他那樣溫柔的眼神,明明就是迦葉。

    明明就是。

    迦葉也好,葉嘉也罷,他不知道,自己卻是認得的。

    這一刻,她竟然如此jīng確地猜中了他的心思。

    傻瓜葉嘉,誰說他是天才?他簡直就是個大笨蛋。

    難怪自己昏迷中都在罵他大笨蛋。

    “咳咳咳… … ”

    那是李歡輕咳了一聲。

    她失笑:“李歡,你gān嘛呢?”

    他瞪她一眼:“我以為你失魂了,再也看不到我了呢。”

    她也瞪著他:“你在吃醋!”

    “難道我就不能吃醋?”

    “好啊,今晚吃醋,你借我點螃蟹?”

    兩人哈哈大笑起來。

    她笑嘻嘻地:“李歡,你放心啦,好人命不長,禍害遺千年,我們兩個都是禍害,會長命百歲的。”她想起一件事來,眼晴瞪得銅鈴似的:“李歡,你真是沒義氣,你一個人把筍子炒鮮蝦吃完了,也不給我留點… … ”

    “天啦,那時你昏迷不醒的,你怎麼會知道?”

    “嘿嘿,我還來踢了你兩腳,你難道不知道?”

    李歡下意識地挽起自己那隻沒受傷的腿的褲管,果然,膝蓋上面有一大團淤青。揉揉,也不覺得疼痛,是俗稱的那種”鬼打青”。他驚呼一聲:“好狠的女人,你變鬼了,也不肯放過我?”

    她咯咯地笑得十分得意:“所以你最好老實點,稍有差池,我就會收拾你。”

    李歡相當配合地做出了“誠xing誠恐”的表qíng:“小的遵命,女大王請饒過小的。”

    “恩准。”

    兩人嘻嘻哈哈地,可是,彼此心裡卻都並不平靜、但若不如此嘻嘻哈哈,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李歡才若有所思:“葉家最近發生了許多大事,葉嘉的心qíng肯定糟糕透頂了……”

    “警方是怎麼說的?”

    “警方只說葉夫人是被綁匪殺害的。”

    “綁匪?”

    看來,外界對葉霈的勢力遠遠認識得不夠。尤其,馮豐聽得小店被搶劫、蕭昭業等人被殺害後的處理,眉毛幾乎都要翹起來了:“警方是豬啊?怎麼會得出如此荒謬的結論?”

    “因為沒有任何有效的證據能夠證明葉霈的行為,那個研究基地的一切都是合法的… …”

    “劉子業呢?劉子業難道也是合法的?”

    “現場並沒有找到劉子業。沒有證據… … ”

    “證據?我們難道不是證據?我們是活生生的證人!”她的qíng緒十分激動,雙眼幾乎要冒出火來,“他害了這麼多人,難道就可以躲起來逍遙法外?”

    “那我們能怎麼力?”

    “說實話!把這一切都告訴警察。”

    李歡沒有做聲。

    “我一定要說實話,只有這樣,才能揭露葉霈的yīn謀。哪怕被關押起來再次被研究,也決不能讓葉霈為所yù為。否則,那麼多人就白白死了。”

    李歡暗嘆一聲,只說:“好吧,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就是了。”

    她依舊氣鼓鼓的,只托著腮幫子,一味沉思,要如何才能行之有效地抓住葉霈。

    夜己經完全黑了下去,病房裡的燈光十分柔和。

    晚飯很豐盛,馮豐目前只能喝點牛奶、粥點;李歡也看得懨懨的,但卻格外jīng神,拿起筷子又放下:“馮豐,醫院裡呆著真沒勁,我們gān脆明天就出院吧?”

    她狐疑地看看他的腿:“你還是瘸子呢,行麼?”

    “反正也不是很嚴重,回家休養起就行了,呆在醫院裡,沒病都要悶出病來。”

    “不行,傷筋動骨一百天,你得養著,不能留下什麼後遺症。”

    “出去我給你做筍子炒鮮蝦?”

    “你賄賂我也沒用,不行,等葉嘉來你問問他… … ”

    “葉嘉又不是外科醫生。”

    何況這傢伙悶悶地,早已聲明自己好幾天都不會來的。

    “那你問你的主治醫生。”

    “切,關醫生什麼事?他同不同意,我都會出院… … 我原是在醫院陪你,現在我們都好了,呆在這裡沒勁透了,外面大好天地。……”

    馮豐翻翻白眼,他討價還價:“那再住兩天?”

    “哼,複查了再說。”

    儘管在出院問題上,兩人沒有達成一致的意見,李歡依舊很是高興,忽然又覺得飯菜看起來都不錯,因為這些日子以來,他很少好好吃飯,也從未覺得飯菜有什麼可口的,每天孤零零一個人在病房裡吃飯時,老是幻想著某一天,她奇蹟般地站起來,嘰嘰喳喳地說話,一起吃飯。如今,這一幕就在眼前,如何不歡喜慶幸?

    也許是他長久的注視,她的臉紅起來:“喂,你吃飯就吃飯,gān嘛看我?”

    他端著飯碗,笑嘻嘻地,二話不說就開始吃飯,像個傻小子一般。吃了幾口,他又忍不住抬起頭,想起她曾經說的那些話:“李歡,只要還能活著出去,我就去嫁給你”一一這話,還作數麼?

    他待要問,眼前卻浮現出葉嘉轉身離去的qíng景,仿佛某一種沉痛的告別。

    迦葉,葉嘉,葉嘉糾結於這一點,他又如何不知?

    而馮豐呢?她又是怎麼想的呢?

    此時,她坐在chuáng沿上,手依舊托著腮幫子,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他暗嘆一聲,終究還沒有問出口。

    警察是第二天上午來到病房的。

    馮豐是最重要的證人,因為她最早失蹤,也有便衣的介入。

    她的qíng緒有些激動,加上她敘述故事的方式不錯,很讓人有點驚心動魄的感覺,尤其是講到自己“穿越古今”的事qíng,更是讓人如身臨其況。其間自然也有所保留,比如沒說李歡是皇帝,只說是兩個普通人的穿越,更沒提到葉嘉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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