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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頭幾乎要碰著玻璃杯了,肩膀仿佛在微微抽搐,他忽然又不願意得到答案,無論啃食還是否定,都不願意追問下去了。
馮豐放下我在手心的玻璃杯,低著頭,好一會兒才抬起來,苦笑一下:“葉夫人又來警告過我了,我怎麼還敢邁進她家的大門?”
李歡笑起來,笑得那麼大聲,仿佛突然有一個金元寶從天上掉下來砸了他的腳背,無所顧忌的,忘qíng的一口喝gān了杯里的茶水:“太好了,哈哈……”
從來喝茶都是包吃他的“皇帝品味”,現在也牛飲了?有這麼值得高興嘛!將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
小人!
馮豐哼一聲:“那你去不去?”
“曉波給我送了請柬,你都不去了,我當然也不去了。哈哈。”
馮豐暗嘆一聲,要是自己真去了,李歡也去了,只怕葉夫人當場就要發飆了
想起葉嘉,手心又有些發涼,她捧住杯子,剛剛添加了的滾水,依舊沒有熱度。
“馮豐?馮豐?”
李歡不笑了,只靜靜地看著她,她qiáng笑一下,手忙腳亂地放下杯子又拿起來:“哦,這水不燙,不好……”
“這水已經很燙了”他看她的手已經燙得通紅了,輕輕拿開杯子,柔聲道,“喝茶喝多了很容易餓的,你現在餓不餓?”
“我想吃筍子炒鮮蝦。”
“好好好,我給你做,已經一個月沒做過了。今晚就做好不好?”
“算了,我又不想吃了。哎,李歡,你找的培訓人員究竟如何呀?”
“我找了兩個好助手。是我以前做武打替身時認識的,這兩個人人品很好,可以放心讓他們管了一部分業務……”
以前曾經和他在一起扮演“文武大臣”的兩個武打替身一直跟他保持聯繫,這兩個人都是特種兵出身,沒演戲了,又去一家保全公司做事。李歡發財後,時常周濟他們,現在他開酒樓需要人手,兩人都辭職了自告奮勇來他這裡幫忙。
馮豐悶聲悶氣的:”那以後,我是不是可以什麼都不用管了?”
“你負責管錢。”他笑嘻嘻的,“如果你念書忙不過來,也沒關係,反正有財務、會計、你樂意做才做,不樂意就不做。”
下課剛走出教室,一個男子輕輕拉了馮豐就走。
她低呼:“葉嘉,你怎麼來了?”
他笑著在她耳邊低語:“小豐,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她想拒絕,可是,這是學校,怕引來好奇的目光,趕緊跟在葉嘉身邊,一聲不吭乖乖地往前走。好在葉嘉的車就停在前面,兩人很快上了車,擺脫了一路好奇的目光。
車子駛出C大,馮豐才呼出一口氣。
葉嘉微微側臉看她,她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上,左手抓著右手的大拇指,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車子在郊外的一棟獨立的房子前面停下,這是一棟很樸素的兩層小樓,用一種常綠的矮灌木圍繞成一圈綠色的柵欄。很大的幾顆芭蕉,幾叢文竹,一塊很平整的略為發huáng的糙地,開滿了深秋的各種小野花。
這房子當然遠不及C大的小別墅那麼華麗,可是,卻更多了自然氣息。她喜愛這個地方,bī自己想像的更喜愛這個地方。
“小豐,這就是我們的家……”葉嘉拉開綠色的柵欄。牽著她的手,“你喜歡不?”
她沒有做聲,跟著他走進客廳,看以屋子自己熟悉的簡單的風格,然後,他拉了她來到二樓。
二樓的臥室,有明亮的窗戶,寬大的chuáng,牆壁上掛著很大一副照片,那是二人的一幀合影,他放大了,相片中的二人偎依在一起,滿臉甜蜜。這並不是藝術照,可是,馮豐第一次發現,原來照片中的自己,如此美麗——只要跟葉嘉在一
起,自己好像無形中就變漂亮了,眉開眼笑,神采奕奕。
她微微有些失神,他拿出一套鑰匙放在她手裡:“小豐,這是你的.”
她的手好像被燙了一下,趕緊縮回去。
他將鑰匙放在梳妝檯上,轉身,去衣櫥拿了一件禮服出來。禮服是rǔ白色的,很簡單大方的款式,還有一條合襯的項鍊,雖然不是什麼頂級珠寶,但是,上
面鑲嵌的那顆小小的鑽石,卻十分别致,跟衣服搭配得恰到好處。他再拿一套,顯然跟這禮服是qíng侶服裝,是他自己要穿的。
“小豐,你試試,好不好?”
她微微退後一步:“不,葉嘉,我不想試。”
葉嘉的笑容依舊不變:“小豐,你拿回去試也可以。”
“不用,真的不用。”
仿佛是最後的掙扎,葉嘉輕聲道:“小豐,別立刻做決定,三天後再告訴我答案,好不好?” 三天,還要考慮三天嗎?
她當場就要拒絕,可是葉嘉的眼睛 眼睛裡那樣自己從未見過的恐慌和悲哀,仿佛立刻就要分別得那種悲哀——擊倒了她。
他依舊在做著最後的努力:“小豐,好不好?”
他笑了一下,並不是如釋重負的那種,眼角微微有著濕潤,她任何時候都是不忍拒絕的,自己在qiáng迫她,一直都在qiáng迫她。
如果放手可以很輕鬆地話,轉身也是可以的。
可是,為什麼左肋最近一天比一天疼得厲害?仿佛放手了,從此,那個地方就會一直疼痛不止。
沒有人願意自己身體的某一部分,生生分離。
如果自私可以換來幸福,那就再自私一次吧。
她沒有讓葉嘉送自己,堅持自己坐出租回去。
所有的qíng緒都在激烈jiāo戰。其實,三天後是什麼答案,自己完全是知道的。 那不過時一種折磨,是對葉嘉的多一次的殘酷的折磨。
她想,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自尊”或者“自卑”這些qíng緒該多好?或者gān脆沒有“記憶”該多好?糊塗的人是快樂的。卑微而敏感的人,才會一生陷入不幸的漩渦。
電話響起,是李歡的聲音:“馮豐,你在哪裡?”
她的聲音有點哽咽,所以一時沒有做聲。距離葉家的宴會越近,她的心qíng就越是晦暗,仿佛死囚,一天一天地數著自己被處決的日子。
“馮豐?”
他的聲音有點擔憂。
她聽出他的憂慮,qiáng笑一下:“沒事,我在店裡,整理菜譜呢,明天拿去印製了。”
他柔聲道:“馮豐,你在小店等我,我給你帶筍子炒鮮蝦來。我買了鮮蝦剛回家裡,做好了就給你帶來……’
“嗯。”
很快做好這道菜,李歡用一個很漂亮的保溫食盒盛了,自己看看,色香味俱全,非常的滿意,發現做菜也是一種藝術和享受。
馬上出發,趕到小店時,估計溫熱還恰好呢。
他提了食盒出門,huáng昏中,千年huáng桷樹下人影一閃。他早有警惕,大步走過去,只見兩個黑影飛速地上了一輛車,光線暗淡,也看不清楚牌照。
他立刻駕車追了上去,前面那輛車的牌照被遮蓋了,駕車的人顯然是個高手,走著並不明顯的S型路線,也不引人注目。
幾番追逐,李歡正要放棄,剛下立jiāo橋開到掉頭處,一輛車突然斜竄出來.兩車相撞,李歡眼睛一花,身子一歪,壓在漂亮的保溫食盒上,立刻失去了知覺
……
筍子炒鮮蝦
蕭昭業他們幾個去對面的小店吃牛ròu面了,馮豐一個人看店。她長期堅持晚上少吃的規律,怕吃了牛ròu面,等下就沒法持筍子炒鮮蝦了,所以忍著沒去,也不叫他們打包。
可是,他們都吃了飯回來許久了,李歡依舊沒有半點動靜。
她越餓,就越是到門口張望,幾乎都要變成長頸鹿了,也沒絲毫的影子,看看時間,已經晚上八點多了,到九點半,就要準備打烊了。
撥打李歡的電話,一直無人接聽。她恨恨地,這個李歡,到底跑到哪裡去了?還讓自己等著呢,都要餓死了,也沒個人影,還不聽電話。
蕭昭業吉安她跑進跑出的張望,問她:“姐姐,要不要我去給你買點東西吃?”
“唉,餓死我了,買個麵包吃算了。”
蕭昭業答應著,跑去給她買來一個麵包,又買一瓶酸奶。她胡亂對付了一下,因為不喜歡任何麵食,覺得麵包簡直難以下咽,依舊眼巴巴地等著自己的“筍子
炒鮮蝦”。
一次次撥打電話都無人接聽,眼看快到9點了,她完全沉不住氣了,心裡隱隱卡是不安,李歡從來沒有這麼長時間不接電話過,他會不會出什麼事qíng了?
人一擔心,就越是會往壞處想,可是,想來想去,李歡也不應該有什麼意外才對呀。
別墅里的電話、手機,她都打了,所有地方,都是無人接聽。又發了許多短消息,依舊沒有人回。
快到打烊的時間了,蕭寶卷拉著捲簾門:“姐姐,打烊了。”
“你們先走吧,我今晚守店。”
小店側面的小隔間,有一張單人chuáng,是給負責值守的人休息的。
幾個人見她提出留守,都有點意外,今晚本來是該蕭昭業留守的,他趕緊道:“姐姐,你一個人在這裡太不安全了……”
心裡還是有點害怕,可是,一直沒有李歡的消息,就有點不安,李歡的別墅又那麼遠,這麼晚,她更不敢去別墅,只好在小店裡等他,怕錯過了。
蕭昭業還要勸她:“姐姐,你回去休息吧,我留下……”
她還沒有回答,手機響起,心裡一喜,拿起一看,卻是個很陌生的號碼。
她無jīng打采的接聽,是一個很動聽的女聲:“馮小姐,你好,你是李歡的家屬嗎……他出了車禍,現在在醫院裡……”
她的腦子裡“嗡”的一聲,雙腿發軟,小姐在講醫院的地址和房號,她以字不漏地記下,然後小姐掛了電話,她茫然地看著手機,呆呆地一時不明白髮生
了什麼事qíng。
幾個人見她面色大變,趕緊道:“姐姐,什麼事qíng?”
她醒悟過來,惶恐道:“李歡出車禍了……”
“死了?”
她憤怒地看著劉昱:“你胡說什麼?”
劉昱嚇了一跳,他只是反shexing地這麼一問,倒沒有其他意思,吉安馮豐如此憤怒,不敢再說了。
她拿了包包就往外面沖:“我要去醫院,你們鎖好門快回去……”
上了計程車,心裡的恐懼才無限放大,剛才,她甚至忘記了問小姐,qíng況嚴重不,到底是生是死——腦海里一浮起“死”這個字眼,心裡好像被拉扯得血淋淋
的。她打了個寒戰,顫聲催促司機:“你再開快點,麻煩你再快點……”
司機早已被她催得不耐煩了:“小姐,我是開車,不是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