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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怎麼會在這個時刻都蠢蠢yù動?他心裡一凜,卻笑起來:“所以,你就不想失去我了?”
轉移了幾次話題,又回到了這個上面,馮豐看他一眼,看他滿面的嘲諷,心裡一陣一陣的慌亂,又一點點的疼痛。
李歡,他最近怎麼變得這麼奇怪?
門口,一陣自行車鈴聲,幾個少年的嘻嘻哈哈,蕭寶卷他們已經回來了。
李歡發現,除了馮豐,所有人都用很奇怪的目光看著他,也不知道是羨慕還是嫉妒。幾個少年都是同樣想法,丫的,怎麼這麼好艷遇,撈到那麼一個絕世美女。
他揮揮手,將捲簾門半拉,chūn風得意的:“今晚不營業了,提早打烊,我請你們吃飯。”
眾人歡呼,“今晚有什麼喜事?”
馮豐也很疑惑地看著他。
他看看櫃檯上的幾份報紙,隨手拿起一張娛樂版,眉飛色舞:“你們都看到了吧?我女朋友芬妮夠瞧漂亮吧?你們以前的三宮六院,有這麼漂亮的嗎?”
蕭昭業咽了口口水,還是劉昱年小,不太懂得察顏觀色,疑惑道:“你有女朋友?那姐姐,姐姐……這個?”
李歡打斷他的話,指著馮豐:“你們以為她是我的女朋友?”
眾人疑惑地看看他又看看馮豐,難道不是嗎?自從認識他們兩人起,兩人就一直在一起,難道不是qíng侶關係?
只有蕭昭業有點異議,因為他更喜歡葉嘉,可是,報上說葉嘉已經離婚了,現在的女朋友是:“梁小姐”。
眾人不解的目光轉來轉去,馮豐覺得一股血直往腦門上沖,“李歡,你這是gān什麼?”
李歡好暇以整地又點燃一支煙,然後,將“中華”里的煙拋了幾支出來,一一扔給眾人。一眾少年早已學會了抽菸,但還沒上癮,見李歡發煙,都拿了,點火,一時間,屋子裡全是煙霧。
李歡吞雲吐霧一口,悠然道:“馮豐,你知不知道我等你離婚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了?”
“……”
他笑得那麼得意,“我一直在等著你被拋棄的這一天!”
“……”
他笑得那麼愉快:“馮豐,你以為我一直喜歡你一直在追求你?是吧?”
難道不是嗎?
“不不不,我可以說,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你!自從你背叛我那一天起,我就等著看你如何被葉嘉拋棄,如今,你總算離婚了!”
“……”
他見馮豐越來截止驚惶的目光,笑得如一個惡棍,誇張地攤攤手,“馮豐,你該不會是因為我才離婚的吧?拜託,我說的八個月期限,不過是說說而已,你就當真了?女人呀,還真是水xing楊花的……”
“……”
眾人都驚訝地看看馮豐,又看看他,這兩人“內訌”了?
馮豐面色慘白,一句也接不下去。
李歡的笑容里又帶了點邪邪的神色,拿著報紙,手指在芬妮大幅照片上輕輕一彈,轉向蕭寶卷他們幾個:“你們說,是芬妮漂亮,還是馮豐漂亮?”
眾人面上的神qíng都是--這還用說嘛。
“哈哈,如果有這樣的美女,你們是選擇她,還是選擇一個曾經背叛過你的普通女人?”
蕭昭業qíng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這個……”
眾人的目光又看向馮豐,見她的臉已經毫無血色,一個個都說不出口,突然覺得李歡這個男人怎麼這麼像一個惡棍?
馮豐已經忍無可忍了:“李歡!”
李歡驚恐的表qíng,聳聳肩膀:“馮豐,你不會離婚後要我對你負責吧?我可沒有叫你離婚,是你自己要離的!”
她的牙齒咯咯作響:“李歡……”
他收斂了笑容,眼神變得無比的殘酷:“馮豐,你太高估自己的魅力了,你以為我李歡是什麼人?會找一個和別的男人同居過的女人做妻子?我只是在等待,等待看你如何被拋棄!這口氣,我忍了很久了,忍了快三年了!哈哈,今天,終於痛快了……”
她幾乎顫抖著擠出一句話來:“李歡,我並沒有想要嫁給你!”
“你敢說你和葉嘉離婚,不是仗著我做後備嗎?”
他“霍”地站起身,上前一步,馮豐不由得立刻後退一步。她面上加深的驚恐,刺激得他哈哈大笑起來,“馮豐,你真是個水xing楊花的女人,典型的吃著碗裡,惦記著鍋里!有今天,是你活該,活該……”
耳朵里嗡嗡作響,眼前亂冒金星,馮豐只看得對面的那張面孔那麼猙獰,一再的放大,嘴唇,一張一翕,惡毒的言辭滔滔不絕:“你看看你自己,要錢沒錢,要貌沒貌,一個卑賤的孤女,脾氣還大得很,沒有教養,身上一絲女人氣息也沒有!我常常在懷疑,這樣一個女人,何以會那麼自我陶醉的高估自己,以為別的男人會一輩子對你死心塌地?和你走在一起簡直就是丟人,難怪葉家始終不要你登門!和芬妮比,簡直是雲泥之別。當然,芬妮是雲,你是什麼你自己知道……”
往日曾經和藹和親的面容,曾經柔聲細語的安慰,如今,都變成了冷冷的利箭,一支一支,直she胸口。她想狠狠給他一耳光,手抬起來,卻落不下去,軟軟地垂著,連打他的力氣都沒有了。
一眾少年被這一變故驚呆了。心想,就算有了新歡,也用不著這樣對“舊愛”呀。報復,也用不著這麼過分呀。
蕭寶卷看不下去了,憤然道:“‘遙控器’,你太過分了……”
李歡冷笑一聲,目露凶光:“你是不是還想嘗嘗遙控器的滋味?”
幾個原本都憤憤不平的人,立刻噤聲。
他惡狠狠地看著眾人:“你們知道什麼?這個女人給我帶了兩三年的綠帽子,我忍她到今天已經算對得起她了……”
眾人面面相覷,原來是戴了“綠帽子”,難怪這麼兇殘。
馮豐聽得“綠帽子”三個字,氣得渾身發抖,伸手就摑了過去。李歡一把抓住她的手,將她推得後退一步:“馮豐,你最好收斂點,今後我再也不會對你客氣了!”
她收腳不穩,幾乎跌在地上,蕭昭業立刻拉了她一把,她才勉qiáng靠著牆壁站住了。
“馮豐,你走吧,今後再也不要出現在我的視線里了!忍了你三年,如今,再多看你一眼,我就想嘔吐……”
她一句都沒有回答他,只是慢慢地走出小店。
走到門口,踩著一個小石塊都不知道,腳步踉蹌著收不住,跌在地上,手心擦出血來。
蕭昭業大叫一聲“姐姐”,忍不住要跑出去扶她,李歡厲聲道:“站住,你找死!”
她慢慢地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走過街對面,也不顧車來車往的危險,在路中間就攔車,終於上了一輛計程車……
李歡的嘴角還掛著那樣得意洋洋的殘酷的笑容。
蕭寶卷仿佛是第一次見到他,冷哼一聲:“李歡,你天天道貌岸然地教我們做人,原來,你才是最卑鄙的bào君……”
就連最膽小的高緯也忍不住結巴了一句:“真是……男人的恥rǔ……”
“住口!”李歡bào喝一聲,“你們給我gān活,就要服從我的命令!”
劉昱冷冷的:“我們是姐姐的夥計,不是你的。”
李歡一耳光就揮了過去:“兔崽子,你們今後再敢替那個女人說話,我用遙控器伺候了……”
一縷鮮血從蕭昭業嘴巴里滑落,他憤怒地要撲上去,卻見李歡立刻摸出“遙控器”,幾人嚇得渾身發抖,原來,他是早有準備的!李歡冷哼一聲,“好好看店,若有差錯,一個也跑不了!”
然後,他得意地大笑一聲,揚長而去。
等他上車,開走,蕭寶卷才吐出一口氣來:“媽的,這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無恥的人!”
眾人立刻附和著紛紛rǔ罵起來。
外面的街道樹上,一個影子飛快閃過。
李歡連看都沒有多看一眼。車子開得飛快,甚至闖了兩個紅燈也不知道。
幾乎是眨眼之間,就回到了別墅。
廚師和保姆都已辭去。整個別墅空無一人。
四周都是靜悄悄的,這個地方仿佛變成了一座yīn暗的地獄。
四周都是靜悄悄的,這個地方仿佛變成了一座yīn暗的地獄。
夜風chuī過,千年huáng桷樹的葉子發出沙沙的、嗚嗚的聲音,已經熟悉了黑暗的眼睛,甚至能看見一片一片的huáng葉往地下墜落。
人生,何嘗不是脆弱得如枯葉?只是,葉子墜地還夾裹著風的聲音。而人逝去,卻常常無聲無息。
李歡在黑暗中開門,在黑暗中走進客廳,在黑暗中坐下。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又仿佛是凝固不動的。他呆坐如一尊雕塑,然後,慢慢地,東方的天空就泛白了。
鬧鐘響了三聲,他緩緩站起來,雙腿麻木,雙腳冰冷。
走到洗手間時,喉頭一甜,一口甜腥的東西吐在面槽里。牆壁上的鏡子裡,是一張死人一般的臉孔。
一夜之間,兩鬢染霜。
馮豐躺在chuáng上,身上和腦袋一樣,忽冷忽熱,如篩糠似的,仿佛一時火烤,一時冰凍,沉浸在一場噩夢裡,久久醒不來。
就如父母剛剛去世的那些日子,常常夢中被魘著,明明是清醒的,可是,無論如何都睜不開眼睛。
也不知過了多久地她才慢慢坐起身,寢室里已經熄燈,四周夜闌人靜。她悄悄到衛生間裡,用冷水冰了冰臉,初冬的深夜,水管里出來的水,令她渾身一個激靈,慢慢清醒過來。
她推開陽台上的窗子,往外面看去,居然能看到半天天空上冷冷清清的月光。這城裡,許久也沒有見過月光了。也許,並不是沒有月光,而許久忘記了看月光這回事了。
腦袋一清醒,李歡那些痛罵卻一個字都想不起來了,只有他憤怒的目光還影影綽綽的。一個曾把你捧在手心的男人,轉眼之間,就會翻臉成這樣?
綠帽子,他真的是因為仇恨那頂所謂的“綠帽子”?
太不可思議了。
這些天,李歡的表qíng一直不太對勁,她多次追問,他也不說。難道等的就是這樣給自己致命一擊?
心裡又恐懼又懷疑,不,自己絕不相信這一切都是報復。即使李歡喜歡芬妮,自己也不會妨礙他,為什麼他連“朋友”這個微小的要求,都要狠狠踩在腳下?曾經以為,自己也算很理解李歡了,他應該不會是這樣的男人!
李歡,他到底對自己隱藏了什麼事qíng?
心裡忽然qiáng烈地擔憂起他的處境,如果不是因為什麼特殊qíng況,李歡怎麼會無緣無故突然發瘋了?往日那種持久的qiáng烈的被“呵護”的感覺終究是占據了上風,很快就將心裡的憤恨和沮喪驅趕走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