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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搖搖頭,心裡一動:“走吧,天色已晚,我們也該回去了。”

    工作人員見他們工作到這麼晚才走,山路危險,現在基本也沒什麼進出的車輛了,立刻道:“葉醫生,我給你們找個休息的地方……”

    “謝謝,不過不用了,我們馬上回C城。”

    眾人一上車,葉嘉立即把那輛車的車牌號碼寫在了一個小粘貼紙上,想了想,有寫了十幾個號碼出來,遞給一個便衣:“麻煩你們把今天進出的所有車輛都調查一下,尤其是剛剛開走的那輛,對就是第一個號碼……”

    便衣見他只憑記憶,竟然將一下午見到的十幾輛車的車牌號碼倒背如流,而且進出的時間段和順序都記得清清楚楚,不禁大是吃驚。

    山里黑得早,葉嘉看看前面的懸崖峭壁和隨時搖搖yù墜的滿是裂痕的山體,這些日子,他不但要參與疫qíng的防治規劃,更投入了馮豐失蹤的秘密調查里,幾乎沒有一晚能夠合眼,神經都是緊繃的,仿佛一根弦,好像隨時都會斷裂,小豐,她究竟被關在了哪裡?

    李歡醒來時,車已經行進在高速路上,鼻端還有些微殘存的藥物的味道,他悄悄運氣抵制住,不讓自己再昏迷過去,這還得多虧小時候起在皇宮練就的武術,北魏鮮卑的貴族雖然以騎she為主,但是,他的祖母馮太后是純正的漢人,在那個亂世,除了宮廷侍衛外,身邊一直另有兩名:“武林高手”護衛,這兩名高手教了幼年的李歡不少吸納吐氣的內功心法,後來,他雖然因為長期的國事和戎馬生涯以及北魏遷都,終究未能在武術上大有建樹,但是,這些失傳已久的功夫用在短暫閉氣上卻是毫不費勁。  

    剛剛眾人做一番手腳,將他們受重傷的同伴隆重推出迷惑了便衣和葉嘉,他就跟他們坐在一起,被化妝得滿頭血污,眾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個重傷者身上,雖然對其他幾個也有懷疑,但是,顯然也沒有過多注意。

    此刻,他完全看不見自己的樣子,潛意識裡卻知道自己一定被經過了巧妙的偽裝,否則,怎麼會連葉嘉都認不出來?

    他暗暗佩服神秘人的計劃,顯然,這個幕後黑手,不願讓自己在C城消失引起大的轟動,偏偏老天助他,來這樣一場大地震,這樣,他略施手腳,就將自己和馮豐的“死”歸罪給了大自然。

    馮豐死了。

    李歡也死了!

    在這場大天災面前,成千上萬的人死去,死亡早已不足為奇,自己和馮豐“死”了,當然也不足為奇,更不會有人追究。這樣,他們無論做什麼,都可以高枕無憂了,也難為他們等待了這麼久,終於選擇了最好的一個機會下手,至於那個傳遞照片的人,顯然也是他們巧妙設計的,那些救援的人員都非常熱心,他稍微安排一下,甚至萬無一失地找了一幫外國人做“目擊者”,現在,那些外國人都回去了,連調查都無從調查,一切都可謂天衣無fèng。  

    只是芬妮,芬妮在整個故事裡又扮演著什麼角色?

    芬妮現在找了周先生,很有談婚論嫁的傾向,前途一片大好,她難道會參與到陷害自己的行列?或者根本就是一種巧合而已?她本人根本就毫不知qíng?

    如果是被利用,究竟是誰在利用她?她本身又會不會有危險?

    他暗道,幸好葉嘉沒有“認出”自己,按照神秘人的行事原則,這些人也不過只是知道皮毛的小卒,即便抓了他們,多半又和huáng暉一案差不多,打了擦邊球,對於揭穿神秘人的身份依舊毫無用處,與其茫然一輩子,不如面對面探索一番他們究竟有什麼驚人的秘密,到時再見機行事。

    不面對,一輩子都得不出結果。

    還有馮豐,也許,很快就可以見到她了。

    這一想法令他幾乎要歡呼起來,可是,很快心裡一沉,耳邊那麼清晰地聽得一聲:“李歡,李歡……”

    這聲音那麼清楚,低低的,仿佛帶著最後的絕望和不祥,他心裡一震,這是馮豐的聲音,一定是,自己怎麼會突然聽見她的聲音?他豎起耳朵,再細聽,周圍只聽得越野車飛奔時夜色下呼呼的風聲,哪裡有絲毫的聲音?  

    難道是自己聽錯了?可是那聲音分明那麼真切,怎麼會聽錯?

    這些天,一直掛記著她的身子,那種一直沒有治癒的怪病,她自殺那次對身子的極大損害,林林總總,又怎麼還經得起任何折騰?雖然葉嘉沒有明說,可是他知道,她的身子肯定異於常人,絕非是因為長生不老,而是因為生病,葉嘉怕他擔心,所以一直不曾明說,只是暗地裡尋了許多稀奇古怪的藥要她服用,只說是qiáng身健體的,李歡得了葉嘉叮囑,天天盯著她按時服藥,深知這些藥根本不是什麼qiáng身健體,而是治療用的。

    這樣的身子,即便神秘人不殺她,只怕她稍微受點折磨就支撐不下去了。

    他的心跳得幾乎要滾出胸腔,只覺得一陣蔓過全身的冰涼,腦袋也嗡嗡作響:難道我連她最後一面都見不著了?

    心裡急迫地希望這車開得越快越好,更是奇異地悔恨,也許,自己早就應該進山來找她的,那樣,神秘人一定會提早下手抓住自己,這樣,就可以早一點見到她了,甚至也許已經見到了……

    “李歡,你的頭髮為什麼白了?”

    “不,你不會討厭我的!我相信你一定有什麼苦衷。”  

    “李歡,有什麼事qíng說出來,我們一起解決不好麼?”

    “那些筍子炒鮮蝦,你答應過我的要一輩子對我好,即便我不喜歡你也要對我好……你答應過我的!這些,都是假的嗎?”

    “李歡,你答應我的,即便我不喜歡你,你也要對我好,不行,你自己答應的……”

    “有一段時間,我甚至感覺到自己可能愛上了你……可總是害怕,如果我們兩個真的在一起了,你會一輩子對我好嗎?永遠不會變心嗎?”

    ……

    他越想平靜一下心神,越是滿耳朵都灌滿了她的聲音,有時柔軟嗲嗲的,有時又那麼憤怒帶著哭腔,這樣的糾纏幾乎要令他大喊出聲,才知道某些東西,已經長成了身體裡的一部分,愛和痛,都是那麼qiáng烈的拉扯,就仿佛一個人,眼看就要失去自己體內最重要的一部分,再也活不過來了……

    他在心裡大喊一聲“馮豐”,重重咬了一下舌頭,疼痛令神經一下清醒了不少, 他悚然心驚,自己若是連馮豐的面都沒有見到就功虧一簣了,還談何營救她?  

    車窗里的燈完全黯淡了下來,負責監守的人一點也沒有放鬆警惕,李歡仔細地想聽得一點動靜,但是,那些人一個個如木頭一般,至始至終,連簡單的jiāo談都不曾有過,只有過收費站時簡單的對答,聲音都發自一人,這些人顯然訓練有素,連聲音都不肯輕易bào露。

    馮豐已經辨別不清楚時間的流逝與否了。

    和大口罩最後那次談話後,她一直昏睡,昏昏然地醒來後,外面也不知道是什麼境況了,只覺得渴,無比地口渴。

    桌上放著溫熱的水,仿佛隨時都準備得恰到好處,她端起喝了滿滿一杯,暈頭暈腦地坐了一會兒,然後站起身,隨意活動了一下筋骨,只覺得全身酸軟,一點勁都沒有。

    她起身,又按照記憶走到大口罩進出的“門”邊,雙手拍在上面,像她觀察過的大口罩的行為一樣,這是她第18次做這樣的舉動了,沒想到這一次,手剛一挪開,忽然開出一條小門,剛夠一個人進出。

    她一愣,又忍不住一陣驚喜,剛夠一個人進出。

    這是一座很大的地下實驗室,四周靜悄悄的,燈也是特殊製造的,光線十分柔和,跟以前在外面所見過的地下商場,停車場等地下建築的光線完全不一樣。  

    她慢慢地沿著那條寬闊地走到一直往前,大搖大擺地,也沒覺得有什麼害怕,諾大的實驗室,並沒有人,整個都是空dàngdàng的。

    走道的盡頭是一道門,她稍微伸手一推,門就開了。

    這一開,她立刻閉上了眼睛,外面竟然有光線——不是燈光,而是天空那種自然的光線!

    只得兩三秒,她再次睜開眼睛,一隻腳就踏了出去。

    此時,夕陽已經完全沉沒,西邊的天空有很燦爛的晚霞,然後又是一片很艷麗的紅——紅得仿佛誰用了朱丹赤luǒluǒ地甩上去自成一副抽象的畫卷,有種難以形容的淒艷和壯麗的美。

    再放眼一看,馮豐才真正呆住了,這是一片寬闊的糙地,修剪得又gān淨又整齊,絨絨的糙仿佛一塊巨大的綠色毯子,她蹲下身子一摸,摸在手裡,也是軟軟的。

    前面有一個人,仿佛坐著,又仿佛蹲著,只是頭側在一邊,她看不清楚面孔,她不禁走過去,想跟他打一個招呼。

    男子回過頭來,馮豐這一看,不禁失聲驚呼起來:“劉子業,怎麼是你?”

    劉子業的目光特別奇怪,盯著她,仿佛還能認出她是誰,只喉嚨里汩汩地發出一些混亂的聲音,也聽不出究竟是什麼。  

    馮豐的目光順著往下,這一看,立刻尖聲叫起來,身子一軟,就倒在青糙地上……

    212--訣別

    “爸爸媽媽救我啊。。。。。。”

    “葉嘉,救命啊。。。。。。”

    “李歡,救命啊。。。。。。”

    “珠珠,救我。。。。。。”

    她本能地呼救,喉嚨里發出的放佛是非人類的聲音,嘶啞而恐懼,比窮途末路時更魂飛魄散。

    夕陽像個慈眉善目的老人,柔光一點一點慢慢地散去,馮豐躺在糙地上,也分不清這究竟是夢還是真。她並沒有暈過去,腦子過於清醒,那種恐懼卻在慢慢加深。

    好一會兒,她坐起身,柔軟的蘋果汁將無菌的衣服染的淺淺淡淡的一片綠,她看著自己的手腕,是一種幾乎快透明的白色,腕上的血脈,那麼青綠的顏色,放佛身邊的青苹。

    恐懼一點點褪去,她抬起頭,細細看著劉子業,劉子業一直都看著她,放佛在跟她說話,只是,他嗓子裡發出的全是單音字節,放佛某種動物的“語言”。  

    這已經不是劉子業了!

    準確地說,頭還是劉子業的,可是,他的身子不見了,頭被連在一個不知是猩猩還是猴子的怪物身上,脖子處,甚至還能看到沒有痊癒的痕跡,裡面用一些金屬管子固定著,也不知是用來進食還是維持其他什麼功能。

    顯然,這場“換頭”的手術並不成功,他的聲音受損,或者是沒和那個怪物身子“融合”,變成了既非人的語言,也非動物的語言。

    年,前蘇聯科學家德米科夫成功研製出一隻有兩個頭的狗。震撼全球。他利用外科手術,在莫斯科市郊實驗室把一隻小狗的頭,兩肩和兩隻前腿移植到一頭成年德國láng狗的頸上。當德國láng狗發現自己脖子上多出第二隻“狗頭”後,一開始顯得相當困惑,還試圖搖晃脖子,想將第二課腦袋甩掉,但他很快就容忍了這隻無法解釋的腦袋,與之和平共處。而移植過來的第二隻“狗頭”能打哈欠,能從碗中舔水、這樣相安無事地活了大約6天,兩隻 “狗頭”和他們的共同身體就全都死掉了。之後15年,德米科夫陸陸續續研製了20隻兩頭狗,但由於組織排斥,最長命的一隻也不過活了1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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