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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不再留戀現代的一切了?”
“不!現代人太貪婪了。一切痛苦的根源,都是因為貪婪而來。我早就厭倦這個世界了。”
他又有些疑惑:“你想gān什麼?我怎麼能夠離開?是不是我會死?小豐也要死?”
“如果能和小豐在一起,你願不願意讓她死?”
“不!如果她會死,那我寧願不跟她在一起。”
“呵呵。葉嘉,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小豐不會死,你也不會死,你並未傷及要害,本來就不會死。你們,只是換了一個時空生活……只是這樣而已……”
“可是,小豐現在愛的是李歡,他們明天就要結婚了,我不能破壞他們……”
葉嘉的聲音忽然停止,隱隱約約的,耳邊響起一個極其溫柔熟悉的聲音:“……葉嘉,你活過來,只要你能話過來,我什麼都答應你。不分手了,你要去非洲,我也跟著你,天涯海角地跟著你,做你的助手,一輩子做你的伴侶,葉嘉,我愛你,從來也沒有變過……”
他笑起來,呵呵的。
“葉嘉,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該怎麼把握,得由你決定。你記住,三世qíng緣,已經是輪迴極限,錯過了,你將從此墜入魔道,生生世世,孤寂一人!”
“我知道!我自己會把握的!謝謝你!”
那個仿佛出自自己心底的聲音也在微笑,那麼慈悲,緩緩消散在雲端。
門外的馮豐忽然大叫一聲,睜開眼睛,只見李歡也看著自己,滿面驚訝。兩人仿佛在做同一個夢,夢裡,是葉嘉和迦葉的對話,仿佛作為特邀的兩個見證嘉賓,解開這千古的謎團。
兩人對視一眼,馮豐終究還是快了一步,衝進病房。只見葉嘉的眼皮緩緩睜開,一下一下……
她撲上去,又哭又笑:“葉嘉,你醒啦?終於醒啦?”
“小豐!”
他緩緩伸出手來,握住她的手,沒有再鬆開。
李歡扭過頭,眼中一陣滾燙,一種qíng懷在心底燃燒,撕裂,仿佛決絕的痛苦與失望。他緩緩地,正要扭過頭,忽然眼前一道白光,仿佛有人將馮豐推到自己懷裡。
“李歡,留在這個時空的小豐,你也要好好待她……”
懷裡擁著柔軟的軀體,李歡卻眼睜睜地看看兩個人手牽手慢慢地走出病房。
仿佛第一次的相見,葉嘉,他穿白色的工作服,身如修竹,挺拔瀟灑,俊美的面孔無一絲俗世的塵垢。
他拉著的女孩子,高高地扎一條馬尾,穿一身T恤牛仔褲,健美而活潑,正是自己來現代時,第一次見的馮豐。
時空,仿佛在此文錯。
現實、夢境、一場場的變換、旋轉。
一場靈魂和生命的穿越。
然後,他看到那兩個人回頭,沖自己和馮豐微笑,招手,說再見。他下意識的,摟緊懷中人,絕不鬆手。
馮豐也怔怔地,仿佛看著一個自己,從身體裡脫離開來,一分為二,可是,ròu體上,靈魂上,那都是同一個自己,沒有絲毫的改變。
意識都是完全相通的。
自己在向自己說再見!
曾經的自己,向現在的自己說再見!
那是個chūn暖花開的季節,最美好的時侯遇到最美好的人。
她笑起來,微微的,纖長的睫毛覆蓋住眼珠子,像一隻蝴煤在煽動翅膀。
在心底吟誦最美麗的詩句:
如何讓你遇見我
在我最美麗的時刻
為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佛讓我們結一段塵緣
佛於是把我化做一棵樹
長在你必經的路旁
…………
她緊緊地拉住葉嘉的手,葉嘉的手那麼修長有力,手心溫暖而堅定:“小豐,這次,我們再也不會錯過了!無論什麼事qíng,都無法將我們拆散了……”
兩人從容地出去,在外面,看到迎來的醫生、值守的李歡的兄弟、甚至隔壁病房受了輕傷的葉曉波,葉嘉微笑著,陸續向眾人點頭招呼。
在大門口,來往的人,沒有發現,剛剛走出來的一對男女,突然不見了。
(5)
仿佛一次飛升。
耳邊呼呼的風聲,兩人都閉看眼睛,好像在空氣里游dàng,在宇宙里穿梭,是時光的旅行者……
“砰”的一聲,接著,是馮豐的一聲“哎喲”,睜開眼睛,自己躺在一個人ròu墊子上,只有手摔疼了,連屁股都沒有摔疼。
“小豐……”
葉蠢抱著她站起身,兩人緊緊拉著手。
眼前的景色讓二人驚呆了。
一望無垠的糙原,天空那麼遼遠,白雲朵朵飄散,空氣里,滿是牛羊的氣息和牧糙帶看淡淡腥味的那種芬芳。
腳下,踏著的是一片巨大的青石板,一塊一塊,連接成一片小小的獨立的廣場。
這是渭水和涇水jiāo界之間的那個地方!
往事如風,遠遠的,有牧人的歌聲,那樣的著裝,那樣粗獷彪悍的民歌,那是千年的時代,千年前的牛羊。
馮豐身子微微顫抖,更緊地拉住葉嘉的手,顫聲道:“這裡……會不會是當初李歡追殺我們的時候?”
葉嘉環顧四周,笑起來,用力一握她的手,馮豐鬆一口氣,也笑起來,葉嘉,他不是光頭,也不是長發,不是尊榮的國師,也不是當初的迦葉。
他穿的是一身禮服,挺拔,優美,眼中是柔和的溫qíng,那是他趕來送別自己去機場時侯的打扮,那身禮服,她記得那麼清楚,是結婚當天,他穿戴過的,一如童話里的小王子。
有牧人走近,是一個老年的婦人,看著他們,像看著天外的來客,說的是千年前的古語:“尊貴的客人,你們來自何方?”
馮豐大驚失色,微笑著向她點點頭,拉了葉嘉就跑。
綠樹,湖水,倒映看的藍天白雲,地下的青糙柔軟得仿佛不屬於這個世界。
這是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連牛馬的足跡也沒有。
多麼可愛的古代啊,人煙稀少,綠糙如茵。
多麼可怕的古代啊,列處是戰亂,日子很不好過。
馮豐倒在糙地上,長長的嘆息:“葉嘉,我們好像兩個誤入洪荒的野人,好可帕……”
“小豐,.怕了?”
她眨巴著眼睛,“其實,我早就來過一次,不過那時被困在皇宮,又病入膏育動彈不得。現在可好了,有你在,可不可以利用我們掌握的先機,改變這個混亂的戰亂時代?”
他大笑:“小豐,你想當大一統的女皇帝?”
她都嚷看:“如果能當來玩玩也可以。不過太麻煩了,我懶散,皇帝工作不適合我。我們不如找個地方好好過日子……”
他接口:“是啊,當皇帝不如生孩子,哈哈。”
“切,要生你自己生。”
古代多可怕呀,又沒有婦產科醫生。
葉嘉笑嘻嘻的:“我不是醫生嘛?怕啥呢。真是個傻孩子。不過,你愛生就生,不生也沒關係,反正我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心滿意足了。”
“這還差不多。”
葉蠢抱起她的身子,看柔軟的陽光一點一點地灑在二人身上,頭上,她穿的衣服,正是他第一次在醫院走廊見到的,那樣的馬尾巴,牛仔褲,充滿了青chūn的活力,沒有歲月的侵害,抱著自己,失聲痛哭……
迦葉,他何其仁慈,將她後來所受到的折磨、傷害,統統在時光里,一筆勾銷。
“葉嘉,我們在這裡怎麼生活呀?”
滿滿的柔qíng要從胸口裡溢出來:“小豐,有我在呢,怕什麼?我本領不錯,醫術高明,還怕沒有飯吃?我剛到非洲叢林時,就被一夥野人搶光了行禮,處境就跟現在的差不多,不,遠遠不如現在,現在風景秀麗,沒有危險,還有你在我身邊,我高興著呢,別怕,一切jiāo給我……”
“呵呵,嫁漢嫁漢,穿衣吃飯。我不管了,反正有你養我。”
“對啊,一切jiāo給老公好了。”
軟玉溫香抱在懷裡,眼前不自禁地閃過一些畫面,曾被設計的那一夜,忍耐許久的渴望,男人的幸福——除了工作,事業,家庭,還有妻子柔軟的胸脯。
一樣都不能缺少,不是嗎?
只是,不知從什麼時候,他丟失了最後的幸福,如今才一一找回來。
她在他的懷裡抬起頭來,迎著他的目光,那種清澈的目光,慢慢地變得濃黑,手,慢慢地從她的頭髮滑落,然後,滑下,停在她柔軟的胸上。
他傾下身,緊緊貼著她,她的突出的鎖骨,那樣鮮明地契合著他,帶著微微的疼痛,仿佛第一次的相遇。
身子在慢慢燃燒,一點一點,她聽得自己的血液在血管里流動、沸騰的那種聲音。他的吻密密地落下,在她細密的肌膚上,甚至能輕吻到太陽下的那一層薄汗,彼時,她如此鮮活突兀地嵌入了他的靈魂深處,讓他可以毫無顧忌地接納她,讓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下。這真是一種美妙到極點的感覺,他笑起來,內心充滿感動,經歷了一千多年,自己,終是獲得命運的青睞,能和最愛的人,拋棄一切負累、桎梏、約束,在嶄新的世界徜徉,自由自在,心無旁鶩。
那種默契的律動,她不知道是誰先開始的,但是很快的律動就成了瘋狂的侵入和接受。她的雙腿環繞著他的腰,為他完全的舒展。她身體中的熱度似乎已經要徹底噴發出來,而他也被帶到了邊緣,夾雜著急切呻吟的喘息溫柔地噴在她的柔軟的頸子上,細細地啃噬,她的手也微微地掐在他肩頭,如擺脫了一切束縛的jīng靈,陪著他,與他化為一體,真正成為了密不可分的整體——不僅僅是ròu體,還有靈魂。
群山靜止,萬物沸騰,她在他的身下,他也在她的身下,輪迴千年,在靈魂和ròu體一同達到最頂端的極樂時,彼此都在想,誰又能真正忘掉生命中,那個第一次親吻的人呢!
生生世世,每一次輪迴,我們也許都會愛上不同的人。可是,時空jiāo錯,我們還有沒有機會和勇氣,一直認準最初的那個人,永不改變?
太陽已經變成了晚霞,給柔軟的大地披上了一層聖潔的光輝。
她從他懷裡醒來,見他雙眸燦爛,自己身上的衣服被他穿得好好的,旁邊是他摘來的鮮美野果,還有一匹棕色的駿馬,在夕陽下,抖動著長長的鬃毛。
她驚嘆:“葉嘉,你是神仙麼?“
他微笑:“我在非洲叢林裡時,當地的土人也曾這樣問我。”
他溫柔的笑意:“小豐,走吧,我知道一個地方能過夜……”
“你怎麼知道?”
“憑感覺。”
他牽看她的手,仿佛變成了識途的老馬,鎮定自若,好像天生註定是這個時代的主人。
沒有葉夫人,沒有林佳妮,沒有他頭上一切的光環,兩個人從上帝腳下經過,靈魂都是平等的。她微笑著,天涯海角,跟著這樣的葉嘉,又還有什麼風làng不能接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