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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坐在chuáng上,馮豐從開著的窗子裡看花木的繁茂,伸手甚至摘下了一朵紅色的小花。她暗思,這古代還真不錯,有這樣好的房子,有吃有穿,要是在21世紀,每一根釘子都要自己親手去掙來,並且,這時候,明顯氣候還沒變暖,農曆四月的天氣,也一點不覺得炎熱,在這花木繁森里,估計就是最熱的六七月溫度也不過二十幾度,不然的話,古人夏天也穿的長衫怎麼受得了?
住在這裡養病,就得找點什麼東西消磨時間吧。隔壁的書房裡有很多書籍,不過許多都是經卷,什麼金剛經啊、法華經啊、大藏經之類的。偶爾有些詩詞集卷子以及一些書畫作品。她隨意拿了一本翻了翻,無甚興趣,便決定臨摹字帖打發時間,這是她大學的時候就有的一項業餘愛好。
在家廟裡呆了幾天後,馮豐才發現,這裡真是比皇宮好得多了。每天幾個丫鬟僕婦伺候著熬藥,飯菜也都是根據自己口味每天換著。而劉氏更是不辭辛苦,幾乎每天都會煲了靚湯來讓女兒將養,到此刻,她才真正體會到,過去一個貴族小姐所過的奢華生活。
她閒得無聊,便央劉氏給自己帶一些稗官野史來看看消遣,劉氏心疼女兒無聊,便悄悄給她弄來許多書籍,劉氏自己不讀書,也不知道區分,甚至一些chūn闈秘史都弄來了。但是,大本的繁體隸書、楷書的字看起來也相當麻煩,馮豐覺得自己跟半文盲似的,只好慢慢看,慢慢斷句。有些chūn闈秘史的xing養生方面的書,也順便悄悄看看,倒慶幸劉氏不知書,不然,叫母親知道女兒看這個,可就太尷尬了。
而長樂侯一得知伽葉國師能治療女兒的病qíng,立刻趕去了京城,親自去請伽葉大師,劉氏說,估計不幾天就會到了。
長樂侯倒是不幾天就回來了,帶回來的消息是伽葉國師雲遊講經去了,誰也說不準他的歸期。劉氏十分焦慮,馮豐卻覺得無所謂,這肺病拖著,反正一時三刻也還死不了。
皇妃私會和尚4
她心裡暗自揣測,一般得肺病的人都是憂鬱過度所致,文人才愛得肺病,比如著名作家郁達夫之類的,何以馮妙蓮年紀輕輕就憂鬱成這樣?可見皇宮內富貴閒人的生活是要耗盡心血的。
如此描摹寫字,不知不覺,一個多月已經過去了,伽葉大師還是沒有出現。
這期間,王夫人率領府里大小姬妾、子女來探望過兩次,這嫡母倒也對庶出的女兒有幾分關切,並非想像的古代大老婆就對其他姬妾的兒女殘酷無qíng。
這是因為在古代,子女都要認大老婆為嫡母的緣故吧。就如《紅樓夢》里的探chūn,叫母親可是叫的王夫人,而自己的生母卻只叫“姨娘”,所以,趙姨娘就很沒地位,半奴半主的。
王夫人後一次來探望時,馮妙芝也跟著來了,卻是站得遠遠的,也沒和馮豐說一句話。這些日子,馮豐已經側面打探得這位嫡出的馮家小姐,極富才氣,能賦詩作文,書法也相當不錯。她一向有點瞧不起只會賣弄風qíng的姐姐馮妙蓮,現在見她因病和觸怒皇上被趕回家廟,對她更是心生鄙薄之意,只是礙於父母的面子,才勉qiáng來瞧瞧,不一會兒,便隨母親離開了。
馮豐見她完全是qíng敵柯然的面容,又一副孤高自許,孤芳自賞的樣子,心裡對她也沒有什麼好感,見她不招呼自己,自己也不理睬她,暗思,好在她馬上要進宮了,自己總算不用再整日面對她了。
馮豐的咳血症狀一天比一天加深,甚至已經不能起chuáng臨摹字帖了。
她終日躺在chuáng上,就連白果燉jī湯都失去了吸引力,她雙目失神、面頰深陷,心想,自己是不是就快要死了?死了之後會不會自動穿越回到現代?那樣,也免得自己辛辛苦苦再去找那片牧場穿越回去了。
她在胡思亂想中陷入了半昏迷狀態,可是,偏偏這些日子,長樂侯都很少來看她了。
劉氏又是焦慮又是擔心,在送走一撥一撥上到宮廷名醫下到江湖郎中之後,女兒的症狀卻越來越嚴重,她急得嘴巴都起了細細的血泡,每天燒香拜佛,求神問卦也無濟於事。
這天清醒的時候,她看見劉氏滿臉淚水地坐在chuáng頭,這些日子,她整日照顧自己,衰老得很快,頭髮都有些花白了,完全變成一個可憐的老太太了。
“娘!”
她掙扎著坐起身,拉住她的手,心裡一陣悲憫,心想,這老太太是小妾,又只這麼個女兒,要是自己死了,她的晚景可不知多麼淒涼啊。
這天清醒的時候,她看見劉氏滿臉淚水地坐在chuáng頭,這些日子,她整日照顧自己,衰老得很快,頭髮都有些花白了,完全變成一個可憐的老太太了。
“娘!”
她掙扎著坐起身,拉住她的手,心裡一陣悲憫,心想,這老太太是小妾,又只這麼個女兒,要是自己死了,她的晚景可不知多麼淒涼啊。
劉氏見她醒來,立刻道:“蓮兒,你jīng神好點沒?”
馮豐怕她擔心,點點頭,qiáng笑道:“娘,你不要擔心,死生由命啊。”
“蓮兒,娘再去求求菩薩,娘這二十年來求神拜佛,從未做過什麼虧心事,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報應啊,娘一定要再去跪拜……”
生病了要去醫院,要醫生醫治,求菩薩有什麼用啊。唉,一個肺結核,要是在現代早就治好了,偏生在這古代就成了絕症,卻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她拉住母親:“娘,沒用的,菩薩只受香火,不管治病救人的。”
“你這孩子,說什麼傻話啊,菩薩聽了會不高興的。”
“菩薩要這么小氣,也就不是菩薩啦。”
劉氏看女兒胡言亂語,以為她病得糊塗了,加上求菩薩這麼久也的確一點效果都沒有,便憂心忡忡地道:“唉,伽葉大師怎麼還不來?!難道上天真要將我們娘倆bī上絕路?”
“沒關係啦,也許明天他就出現也說不定呢!”
“但願如此啊。”
“對了,爹為什麼很久也不來看我呢?”
劉氏聽她問起,一臉慘然,過了許久才低聲道:“苦命的蓮兒啊,你有所不知,皇上已經下旨讓妙芝進宮做皇后,半個月後就要啟程了。現在侯府上下都在忙著皇后的大婚,遠遠近近的親友已經陸續上門恭賀,你爹哪有時間來看你啊……”
哦,原來是這樣!
馮豐想起馮妙芝終於也要跳進那“火坑”了,而且是心甘qíng願,自命不凡地跳進去。她見母親那副羨慕而不甘的憤憤的神色,笑起來:“娘,皇宮並不是什麼好地方,你不用羨慕她,進去還有得她哭呢!”
“她可是皇后啊,統攝三宮六院,而且,她還是太后的嫡親外甥女,嬪妃們誰敢得罪她?”
宮裡,只有皇帝最大,如果皇帝看你不順眼,皇后又算得了什麼?再有太后做靠山,太后總要死吧?即便太后不死,幾個皇帝又是聽從了太后的旨意去寵愛皇后了?興廢榮衰還不是彈指之間的事qíng。不過,有太后做靠山,加上皇后身份做保障,的確比其他妃嬪的地位牢固得多就是了。
馮昭儀一出宮,王太后就趕緊讓馮妙芝頂上,看來,是怕皇帝立了其他妃嬪,若有新的皇后,必然有新的皇后家族崛起和王太后的勢力抗衡,王太后顯然不願意見到這種qíng況出現。
劉氏見女兒不語,以為她心裡難過,更是傷心不平:“妙蓮,唉,你也別難過,都怪娘……”
馮豐奇道:“這關娘什麼事?”
“都怪娘出身寒微,你才沒能做上皇后,如今,唉……”
說到這點,馮豐自己也有些憤憤不平,丫的,馮妙芝憑啥一去就是皇后?馮妙蓮熬了這麼久還落得這種下場,心裡不禁對皇帝更添了幾分厭惡甚至是深深的憤恨,“娘,這不關你的事,都怪昏君狠毒,能離開皇宮,女兒是求之不得呢!”
劉氏低聲駭然道:“蓮兒,可別這麼說,叫人聽去了,這可是滅族的大罪啊……”
哦,rǔ罵君上的確是大罪。馮豐趕緊住口,不想驚嚇了母親,心想,這什麼破時代,被老公拋棄了,連罵都不敢罵一句。
戒1
接下來的幾天,連劉氏都來得稀疏了,現在府里的嫡出小姐要進皇宮做娘娘,每個人都忙碌著,她既是小妾的尷尬地位,又加上自己的女兒這般境地,處境便越是微妙,更不敢不出面恭賀,更不敢背負“醋妒”的惡名。
劉氏雖然已經年老色衰,可是長於刺繡,遠近都很有名。馮妙芝對自己的幾幅錦帕很不滿意,王夫人便立刻要劉氏另外繡幾幅。
劉氏為了女兒的病qíng幾乎要發瘋了,哪裡有心qíng為取代自己女兒嫁入皇宮的小姐刺繡嫁妝?可是,卻絲毫不敢違逆夫人的命令,只好唯唯諾諾地應承下來。
馮豐qíng知自己活不久了,不想讓這個古代唯一疼愛自己的女人以後為難,所以qiáng烈要求她留在府里,哪怕是裝模作樣,也要盡到自己的本分,否則,等女兒死後,她的日子不知該如何難過呢!
劉氏見女兒qiáng烈要求,又被王夫人冷言譏嘲了幾句,不得不留下幫妙芝小姐刺繡趕工,自己女兒的病qíng可就再也顧不得了。
每天早上睜開眼睛,就會隱隱聽得遠處喜樂的聲音,那是侯府在忙著辦那潑天的喜事。
馮豐整天躺在chuáng上,渾身已經毫無力氣,連家廟裡盛放的各種夏日的花朵和蔥鬱的美景都不能吸引她了。她甚至無心伸手去摸摸窗外觸手可及的紅花綠糙了。
柳兒不知出去做什麼了,馮豐半閉著眼睛,胸口悶悶的,腦子裡卻是清醒的。
迷糊里,一雙手忽然被人抓住。
她勉qiáng睜開眼睛來,卻見那張詭異的臉龐那麼熟悉,每次都如妖魔一般突然出現。
他的臉上滿是憤怒,咬緊了牙關,低聲咆哮:“長樂侯竟然沒有為你請醫生?不是說回家會休養好些麼?怎麼會這樣?”
馮豐笑了起來,聲音微弱:“你怎麼敢公然跑到這裡來?”
他瞪她一眼,冷笑一聲:“你以為本王是來看你的?本王是來恭賀表妹妙芝的,她就要進宮做皇后了……”
“賤人,都是賤人,滾開……”
“本王本來不想刺激你的,但是見不得你要死不活的樣子,要是你能活了,本王就……”
“滾開,我的死活與你無關……”
三王爺的手放在她的額頭:“你病成這樣還有jīng神吵架?你看你現在丑成什麼樣子……”
馮豐怒瞪他一眼,忽然大聲道:“非禮、非禮……”
他聽見她大聲吶喊,嚇了一跳,退後一步。
“丫的,小心bào君知道了要你狗命,滾吧!”
他嘆息一聲,看看chuáng頭,馮豐這時才發現chuáng頭的柜子邊上放著一個盒子。
他打開盒子:“這有一棵人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