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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由於沒有特別吩咐,送來的可是貨真價實的素齋,香菇菜心、膾溜紫蘇、菠菜豆腐、石花海白菜、糟筍紫菜和一碟涼拌的南厥菜。
雖然都是素菜,可是看著紅紅綠綠的搭配倒也慡心悅目。
馮豐拿起筷子,看看對面的伽葉,伽葉也看著她,微微有些不自在,因為他還從來沒有和女子同桌吃過飯。
馮豐見他略微不安的樣子,忽然笑了起來,狡黠地眨眨眼睛:“伽葉,色即是空哦,六根清淨,眾生平等,男人也是女人,女人也是男人,都一樣哦……”
她胡言亂語,說什麼男人也是女人,女人也是男人,伽葉卻連連點頭:
色即是空!
他微笑起來,這些日子,他天天和馮豐相處,談古論經,相處愉快,不知不覺早已對她十分親近,因此,兩人第一次一起吃飯,那絲不安立刻消失了,坦然拿起筷子,端了飯碗,微笑道:“今天的素齋看起來真不錯。”
他態度坦然,馮豐也輕鬆了下來,似忘了他剛剛要走的消息,興高采烈道:“看樣子很好吃哦,你要多吃點。”
伽葉點點頭,兩人不再說話,靜靜地吃著飯菜。
吃完,柳兒來收拾了碗筷,馮豐看看天色,更是yīn沉得厲害,似乎馬上就要下起雨來。
馮豐坐了一會兒,伽葉見她心神不寧的樣子,心裡也有點怪怪的,似乎想安慰她一下,想想,便講了一個有趣的小故事。
馮豐聽了,笑了一下,見他想讓自己開心的樣子,忽然覺得這不染紅塵的男子更是分外親切有趣,點點頭,對他道:“你看經卷吧,我在這裡看雜書,不會打擾你的。”
伽葉點點頭,兩人便各自拿了經卷坐在一邊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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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豐眼裡盯著經卷,可是心思卻完全不在經卷上。
偷眼看去,伽葉那樣心無旁騖、聚jīng會神的樣子。
他明天就要離開了!
相處近半月,她心裡漸漸對他有了種qiáng烈的依賴的感覺,似乎只有這個和尚才是自己在這古代唯一的靈魂相通的人。有些她不敢讓柳兒、劉氏知道的事qíng,比如自己的身份,她都可以坦然地告訴他。他對於“她來自一千多年以後”也不會大驚小怪,而是接受、傾聽並幫她分析——雖然他不過以為她是來自很遠的外地人,而不是“外時間”人而已。
這樣的一個人若走了,自己怎麼辦?
她越想越惶惑,不由得輕輕靠在席墊背後的一個軟枕上,微閉了眼睛,心裡又是失落又是惆悵。
快到傍晚時,天空忽然下起瓢潑般的大雨,伴隨著隆隆的雷聲和閃電,屋子裡頓時黑得厲害,半明半暗的看也看不清楚了。
已經到了為馮豐診治的時間了。
伽葉起身,看半明半暗裡,一雙女子的眼睛如此明亮地凝視著自己。他心裡一跳,在馮豐身邊坐下,手放在她的背心,柔聲道:“我再替你看看。”
感覺到那種舒適的習慣的暖意,馮豐低聲道:“伽葉,明天我就看不見你了!”
她的聲音聽起來如此奇怪,有些悶悶的,伽葉心裡也覺得怪怪的,手一松,然後又加了點勁,沒有作聲。
約莫十五分鐘左右,他緩緩將手收回。
伽葉正要起身,感覺到面前的那個嬌小的身子在微微顫抖,此時,一陣隆隆的雷聲響過,接著又是刺目的接連的閃電,有那麼一瞬間,借著閃電的光芒,他清楚地看見面前的女子,眼中掉下淚來。
伽葉心裡一震,一個溫暖而柔軟的身子已經完全靠在了自己懷裡,然後,一雙柔軟的手伸出來抱住了自己的腰。
他全身僵硬,動彈不得,手腳都不知該放在何處。
“伽葉……伽葉……”
她細聲呢喃,他有些清醒,想伸手推開她,卻被她抱得更緊。
又是一陣隆隆的雷聲,他低了頭再次想推開她,她卻抬起頭,一下吻住了他的嘴唇。
那樣火燙的嘴唇貼在自己唇上,那是生平從未有過的心靈的顫慄。
他的腦海里忽然變成一片空白,渾身燥熱不安,似乎有某一種qiáng烈的qíng緒要衝出胸腔。那是一種陌生、是一種異樣,是一種恐懼,更是一種qiáng烈的讓人墮入地獄的致命的誘惑。
他不是唐僧,不是受慣了女妖jīng挑逗已經懂得防禦的老手。
他才第一次接觸到女子,生命里也從未有過這樣的經驗,明知是毒藥,可是仿佛卻被人扼住了咽喉,只好吞下。
她也不是慣於誘惑唐僧的女妖jīng,她只是從最初的惶惑開始,在雷聲隆隆的夜晚,在陌生的不能把握的異時空里,希望能夠有個熟悉的人在身邊陪著自己。到稍微清醒時,已經完全失控了
伽葉4
又是一道雪白的閃電,這次,她忽然睜開眼睛,看見了他滄冷的面頰變得不安或者說是熱切。
她渾身一熱,笨拙地親吻他,緊緊地抱住他,除此之外,似乎不知道該繼續做什麼了。察覺到他的身子變得異樣,她忽然害怕起來,正想起身,他卻不由自主伸出手去緊緊抱住了她,異常笨拙地回吻著她,嘴裡重重地喘息起來。
外面的雷電風雨越來越猛烈,糾結在那具溫暖的懷抱里,馮豐的腦子也變得一片空白,qíng不自禁地悄悄伸手到他的僧袍里,輕輕撫摸著他堅硬的胸膛。
那樣火一般的柔軟的撫摸,徹底摧毀了最後一絲防線,伽葉重重地呼吸著,兩人一起倒在了光滑柔軟的席墊上……
惱人的束縛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悄然除去,兩具年輕的身子已經糾纏在一起。他從來不懂紅塵qíng事,但是,這是無師自通的原始本能,不需要任何人指教;
她雖然莫明其妙地成為皇帝的妃子,可是,在前世今生的記憶里,也從來不曾有過男女曖昧。可是,她也不需要任何人指教,報刊雜誌、電影電視上曾看過,而且本能也在冥冥之中指導著,完全地無師自通。
他的嘴唇已經貼在了她的柔軟的胸口,她只覺得雙腿間忽然一陣灼熱,似有什麼堅硬的東西進入,然後,是一陣輕微的疼痛,可是,這疼痛很快變成了莫名的快感,他那樣年輕有力的身子急切而狂野地撞擊著她的身子,胸口似要窒息過去,可偏偏又覺得無比愉悅,她張了口,不由得呻吟出聲……
外面的風雨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停了,伽葉的滾燙的身子也慢慢平息下來,只有雙手還緊緊擁抱著那個嬌小的身子。
她柔順地趴在他的胸口,一動不動,汗涔涔的臉輕輕摩娑著他的同樣汗涔涔的臉。
許久許久,兩人都不曾開口。
漸漸地,從開著的窗口已經看到雨後朦朧的月色了。
馮豐翻了一下身,那雙有力的手卻仍然將她緊緊抱住。
她忽然笑了起來,貼在他唇邊低聲道:“伽葉!”
伽葉沒有回答,只是借著朦朧的月色,看著身邊這張清瘦的面孔,和她臉上那樣的促狹的笑容,似調皮,又似嫵媚,心口又一陣發熱。
她不再翻身,還是那樣趴在他的胸口,用手輕輕摸摸他的臉頰和額頭,他的雲遊的冠冕方巾早已掉了,可是,這絲毫也不影響他的俊秀。他的眼睛晶亮得如夜空的繁星。
“伽葉……”
“妙蓮!”
他更緊地抱住她,似乎完全忘記了惶恐和害怕,她的手那樣火熱地從他的頭上滑落到臉頰,又再落在脖子上。
月光下,他的脖子是淡淡的褐色,柔軟而堅毅,是那種純潔的少年人所特有的,清新到了極點。
她的手停留在這裡,好一會兒,才到了他的胸膛。
胸口一熱,他下意識地抓住了她的手,身子又是一陣緊繃,年輕而qiáng健的身軀如吸毒一般重新燃燒起來,似乎要拼命地自bào自棄一般滑向地獄。
馮豐還沒回過神來,身子已經再次被壓在柔軟的席墊上,她開口,似要說什麼,可是,微微張開的嘴已被他狂熱地親吻封住。
這一次,他再也不若先前那般笨拙和不知所謂,他是絕頂聰明之人,有了第一次的經驗,此後便變得異常的熟練而灼熱。
一陣讓人喘不過氣來的親吻之後,兩具身子又徹底糾纏在了一起……
世界似乎要就此毀滅一般。
兩人再次分開時,彼此身上都汗濕得似從水裡撈起來一般,可是,似乎沒有人怕熱,依舊在這樣夏日的夜晚緊緊擁抱著。
窗外,有蟲子和一些夜鳥的啾啾之聲,身子異常的疲乏又有種解脫的舒適,心裡更是滿滿的愉悅,馮豐躺在他的臂彎里,背對著他,既不覺得害怕,也不覺得羞澀,而是平靜,一種異常的平靜!似乎這個人是自己很久以前就認識的,兩人在一起,是如此的天經地義。
她不知道這是怎樣的qíng懷,也不想細細去追究,只是將手伸開抓住他的手,和他的手十指jiāo結著緊緊握在一起,閉了眼睛,許久才低聲道:“伽葉……”
他沒有作聲,一隻手緊緊握著她的手,另一隻手輕輕撫摸著她的濕漉漉的頭髮。
“伽葉,我先前給你送的素齋,其實都是各種jīròu、豬ròu、羊ròu做的,我把它叫做‘ròu素齋’,伽葉,我害你破戒了,……”
他依舊沒有作聲,只暗暗道,最大的戒都破了,何況ròu素齋。
她見他一直沉默,過了一會兒才道:“伽葉,我故意害你犯戒……我是故意的,我一直都想害你破戒……你恨不恨我?”
伽葉5
她見他一直沉默,過了一會兒才道:“伽葉,我故意害你犯戒……我是故意的,我一直都想害你破戒……你恨不恨我?”
掙扎、惶恐過後,是巨大的虛無,他緊緊摟住她柔軟的身子,心裡無所謂恨與不恨,怕與不怕,而是一種天崩地裂後的信馬由韁,多年的堅守在這一刻土崩瓦解得是如此的徹底。
感覺到他手心傳來的溫度,她翻了下身子,側躺在他的懷裡,揚起頭看著他的明亮的眼睛,低聲道:“伽葉,再多陪我兩天好不好?我一個人在這裡,很害怕……”
黑夜中沒有任何的聲音,她卻準確地看見他輕輕點了點頭。
心裡一安,一陣倦意襲來,她聽得他在自己耳邊柔聲道:“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她微笑著,換了個更舒適的姿勢躺在他懷裡,閉了眼睛,很快就睡著了。
這一夜,睡得如此安寧,沒有輾轉反側、沒有半夢半醒,而是一直處於那種最好的深度睡眠之中。
窗外,清晨的鳥兒發出第一聲輕啼。
馮豐睜開眼睛,周圍的氣息溫暖而又膩膩的甜蜜,她看見一雙如此明亮的眼睛深深地看著自己,深切而又充滿柔qíng。
“伽葉,早上好。”
“妙蓮,早上好。”
她在他的臂彎里坐起身,隨手拿了旁邊的衣服穿上,微笑道:“伽葉,今天我們做啥?”
“你喜歡做什麼我都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