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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能答應他?如果他重新崛起,我們誰都制不住他了。而且,他厚顏無恥,手段毒辣,我答應了他,他也未必就會信守承諾,他恨不得殺了你和小豐……”
憤怒再次點燃心火,李歡再一次撲上去,卻jīng疲力竭,到中途,就停了下來,頹然坐在地上:“我一定會結婚,葉霈老鬼有什麼手段,就儘管是出來……”
“他的基地被毀,葉家敗落,他恨你和小豐入骨,絕不會心慈手軟的。小豐,她還不知道這件事,那天晚上,她神志不清,後來,我封閉了她的xué道,對於發生了什麼,她全然不知……李歡,我求你,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她,否則,她一生也不會得到幸福了……李歡,算我求你,先不要結婚好不好?事qíng一旦泄露,她將是最大的受害者……”
李歡大聲咆哮:“事到如今,你叫我怎麼開口說不結婚?”
“總有辦法的!李歡……”
李歡冷笑一聲:“你既然如此擔心她,當初gān那厚顏無恥之事時,你為什麼不擔心?”
葉嘉嘶吼起來:“我那時根本就沒有辦法。我不能看她受苦,置之不理。如果事qíng會重來,我還是會做出相同的選擇,我不後悔,一點也不後悔……”
一拳幾乎塞進了他的嘴巴,將他的嘶吼完全堵住。
李歡,如一頭猛虎,即便垂死掙扎,仍然虎威尚存。他踉蹌著爬起來,手裡不知捏著一個什麼東西,指著他:“葉霈、葉嘉……你們生生世世都是我的仇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他踉蹌著,轉身出門,葉嘉沒有再叫住他,仰躺在地上,眼前的世界,仿佛變成了一片黑暗。
大雨已經變成了小雨,然後,微雨,再然後,雨完全停了。
李歡駕著車子,手幾乎握不住方向盤,渾身血跡斑斑,也不知是自己的,還是葉嘉的。風從開著的車窗里chuī進來,他略微清醒一點,手一滑,車幾乎撞向欄杆,擦身而過的一輛計程車被迫得疾換方向,司機伸出頭,破口大罵一聲:“guī兒子,你找死啊……“
李歡沒有理他,再次搬轉了方向盤,車過了下一個紅綠燈口子,也不知道該駛向哪裡,gān脆將車停在行道樹邊,踉踉蹌蹌的下車,沿著河邊的防護欄走去。
腳踩在茂密的糙地上,一地的露水濕了褲腳也渾然不覺。李歡就地坐在濕漉漉的長椅上,昏huáng的路燈下,周圍空無一人。
手裡還緊緊握著一件東西,他一看,是一瓶酒,依稀記得是當初拿了酒瓶要砸葉嘉的,卻不知是忘了砸下去還是砸在葉嘉身上瓶子沒破,所以一直帶在身邊。
他用牙齒咬開瓶塞,咕嘟咕嘟地一口氣喝下大半瓶,一股辛辣的熱流直衝喉頭。他將酒瓶隨手一拋,砰地一聲掉在一丈遠外的石板上,砸得粉碎,酒冒著泡沫咕咕地流出來……
他靠坐在欄杆上,仰頭看天上。
大雨之後,滿天的烏雲早已散開,天河的分界線十分明顯,變換閃爍的雲彩下,七八道很奇怪的光圈不停地跳來跳去,來回穿梭。光圈是橢圓形的,準確地說,像光球,好像組成了兩支隊伍,互相追逐嬉戲。李歡從未見過這樣的qíng形,此刻,也渾然不覺得驚訝,心想,哪怕是外星人的飛碟,也沒什麼了不起。
眼睛長久地盯著來迴旋動的光球太久,一陣頭暈目眩,他伸出手猛地一拳捶在欄杆上,整個人憤怒得快要破裂了……
“李歡,你先別結婚了……”
多麼希望自己今晚沒有答應葉嘉出來啊!一切的一切,都是個陷阱,剛剛之前的一切幸福,仿佛不過是一場天大的笑話。
他站起來,指天奪地:“老天爺,你讓我來到這個世界,就是想凌rǔ於我?你的yīn謀休想得逞,我在此發誓,絕不會讓你如願以償!那些害我的人,我絕不會放過!”
夜風冷冷地chuī來,身上的衣服濕漉漉地貼著背心,人生和季節一起,一夜之間,步入了最冷的寒冬……
夜已經深了。
馮豐放下遙控器,懶懶地躺在沙發上,因為太無聊,又在看CCTV-8重播的《人魚小姐》。可是,越看越提不起勁,看看時間,已經凌晨一點多了。
李歡這傢伙,怎麼還不回來?明天早上七點就要起chuáng,八點就要到達去排隊登記的,他難道忘了?
每當他有公事應酬的時候,她一般是不會去打擾他的,因為李歡自有分寸,不可能無緣無故晚歸。這一次,卻忍不住了。她打著哈欠,撥打他的手機,說手機無法接通。她再次撥打,卻說手機關機。
李歡和葉曉波談什麼這麼神秘?連手機都關機了?
“這麼晚不回來,也不打個電話,還沒結婚就這個樣子,結婚後,還會把我放在眼裡麼?”她氣咻咻的自言自語,也不管是不是關機,就一直重撥,心想,你總得開機吧?
可是,撥打了幾乎上百次,都是關機狀態。她一看時間,已經快三點了,這下真的慌了神,立刻給葉曉波打電話,葉曉波的手機居然也是關機。
這兩個傢伙,究竟在搞什麼名堂?
她越想越著急,電視也看不下去了,里里外外地走了一圈,心想,李歡和葉曉波又遇到什麼大難題了?難道葉霈又出什麼花招了?
她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在書桌邊坐下,拿起二人的結婚照看看,這是婚紗照里最漂亮的一張,李歡摟著自己,眼神很是脈脈含qíng,她每次見了都覺得心跳,所以偷偷鑲起來,放在書桌的抽屜里。
天大地大,難道還有什麼事qíng比結婚更重要?
她恨恨地將合影放進抽屜里:“李歡,等你回來,我一定好好懲罰你,罰你跪搓衣板,不,跪主板……”
有人敲門,按門鈴,幾乎是同時響起……
她急忙衝出去打開門,只見一個黑影幾乎是撲進來。
她嚇了一跳,扶住他搖搖yù墜的身子:“李歡,你怎麼啦?”
那具沉重的身子,完全壓在了她身上,他不回答,她也顧不得多說,掙扎著將他弄到沙發上,將燈光開得很亮,這才看清楚,他渾身血污,鼻青臉腫,眼角老大一塊淤青,全身濕淋淋的……
她又急又怕:“李歡,怎麼啦?葉霈這個惡棍派人襲擊你了?”
他的喉結翻滾一下,qiáng笑著,聲音很是飄忽:“沒事,我和曉波遇到一群流氓,打了一架……”
馮豐氣勢洶洶的:“好傢夥,你可真是好樣的,結婚前夕去跟人家打架?你這樣子鼻青臉腫的,明天怎麼去登記?”
李歡半躺在沙發上,qiáng笑著:“我也不想的嘛……”
“哼,就不知道克制啊?李歡,你快四十的人了,以為自己是古惑仔?動不動就學人家學打架?警察沒來抓你們?”
她一邊罵罵咧咧,又很是心疼,扶他坐起來:“快去洗洗,淋成這樣,傷成這樣,要生病的……”
他緊緊摟住她的腰,將頭埋在她的懷裡,眼淚不知怎麼流了下來。
馮豐一點也沒有發現他的異常,輕輕推開他:“你看你,跟小孩子似的,躺好別動,我去拿傷藥來……”
熱水打來,傷藥拿來,馮豐也顧不得害羞,將他渾身上下的衣服全部脫光了,拿了大毛巾擦得gāngān淨淨,連頭髮也擦得gāngān的,扶了他到chuáng上躺好:“別動哈,我給你塗抹藥水……”
李歡一直乖乖地任她擺布,幸好渾身上下只是只是一些青腫外傷,也不礙事,馮豐塗到他的臉時,當最後一團黑色藥膏塗上,馮豐再也忍不住噗哧一聲笑起來:“李歡,你自己看看,你現在可以去演變臉了……”
李歡緊緊拉住她的手,看著她溫柔的目光,那樣宜嗔宜喜,這一刻,真是百感jiāo集,好一會兒,才哽咽道:“豐,你一直在等我回家麼?”
“哼,還知道我在等你呀!”她這才想起問他,“我給你打電話,老是關機,你的手機呢?”
“掉了吧。估計是打架時掉了。”
難怪。
“葉曉波受傷沒有?”
李歡搖搖頭,心煩意亂:“別管他了。”
馮豐但覺李歡今天心浮氣躁,眼神很是奇怪,她從未見過李歡這樣,非常擔心,立刻道:“李歡,是不是還有別的事qíng?”
“沒什麼,豐,我有事和你商量……”
“什麼事qíng啊?”
“你看我這個樣子,明天真沒法見人,也不想出門……”
馮豐遲疑著:“那登記怎麼辦?”
“改天吧?”
“嗯?”
“豐,你不願意?如果你不願意,那我們就還是按照原定計劃……” 馮豐長嘆一聲,李歡此qíng此景,也的確不好露面。
李歡咬著牙齒,幾乎是積聚了全身的力氣才保持住了平靜:“豐,我們改天去登記好不好?這個日子的確不是好日子,改天,我另選huáng道吉日,一定不會再有任何閃失了,今天,是一個意外……”
臨行改婚期,馮豐不知怎地覺得怪怪的,仿佛有種可怕的直覺,李歡,他不想結婚!他不想和自己結婚!
玷rǔ清白
李歡此qíng此景,也確實不好露面。可是,心裡不知怎的有種不祥的預感,自己和葉嘉領結婚證那天,自己半路而逃;現在和李歡結婚,莫非歷史又要重演?這次,輪到李歡“逃婚”了?
“豐,你不願意?如果你不願意,那我們就還是按照原定計劃,反正一切都還來得及……”
她盯著他的眼睛,覺得這話是那麼勉qiáng。
“李歡,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沒事。就是今天和曉波鬧了點不愉快。”
“他是不是因為葉家而怪你?”
李歡點點頭,此時,除了把葉曉波拉出來,完全不知道該找什麼藉口了。
他放柔了聲音:“等我臉上的傷稍微好一點,我們就去登記,豐,好不好?”
她勉qiáng點點頭,只低頭看手裡的膏藥,左右顛轉,彷佛一個手足無措的小孩子。
她眼中那抹一閃而過的失望,幾乎擊潰了李歡。他緊緊地將她的手貼在臉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一種巨大的痛苦填滿心底,馮豐,她何其無辜,可是,這個時侯結婚,葉霈真要使出什麼手段,她就會成為最大的受害者……
忽然就很想肆無忌憚,他緊緊拉住她的手:“我們明天還是去登記,不管了。雖然人家怎麼笑,我可不管……”
這一刻,如此清晰地感覺到愛和被愛,李歡,他愛自己,真的愛自己,一點也沒有變化。愛的感覺化解了心裡的yīn影,馮豐笑起來,輕輕揉她眼角的淤青,又疼又憐:“老大的人了,也沒分寸,傷成這樣。幸好只有婦聯,沒有“夫聯”,否則,人家以為我對你家庭bào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