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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打開箱子,裡面是碼得整整齊齊的小瓷狗,分上中下三層,足有七八十個。第一層已經缺少了幾個,並未放滿。
黃梓瑕蹲下來,發現所有小狗幾乎都落了灰塵,唯有第二層一隻小狗頂上沒有灰塵。她抬手將它取了出來,放在手裡看著,一邊問:“老闆,這種十年前的陳貨,你還不扔掉,難道還有人買嗎?”
“是啊,十年前江南那邊運來的,京城很流行啊!但後來不時興了,那家瓷窯也倒閉了,這東西就壓根兒沒人要了。不過說來也湊巧,上月還有人來問,我找了找居然還積壓著一箱,就又拿出來了。這東西啊,大約整個京城就我這邊還在賣了。這不,除了上月賣掉那一個之外,就只有你們來問了。”
黃梓瑕手中掂著那個小狗,問:“上月來買的是誰啊?難道是像我們這個歲數的,要買一個小時候玩具的?”
老闆笑哈哈地接過周子秦給他的錢,說道:“哪兒啊,就是車馬店的那個老闆錢關索嘛,四五十歲的人了,還來買這種東西,你說好笑不?”
周子秦轉臉對著黃梓瑕,用口型說:“又是他。”
黃梓瑕點了一下頭,也用口型說:“果然。”
周子秦又鬱悶了:“你早就知道了?又不告訴我!”
“這不是第一個告訴你了嗎?”黃梓瑕和他一起走出那家店時,安慰他說。
周子秦頓時爬出了沮喪的谷底,他開心地捧著小瓷狗回到綴錦樓,放在他們面前:“猜猜誰在那家店裡買過小瓷狗?”
李舒白眼都不抬,隨口說:“錢關索。”
周子秦被這三個字又打落回谷底,他含淚回頭看黃梓瑕:“你不是說第一個告訴我嗎?”
“他自己猜的。”黃梓瑕攤開手,表示無能為力。
“可是,可是就算錢關索最近買了一個小瓷狗,也不能說公主府中碎掉的這隻,就和他買的那只有關啊!何況,小瓷狗和公主這個案件又有什麼關係呢?”
“當然有極大關係,可以說,公主的死,就靠這隻小瓷狗了。”黃梓瑕說著,小心翼翼地包好兩個小瓷狗。
王蘊在旁邊看著她忙碌,含笑開口問:“崇古,上次你們連夜去調查的那個孫癩子案件,現在又進展怎麼樣了?”
“那案子……沒有進展啊。”周子秦趴在桌上,無精打采地說,“大理寺決定以錢關索藉助修理管道便利、從下水道鑽出殺人來結案,但此案還有大堆疑點無法解釋。”
王蘊問:“比如說,我當時聞到的零陵香嗎?”
“嗯,當然。”周子秦認真地點頭。
李舒白則在旁邊問:“什麼零陵香?”
王蘊解釋道:“當晚我在街上巡邏時遇到了他們查案,便也一起進去看了看。現場其餘的我倒是不懂,但零陵香的氣味,我是能辨識的,王爺也知道我對於此道略知一二。”
“你是京城香道第一人,若說略知一二,那誰敢說登門入室?”李舒白示意他不必自謙,又問,“孫癩子家中果然有零陵香的氣味?”
“是啊,在那樣的地方聞到,我也十分詫異。不過混合了各種氣味的零陵香,十分之難聞,至今令我難忘就是了。”王蘊想到當時那種令人作嘔的氣味,苦笑道。
周子秦問黃梓瑕:“你看我們是否應該再去一趟孫癩子家?”
“嗯,目前這三樁案件中,我唯一還有疑問的,也便是這個了,只要揭開孫癩子為何能在這樣嚴實防備的家中被殺的原因,我相信,本案就可以結束了。”
李舒白又想起一件事,說:“楊崇古,你拿夔王府的令信,去把呂滴翠保出來。”
黃梓瑕訝異地看著他,感激地點頭,說:“是。”
如今錢關索才是最大的嫌疑人,滴翠雖然與前兩案有涉,但大理寺的注意力早已不在她身上。如今有夔王為這樣一個平民女子出面作保——何況李舒白還身兼大理寺卿——先回家再等候審理時傳喚,自然沒有問題。
周子秦唉聲嘆氣,說:“滴翠真是的,等此案完結的時候,她保准有個混淆案件的罪名,到時候杖責絕對免不了。”
王蘊在旁笑道:“這怕什麼,到時候王爺對崔少卿說句話,他對管杖責的人使個眼色,不就過去了。”
“我這么正直的人,哪懂得你們這種手段啊!”周子秦拍著腦袋哀嘆。
王蘊見黃梓瑕已經走到門口,便站起來說道:“我也正要回御林軍去了,與楊公公順路,便一起走吧。”
“我也去我也去!”周子秦跳起來,“我得趕緊去討好著滴翠,她做的菜實在太好吃了!”
三個人一起下樓去,只剩下李舒白一個人站起來,到窗邊朝下看了看。
興奮的周子秦在黃梓瑕的左手邊跳來跳去,不斷指手畫腳說著什麼。
王蘊在黃梓瑕的右手邊走著,偶爾側過臉看一看她,臉上帶著慣常的笑容。
李舒白站在那裡,目送著他們出了西市。盛夏的日光下,整個長安都煥發出一種刺目的白光,令他的眼睛覺得不適。
景毓和景祐站在他身後,兩人都不知他為什麼忽然轉過身來,再也不看外面一眼。
第106章呼之欲出(2)
在西市門口商量了一下之後,三人決定兵分兩路。周子秦跑去普寧坊告訴張行英這個好消息,王蘊與黃梓瑕先去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