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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秦回頭看看張行英,見他的目光一直定在黃梓瑕的身上,知道他已經認出了黃梓瑕,便趕緊用自己的身子擋住了黃梓瑕,一邊又說:“但是,黃姑娘沒有作案的動機。”
有人笑道:“作案動機這個不好說,一般證據確鑿的話,審一審就有了。”
還有人笑得更詭異:“就算沒有證據,審一審也會有的。”
黃梓瑕知道這是他們慣用的手法,也不說話。周子秦卻急得趕緊反駁:“這怎麼可以?好人被屈打成招後,真兇豈不是要逍遙法外?”
“那沒有辦法,我們也是頂著壓力的,有時候上頭一句話,三天內破案,我們能怎麼辦?”
“就是嘛,比如說上次同昌公主那個案子,要是不太講究,那個錢關索死了就得了,誰還管他?”
周子秦顯然對這些官場做派還無法習慣,只能氣鼓鼓地轉開臉去看周圍,問:“各位大哥查了這麼久,如今有什麼進展啊?”
“沒什麼,依然是那個結論。對了,你不是去義莊查看了屍體麼?有什麼發現嗎?”
周子秦搖頭:“除了一刀割喉,乾淨利落之外,看不出什麼。”
“哦喲,那個女人下手挺狠的啊。”有人嘖嘖感嘆。
“畢竟是夔王府里練出來的,夔王殺兄弟也……”話說到這裡,這人趕緊閉了嘴,呵呵乾笑了兩聲,趕緊抓過旁邊的人問話,以掩飾自己的失言,“你叫阿實對吧?”
“系……系的。”阿實趕緊點頭。
“阿七死的時候,你在抓藥?”
“系,一及(一直)在抓藥,然後還和張愛哥在聊天呢。”他趕緊抬手一指張行英。
大理寺的官吏們聽著,都笑了出來:“一個大男人,叫張愛哥是怎麼回事?”
旁邊管事的趕緊出聲解釋說:“阿實說的,其實是張二哥。”
“小的……小的什(舌)頭有點不得勁……”阿實趕緊指著自己的嘴巴,苦笑道。
第268章洛城桃李(4)
管事的也說道:“是啊,阿實之前還因為口音,所以將防風錯說成黃蜂,結果進了太多蜂蛹,到現在還丟在藥房沒用完呢。”
“沒啥沒啥,不是大毛病。”周子秦拍著阿實的背說,“日常不妨礙就行了,你看張二哥就能和你聊這麼久。”
黃梓瑕在旁邊聽著,目光轉向張行英,淡淡地插上一句:“張二哥和你,平時交往如何?”
阿實說:“張愛哥之前在藥房的,所以常來送藥,我們認得,但系說話不多。昨天……昨天應該系別人都太忙了,所以我們多說了一會兒話。”
黃梓瑕皺眉思忖片刻,問:“從始至終,他一直都在你的身邊,未曾離開過?”
阿實點頭,說:“系啊。”
“你一直都看著他嗎?換而言之,他是否從始至終都在你的眼皮底下?”黃梓瑕反問。
阿實仔細想了想,面帶疑惑:“系的呀,因為那時候就我一個人閒著……期間我就去扎(抓)了一帖藥而已,我繫念一個藥名然後去抓一個的,有時候從這邊走到藥櫃最那邊,又有時候從那邊走肥(回)來,而張愛哥能複述我當習(時)所抓的藥,所以抓藥習(時)他肯定在旁邊的……”
黃梓瑕沒在意他的口音,只問:“所以,你抓那帖藥的時間,足夠從藥櫃到炮藥室走好幾個來回了,對嗎?”
阿實連連點頭,又說:“可那習(時)雖然沒看見張愛哥,可他一及(直)在旁邊聽著呢,後來不系還、還把那帖藥都講出來了?”
周子秦看了看張行英,小心翼翼地問阿實:“他當時,看你的藥方了嗎?”
“沒有!藥方子系收在櫃檯內的,用紙鎮壓著。除非張愛哥走到櫃檯邊,不然他系看不到的。可張愛哥一及(直)都在藥櫃邊,絕對不可能看得見的!”
大理寺的人也點頭道:“沒錯,既然沒看過那個方子便能說出當時的藥方,那麼必定是當時聽到了。”
黃梓瑕轉頭看向張行英,緩緩地說:“然而,不知各位信不信,那個方子我雖沒見過,但是,我也能背得出那個方子的內容。”
大理寺的人和在場所有人都愕然詫異,不知她是什麼意思。
黃梓瑕走到張行英的面前,問:“張二哥,你昨日所記得的方子裡,都有什麼,你還記得嗎?”
張行英一動不動地望著她,嘴唇張了張,艱澀地說道:“有……白蘞、細辛、白朮、白蓮心、白茯苓、白附子、白芷、薏苡仁……”
“白蘞、細辛、白朮、甘松、白僵蠶、白蓮心、白茯苓、白附子、白芷、薏苡仁各一兩,檀香、防風各三錢,白丁香六錢,薄荷兩錢。以上所有碾碎為末,拌入珍珠粉。是麼?”黃梓瑕不疾不徐,問阿實。
阿實瞪大眼拼命點頭:“系……系啊,就系這個方子!”
周子秦驚愕地問:“你怎麼也知道當時這個方子?”
黃梓瑕從自己的袖中拿出那本《歸內經》,翻到自己折好的那一頁,給眾人傳閱,緩緩地說道:“世間行醫為生者多不勝數,但名醫卻少之又少。胡大夫行醫多年,卻始終只會照抄書本上的方子而已。這個方子出自《歸內經》,流傳甚廣,基本上學醫者都要背誦上面的許多方子。我相信,父親是端瑞堂坐堂數十年的名醫、自己又在藥房之中呆過的張二哥,在聽到阿實念著前幾個藥名去抓藥的時候,便已經知道這是什麼方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