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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一走到淨庾堂,等下人將茶奉上,周子秦立即四下看了看,然後把門一把關上,從自己的懷中掏出東西就往桌上放:“匕首,絲線,碎玉……”
李舒白喝著茶,一言不發地看著。
周子秦說道:“這是我們剛從鄂王府中找到的,王爺猜猜是在哪兒找到的?”
李舒白看看那上面的灰跡,問:“是鄂王在陳太妃的靈前香爐中焚化的?”
黃梓瑕捧著茶盞,低頭看著那三樣東西,說:“是啊,而且如果是平時弄的話,估計很快就會被發現了。據說冬至那天,鄂王在出門前在靈前閉門許久,我想……應該就是那個時候,他毀掉了這三樣東西。”
“匕首,是公孫大娘的那一把嗎?”李舒白又問。
黃梓瑕搖頭:“不知,因為我們不知道其餘二十三柄寒鐵匕首是否與公孫大娘那柄一樣。如果是一樣的,那也有可能是那二十三柄中的一柄。”
“等我們回蜀地去查一查,看看證物房中的那柄匕首是不是還在,說不定就能知道了。”周子秦說著,有點煩惱地嘆了口氣,“不過蜀地離這裡一來一去也要好幾天呢。”
“我會儘快遣人去查看。”李舒白說著,終於放下茶盞,認真看了一下桌上的東西,“這鐲子,應該確定是我們送到鄂王府的,從傅辛阮那裡拿來的鐲子。”
周子秦說:“是啊,我就覺得很奇怪啊,為什麼鄂王會將傅辛阮的東西在母親靈前砸碎,又埋到香灰里去呢?不對不對,應該是,為什麼王爺你們要將這個鐲子送給鄂王呢?”
黃梓瑕默然看了李舒白一眼,沒有回答。而李舒白則隨意說道:“這是鄂王母親的愛物,鄂王在母親去世後送給傅辛阮的。”
周子秦頓時撟舌難下,一臉“發現了絕大秘密”的神情。
黃梓瑕的目光從匕首、玉鐲與同心結上一一移過,然後說:“還有一個同心結,都是在冬至前幾日,有人假託夔王府的名號,送到鄂王府的。送東西的人似乎並不忌憚別人查看,所以也沒有封匣子,是門房查看過後,確定沒有危險,才轉交到鄂王手中的。”
“不是我。”李舒白淡淡道。
周子秦猛點頭:“當然不是王爺啦,可是,究竟是誰冒充的,送了這幾個東西又有什麼用意呢?”
“尤其是同心結……這到底是什麼用意呢?”黃梓瑕沉吟道。
李舒白沉吟片刻,轉頭看黃梓瑕問:“除此之外,你們今日在鄂王府還有什麼發現?”
黃梓瑕不敢看他,只抬手按住挽發的那支簪子,從銀簪之中抽出白玉簪子,在桌上輕輕畫了一個圈,說:“鄂王府中人人都說,自上次夔王過來送還鐲子之後,鄂王就閉門不出,再沒見過任何人。可當時王爺帶我一同前去,我絕對清楚地知道,鄂王與我們毫無芥蒂,而且還托我們查探他母親的病因。我相信,那時候鄂王絕對沒有被人施過攝魂術——然而就在他閉門不出的這段時間,他卻對夔王爺心生芥蒂,並且不惜身死,也要給王爺加上最大污名,以求讓王爺陷入萬劫不復境地。”
李舒白微微點頭,卻沒說什麼。而周子秦則瞠目結舌問:“崇古,所以你的意思就是說,鄂王閉門不出所以並沒有被人攝魂?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出於己心?”
黃梓瑕又在桌上畫下一條線,與第一個圈堪堪相觸:“除非,有人在他出府門與冬至祭天那段時間,給他下了攝魂術。那麼這樣一來,我們需要查的,就是他在半天時間內,能接觸到的任何人。”
她又畫下第二條與那個圓相連的線:“還有,或許鄂王府中有某一個人,長期潛伏在鄂王身邊,擅長攝魂術。”
李舒白搖了搖頭,抬手將那一條線劃掉,說:“不可能。若有這樣的人,不會派他潛伏在鄂王府中——畢竟,他對於政局的影響,著實微乎其微,用在別人身邊,肯定會有用許多。”
“那麼,還有一種可能。”黃梓瑕在圓上又展開一條線,說道,“鄂王早已被人下了攝魂術,只是一直潛伏著,未曾發作。而匕首與同心結或許是一種暗示,在收到這兩樣東西的時候,攝魂術便會發作,控制他按照別人的意志作出針對夔王的事情。”
李舒白微微皺眉,許久,才說:“如此神乎其神的手法,世間真的存在?如果真的有這樣的高人,還需要特地尋找沐善法師進京嗎?”
“嗯……微乎其微,但也算一種可能性。”黃梓瑕說著,又皺眉道,“而此案最大的謎團,應該在於鄂王的身體,又如何能在半空之中消失。”
周子秦問:“有可能是第一個跑到城樓下的人,把屍身藏起來了嗎?”
“第一個跑到翔鸞閣下的人,是王蘊。”黃梓瑕淡淡說道,“他當時不是一個人去的,身後還跟著一隊御林軍。而他們跑到下面時,發現雪地上一點痕跡也沒有,絕對沒有東西落到下面的跡象,更沒有人來去的腳印。”
周子秦皺眉思索許久,一拍桌子,說:“我知道了!我知道為什麼鄂王要在翔鸞閣的另一邊跳樓,而不是在前面當著你們跳下了!”
黃梓瑕用詢問的目光看著他。
“因為啊,他在樓閣下上搭了一個架子,或者是在牆上掛了一個軟布兜之類的,你們看著他似乎是從欄杆上跳下去了,可事實上,他是跳到了架子或者軟布兜上,所以毫髮無傷。”周子秦洋洋得意,一臉洞明天下事的神情,“而在跳完之後,棲鳳閣那邊一片大亂,趁著你們繞過含元殿追跑時,他收拾起架子或軟兜,悄悄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