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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詫異問:“怎麼了?”
“父皇,前幾日……薦福寺中,那麼多人,偏偏我身邊的宦官就這麼湊巧,在人群中被雷劈死。現在又輪到駙馬……父皇您難道覺得,我身邊接二連三發生的這些,都只是意外嗎?”同昌公主說著,臉色也迅速變得蒼白,“我身邊,跟了我十幾年的宦官就這樣活活被燒死了呀!我的駙馬,現在又突然發生這樣的事,要不是他應變及時,後果不堪設想了!”
郭淑妃嘆了口氣,握住她的手說:“靈徽,你別多想了,一切不過是突起變故……”
“父皇,什麼叫突起變故?宦官死了,駙馬傷了,萬一……萬一下一個輪到的,就是我呢?”她面容蒼白,鬢邊金步搖瑟瑟亂抖,畫出惶急不安的弧度。
皇帝見女兒這樣驚惶,也不由得動容,安撫道:“怎麼會?有父皇在,誰敢動朕的女兒?”
郭淑妃看了同昌公主一眼,擁住她的肩膀,說:“行啦,放寬心,並沒什麼大事。”
同昌公主卻甩開郭淑妃,哀哀望著皇帝,說:“女兒求父皇一件事!”
皇帝憐惜地低頭看她:“你說。”
“我聽說,那個夔王府的小宦官楊崇古破案十分厲害。我看大理寺的人口口聲聲說是天譴,絕對是找不出真相了,請父皇一定要答應女兒,讓楊崇古過來調查駙馬和魏喜敏這兩件事。”
黃梓瑕沒想到同昌公主會忽然提出這樣的要求,不由得怔了一下。
而皇帝顯然也是詫異,看了黃梓瑕一眼,沉吟不語。
同昌公主情急之下抱住了皇帝的手臂,搖晃著如小女孩般乞求:“父皇!女兒……女兒真的很擔心,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父皇以後就再也看不見女兒了……”
“別胡說!”皇帝打斷她的話。
同昌公主仰望著他,那一雙眼睛中漸漸蓄滿了淚水,眼看就要滾落下來。
皇帝見到她這般模樣,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轉頭問李舒白:“四弟,既然公主這樣說,不如你就將這小宦官借調到大理寺中,幫助崔純湛調理一下薦福寺那場事情?”
李舒白不動聲色道:“請皇上恕臣弟愚昧,薦福寺那場混亂,不是因天降雷霆引爆了蠟燭,致使發生踩踏悲劇麼?公主府上宦官之死,想必是因湊巧被擠到了蠟燭近處,才會在起火時不幸被引燃。”
“若說只是這一件事的話,尚可說是湊巧,可駙馬這件事呢?為何都是與我有關的身邊人出事?”同昌公主問。
見她說話這般無禮,郭淑妃忍不住拉了同昌公主一下。而皇帝也責怪地說道:“靈徽,怎麼跟你四叔說話?”
同昌公主勉勉強強低下頭,說:“四皇叔,侄女如今身邊時有禍患發生,您難道連一個小宦官都捨不得?您就讓他給我出幾天力吧,好歹之前四方案那麼大的案子,他輕輕巧巧就破了,您讓他幫我查看一下身邊的動靜,又有什麼打緊的?”
郭淑妃在旁邊皺眉道:“靈徽,我聽說夔王不日就要出發去往蜀地,楊公公是夔王身邊近侍,你卻要他留下來幫你,似乎不妥?”
“四皇叔身邊服侍的人那麼多,少個把又有什麼關係?”同昌公主目光看向黃梓瑕,“楊公公,你倒是說說,此事你是拒絕,還是答應?”
黃梓瑕沉吟片刻,說:“以奴婢淺見,薦福寺踩踏事件,確實出於天降霹靂,湊巧引燃了蠟燭。此事源頭在於天雷,即使奴婢想要查找兇犯,亦不可能向上天尋索。”
同昌公主悻然一指韋保衡,又問:“那麼駙馬此事呢?”
“駙馬自己牽的馬,之前亦曾經換馬。以奴婢看來,大約又一個意外。”
“意外,意外,我不信有這麼多意外!”同昌公主狂怒,那張漂亮單薄的臉上,儘是咄咄逼人的鋒芒。她瞪著黃梓瑕,怒喝道,“既然如此,那麼我就要讓差點害死駙馬的管馬人千刀萬剮!還有,京城防衛司衙門裡管馬的所有人,都要負責任!”
“靈徽,你近來脾氣見長,克制點。”郭淑妃拉住她說道。
同昌公主摔開她的手,只一味看著皇帝,一張臉只見煞白髮青,讓人擔心她怒極了會暈厥過去。
皇帝無奈,拍了拍她的手,眼中滿是疼惜。
李舒白見他這樣,便在旁邊說道:“皇上,其實臣弟原本打算近日要去蜀地,但臨時又有些許小事未曾辦妥,估計會拖延幾天。既然同昌看上了楊崇古,那麼就讓她借調到大理寺幾日,跟著他們跑一跑此案吧。若能讓同昌心安,那是最好。若是最後沒有結果,也是楊崇古能力所限,到時同昌想必也能諒解。”
“四弟能體諒,那是最好了。”皇帝無奈看了同昌公主一眼。
同昌公主朝著李舒白行了一禮,聲音僵硬地說:“多謝四皇叔。”
郭淑妃也自鬆了一口氣,與皇帝交換了一個無奈的眼神。但黃梓瑕站在旁邊看著,總覺得她眉目間似有隱憂。
同昌公主向黃梓瑕看過來,問:“不知楊公公準備從哪裡開始查起?”
黃梓瑕略一沉吟,說:“從那匹馬下手吧。”
駙馬被公主府侍從扶走,而同昌公主跟著淑妃的鑾駕,緩緩向著公主府行去。
同昌公主靠在車內榻上,蜷縮著身子,一動不動地盯著顛簸中跳動的車簾。雖然是厚重的錦簾,但外面熾熱的陽光還是隱隱透了進來,隨著簾幕的跳動,光線也微微波動,投在她們兩人身上,一種動盪不安的氣氛在她們之間流動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