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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呀!”落珮立即道,“當時一發現東西丟失之後,公主立即下令搜查所有人,別說當時去取東西的垂珠和我們了,就連棲雲閣的侍女們都每人搜身、搜房間,九鸞釵那麼大的一支釵,若是垂珠藏起來的,早就立刻發現了!”
“當然不可能藏在身上。”黃梓瑕將自己的袖子挽起,以示裡面沒有任何東西,“我只是在箱蓋再次打開的時候,藉助那一瞬間,將東西送到了別人都不會注意的一個地方而已。”
她將空箱子往後一拖,在箱子與牆角的夾縫之中,她親手用手絹包好,放在鄂王親手鎖住的盒子中的那支簪子,赫然就在地上。
在眾人愕然的低呼聲中,黃梓瑕將手絹打開,取出裡面的玉簪插回自己頭上的銀簪之中,然後將盒子捧還給鄂王,說道:“在所有人搜身,搜房間的時候,卻沒有一個人想到,將那隻箱子從架子的最下層拉出來,看一看箱子背後的空隙中,藏著什麼東西。而棲雲閣的倉庫中,唯有那個箱子下墊著碎布,想必是垂珠早已謀劃好,因怕自己掀起箱子讓簪子滑落的時候,九鸞釵會發出聲響,所以預先在那裡鋪了布條,以減輕聲音,是不是?”
垂珠怔怔地聽著,雙膝一軟,跪了下來,癱倒在地。
郭淑妃跳了起來,怒吼:“垂珠!居然是你!你……公主平日對你不薄,你居然……你居然敢謀殺公主!”
“沒有!奴婢只是……奴婢只是瞞下了九鸞釵,奴婢……奴婢也是逼不得已……”垂珠哭著,連連搖頭,“奴婢怎麼敢對公主動手?就算借奴婢一萬個膽子,奴婢也萬萬不敢啊!”
駙馬韋保衡,他原本憔悴失神的面容,如今更為難看,幾乎已經面如死灰。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張了張唇,卻沒說出任何話。
“你給朕從實招來!”皇帝大步走到她面前,指著垂珠喝問,“你是靈徽身邊人,她素日最為倚重的就是你,你為何要故意盜走九鸞釵,讓公主焦慮成疾?”
“因為……因為……”垂珠顫聲說著,卻不敢開口,只是痛哭著倒伏在地,幾近暈厥。
黃梓瑕回頭看著茫然地跪在堂旁瑟瑟發抖的錢關索,緩緩地說道:“當然是因為,你的父親錢關索。”
垂珠依舊哭著匍匐在地,沒有抬起頭來。
而錢關索則身體一震,那肥胖又松垮的脖子一寸一寸地轉過來,看著因為哭得太過厲害,仿佛身體在抽搐的垂珠,嘴唇劇烈顫抖著,卻無論如何也擠不出一個字來。
第117章無人知曉(1)
“到底怎麼回事?給朕一五一十說清楚!”皇帝直接面向黃梓瑕,一拂袍袖,指著她喝道。
“是,我想這件事,應該從十年前說起。”黃梓瑕見錢關索茫然不知所措,垂珠伏地哭得幾乎暈厥,而皇帝就站在她面前等待答案,只能說道:“那時錢關索因為窮困潦倒,所以賣掉了女兒杏兒。杏兒入宮之後,被改名為垂珠,分到了公主的宮中。垂珠聰穎勤快,經過十年的磨練,成為了公主身邊最不可缺少的人——而就在這個時候,她發現自己的父親出現了。在她即將因為公主的幫助而嫁給朝中前途大好的青年官員時,這個從小拋棄了她的父親卻出現了。而本朝以來,官吏與商戶之間,雖已有較多通婚,但一個商戶女,與一個由公主親自消除奴籍又親自指婚的侍女,在夫家看來,到底應該是哪個更好一些呢?”
眾人都默然無語,只看著全身顫抖伏在地上的垂珠。
而垂珠終於抬起頭,眼淚泉涌,無法抑制。她努力想睜大眼看自己的父親錢關索,然而終究被淚水模糊了眼睛,無論如何都看不清。
她只能喃喃說道:“是……我熬了十年,終於要熬出頭了,可你……可你為什麼忽然又要出現,為什麼要斷絕公主替我鋪設好的錦繡前程?你知不知道,若是我真的與你相認了,我大好的婚事就完了!就算對方不會悔婚,我一個商戶女,以後在夫家,又怎麼做人?”
黃梓瑕默然看著她,輕聲說:“然則,你的父親一直期待著與你重逢。”
“是啊,被自己賣掉的女兒,居然沒有死,居然還在公主府中過著那麼好的日子,他喜滋滋地捧著那個金蟾回去,向所有人炫耀自己女兒有出息,卻不知我憂慮得整夜沒睡,我好怕……好怕自己只是個商戶女的身份被人發現。”垂珠萎頓地坐倒在地上,從眾人旁觀的角度看來,她那種絕望的神情動作,與她的父親錢關索,幾乎是一模一樣。
錢關索終於囁嚅著,低聲說:“可……可我們見面的時候,你很爽快地給我看過胎記,我還聽到了你的笑聲……還有,還有那個金蟾,是你自己要給我的,不是我要的……”
垂珠怔愣了一下,呆呆地沒開口。
黃梓瑕便問:“錢老闆,你不覺得,與你說話的‘你女兒’,和現在垂珠的聲音,並不一樣嗎?”
錢關索頹然點頭道:“是……不太一樣了。”
“和你說話,給你看胎記,又把金蟾給你的人,不是我。”垂珠終於顫聲開口,目光畏懼地投向皇帝和郭淑妃,“她……她是……”
“是同昌公主,不是麼?”見她始終不敢說出口,黃梓瑕便幫她說道,“雖然我不知道公主為什麼要冒充錢關索的女兒,但在公主府之中,我們曾見過她身邊一個小瓷狗。那種瓷狗,只是市井中最普通的玩物,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當時我便覺得奇怪,因為公主小時候曾被碎瓷器割破手腕,聖上珍愛她,因此下令,她的身邊不能出現陶瓷的東西。那麼,這個小瓷狗是哪裡來的,在公主死後,又是誰將它摔碎,企圖隱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