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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梓瑕向她拱手行禮,問:“大娘是這邊的女官嗎?”
那宮人朝她施了一禮,說:“奴婢月齡,十餘年前便隨侍太妃,太妃因病移駕鄂王府後,奴婢也一起跟了過來。”
黃梓瑕趕緊說道:“原來是月齡姑姑。之前在宮裡見過長齡、延齡兩位姑姑,曾聽她們提起月齡姑姑您。”
“嗯,我們幾人同時進宮的,當時感情不錯。”她點頭道。
黃梓瑕又問:“姑姑是一進宮便跟了陳太妃?”
“奴婢本是趙太妃宮裡的,當時陳太妃身邊缺少人手,於是就被調去了她宮中。陳太妃性情脾氣都好,與奴婢也十分投契,後來奴婢便成了她身邊人。”
黃梓瑕點頭,又說:“我想向姑姑打聽一些太妃的事情,姑姑可有空麼?”
月齡點頭,引他們到旁邊小廳坐下,親手給他們奉了茶,才問:“不知兩位可想知道些什麼?奴婢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十多年前,陳太妃病起突然,當時姑姑可在她身邊麼?”
月齡點頭,嘆道:“當年太宗皇帝的徐妃,在太宗皇帝駕崩之後,重病不用藥石,終於追隨太宗皇帝而去,奴婢常以為是痴人。可誰知,奴婢跟隨的陳太妃,竟比徐妃還要執著痴情,先皇駕崩之後,極度悲戚之下,竟自……如此瘋魔,真叫人又感嘆,又敬佩。”
“這麼說,陳太妃確實是先帝去世之時,開始得病的?”
“是啊,奴婢親眼所見,宮中多少老人都知道的。那一日晨起還好好的,還如往常般親自熬藥送去。奴婢還記得那日跟隨太妃進殿,看見宮中許多陌生面孔。太妃當時見王公公在旁,便詢問他今日是否有什麼要事。”
黃梓瑕驟然聽到“王公公”三字,便問:“是神策軍護軍中尉王宗實公公?”
“正是。他當時尚且年少,二十出頭吧。先帝剷除馬元贄之後,宮中換了一批人,他是最得先皇心意的,所以才會年紀輕輕便被委以重任,於本身對宦官戒備的先皇來說,實屬難得。”
黃梓瑕點頭,問:“王公公如何回答?”
“王公公說,聖上沉疴不起,內局召了各地僧侶進京祈福。其中有位叫沐善法師的,實為大德高僧,如今正替聖上祈福。太妃捧著藥湯十分為難,不知是否該進去打擾儀式……”當日情形,月齡清楚說來,歷歷在目,完全不假思索,“王公公便說,他正要進內,恐怕太妃不知祈福儀式,驚動了反倒不好。說著,他又看看太妃手中湯碗,說,另有名醫替聖上診治了,這藥不要也罷了。”
黃梓瑕若有所思問:“所以……那一碗湯藥,先皇未喝?”
“不,太妃搖頭說,陛下的病一直都是她料理的,這藥也一直都在喝,就算找了新的大夫,這一碗藥,還是先喝完吧。王公公便道,既然如此,那麼奴婢也不多言了。”
黃梓瑕微微皺眉,問:“所以,太妃還是進內去,餵先皇喝下了那碗藥?”
“是啊,奴婢跟進了前殿,但內殿未能進去。可惜先皇病勢已重,非藥石所能救……而太妃也終究還是太過執念,以至於迷失了神智……”她說著,聲音哽咽,只顧著擦眼淚,卻再也說不下去了。
黃梓瑕給她倒了盞熱茶,勸她喝下,不要太過悲傷。
月齡喝了茶,又靜坐許久等氣息平順,才問:“不知二位此來可有發現?我們王爺的案子,究竟有無頭緒?”
周子秦一手端茶,一手摸著自己的頭,神秘兮兮地說:“當然有啊,我們已經有了重大發現!”
月齡趕緊詢問:“可是與夔王有關麼?”
“呃……這個事關機密,我們得先回大理寺稟報。”周子秦接收到黃梓瑕的眼色,十分機靈地改口。
月齡還在遲疑,黃梓瑕又問:“姑姑,之前聽侍女與宦官們說,從夔王拜訪,將那個手鐲送還之後,鄂王爺在冬至日之前,都未曾出門?”
“是,確實沒有出過門,奴婢還勸過他呢,可王爺心事重重,意志消沉,誰說話也聽不進去……”月齡說著,長嘆了一口氣,輕抬起袖子拭去眼角的淚。
“既然王爺沒有出門,那麼,府中可有來訪者?”
“沒有。之前倒是有幾個閒人上門相邀,但是王爺一律未見。”
黃梓瑕沉吟點頭,思忖片刻,又問:“可有人送東西上門麼?”
月齡微微皺眉,還未來得及說話,她身後一個宦官說道:“說到這個,倒是有的。就在冬至前幾天,有人送上門來的。”
“這是王爺殿中的伽楠。”月齡介紹道,“因奴婢向來多在後殿,王爺身邊這些事情,或許你們問他更好。”
伽楠是個十分機靈的小宦官,開口如竹筒倒豆子似的,順順溜溜又口齒分明。他說:“冬至前大約三四日吧,我正和大家在門房那裡烤火聊天,結果外面有個面生的宦官人過來,給我們送了這個盒子,又附了張名帖說是夔王府上的人,請我們送交王爺過目。因是面生的,我們也不敢直接就送去,所以就打開盒子一看,裡面是一個同心結,用紅絲線編成的,色澤鮮亮,上面還綴著流蘇,十分漂亮。”
周子秦暗自摸著懷中那幾條燒得支離破碎的絲線,若有所思問:“夔王送鄂王一個同心結,是什麼意思?”
伽楠撓撓頭,一頭霧水道:“王爺之間的事情,奴婢等當然不知道啊,所以我們當時檢查盒子看並無其他,就將盒子和同心結原樣放好。奴婢捧著盒子進呈王爺,他看了同心結之後,也是十分不解,聽說是夔王府送來的,便隨手收好了,也沒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