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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蘊默然望著她,輕聲說:“若真的承受不住,我幫你。”
“多謝你了。”黃梓瑕頷首說道,“不過你御林軍那邊事務繁忙,我又如何能讓你放下那邊的事情替我操心呢?”
“你我如今什麼關係,你又為何這樣見外?”王蘊望著她,無奈說道,“但我也知道,自己幫不了你。在這一點上,我甚至不如子秦,好歹他能與你一起查案,一起解謎,而我確實沒有他的本事。”
“何須如此說呢?子秦固然有他的長處,但你也有這世上無人能匹的能力。”
“只是……”他想說,只是在那個人的面前,自己的能力又算得了什麼。但有些話不該說的,他也只是在心裡過了一下,然後便搖頭繞開了話題,說,“我有個消息告訴你,你一定會開心振作的。”
黃梓瑕點頭看著他,問:“什麼?”
“今日我例行巡邏,在大理寺旁邊,看見了一個人。”他的唇角露出一絲笑意,溫柔地看著她,“你猜,是誰?”
黃梓瑕看著他的笑意,略一思索,然後不由得失聲問:“滴翠?”
“對,就是呂滴翠。”王蘊點頭微笑道,“雖然我惱怒張行英陷害你,但知道你一貫關心那位呂姑娘,所以便讓其他人先行,自己下馬悄悄跟著她,想過去看看她在這邊要幹什麼。”
黃梓瑕心下雖然焦急,但見他神情自若,知道應該是好事,才放心按捺住急切的心情,只望著他期待下文。
“我見她在大理寺旁邊的巷子中徘徊,臉上神情儘是絕望。我還在想是不是將她私下帶過來見你時,卻見旁邊出來一個人,抓住她的手臂就將她拉到角落,問她,你怎麼還敢在這裡徘徊?”王蘊說著,壓低聲音問,“你猜,這個人又是誰?”
黃梓瑕這下可真不知道了,只能搖了搖頭,說:“在有司衙門旁邊出現的人,又認識呂滴翠的人,可著實不多……是張行英的熟人麼?”
“是韋保衡。”王蘊低聲道。
黃梓瑕不由得失聲“啊”了出聲,但同昌公主的駙馬韋保衡與滴翠確實相識,令她也只片刻詫異,便問:“韋保衡將她帶走了嗎?”
“嗯,呂滴翠當時哭道,自己是欽命要犯,如今連張行英也死了,她要去大理寺投案自首,一死百了。但韋保衡勸她說並無意義,最後終究還是帶走了她。但他們卻不是往廣化里而去,是往永嘉坊而去。之後我便回去了,沒見他們去了哪兒。”
黃梓瑕微微皺眉,思忖片刻才說:“永嘉坊為夔王府和昭王府所在,日常官民來往甚多,若要藏人,實在不是個好地方。”
“嗯,我已私下叫人去打探此事,若有消息便及時告訴你。”
黃梓瑕點頭。更深夜闌,她起身收拾桌上酒菜,給他換了幾碟糕點果子,又取過小刀,為他剖了兩個橙子。
橙子汁水豐盈,沾染到了她的手指之上,她起身倒水在盆中洗手。等她回身落座時,卻見燭火之下,他一直在看著自己,目光中倒映著火光,明亮灼灼。
她不由得一低頭,避開他的目光,問:“甜嗎?”
“嗯。”他應著,抬手給她遞了一片。
黃梓瑕咬了一口,酸甜的味道,待回味久了,又略帶苦澀。
她默默吃著,低垂的臉龐上,睫毛在微微搖晃的燈光下映出一片朦朧陰影,半掩住她的神情。
王蘊覺得心口湧起一種甜蜜摻雜著不安的情緒,情不自禁便說:“你的嫁衣交由長安最有名的金繡坊在做,他們那邊十餘個繡娘日夜趕工,已經即將完工了,這幾日便會送來給你。”
黃梓瑕的手微微一顫,一滴橙汁便落在了桌面上。她停了停,扯過旁邊的絲帕擦去,輕輕點了一下頭,說:“真是對不住……別家姑娘,都是自己替自己裁剪嫁衣的……”
“我的妻子與眾不同,普通人都會做的,有什麼稀罕?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王蘊說著,唇角含著最溫柔的一彎弧度,輕聲說道,“如今夔王那個案子,是交由王公公辦理的,你若能幫得上他,便是對王家莫大的貢獻。嫁衣有無數女子都能做,可這件事,普天之下,舍你其誰呢?”
黃梓瑕本不想提起某些事,但他既然已這樣說了,她便輕聲說道:“今日,我去了梁氏木作坊,也聽到了木匠師傅們所說的事情,梓瑕……十分感念你為我所做的一切。”
“我說過了,你我之間,不要這麼生分。畢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們即將成為夫妻,正是一體同心。”王蘊望著她,目光溫柔明亮,“梓瑕,還有件事情,我務必要請你在婚前便答應我。”
黃梓瑕略一遲疑,不知他要自己在婚前答應的是什麼,究竟是徹底忘卻李舒白,還是在婚後放棄自己所擅長的一切?
然而此時她坐在他面前,正在他目光注視之下。她神情微動,也只能強行壓制下胸中所有的遲疑不安,應道:“請王公子吩咐。”
他凝視著她低垂的面容,柔聲說:“梓瑕,我們成親後,可千萬不要變成舉案齊眉、相敬如賓的夫婦。我想,夫妻便是連理枝,比翼鳥,一世相纏,鴛侶偕老,我們要成為世上最親密無間的一對,所以……你不許再這樣冷靜自持,守禮拘謹了。”
他聲音溫柔,口吻如此悱惻,令黃梓瑕只覺心頭湧上無盡的愧疚與傷感。可她終究只是一瞬間情緒波動,很快便強抑住自己喉頭的酸楚,向著他低頭,艱澀地應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