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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梓瑕也不知是喜是憂,壓低聲音,口唇微動:“王爺不怕會控制不住局勢?”
李舒白看她露出如此表情,便抬手輕輕彈了彈她的眉心,說:“放心吧,我既能燃起這堆火,便能壓下去。”
“既然王爺早有安排,那麼如今是我多慮了。”黃梓瑕見他如此肯定,才鬆了一口氣,低聲道:“是啊……無論如何,情勢緊急時,有些非常手段,也不得不用。”
“情勢確實已經到了不得不發之時,明日王蘊也確實會很忙。因為今日酉時,守衛宮城的御林軍在換防時,滯留了一批在宮中,估計是以備明日之用。而今日下午陛下在佛堂祈福時,忽然召了王宗實覲見,你猜,是什麼大事,讓他不惜打斷自己在佛骨前的祈福,也要動用這神策軍的頭領呢?”
黃梓瑕喃喃問:“京中能調集的神策軍,有多少?”
“至少五千到八千人。其實也不一定用得上,宮中御林軍若加上兩次換衛時的人,也不下千人,到時候對付我和幾個府兵,自然是綽綽有餘。”
黃梓瑕點了點頭,又思索片刻,說:“那麼,我願跟著您一起走。”
李舒白微微挑眉,訝異地看著她。
“來此之前,我早已收拾好東西,一切都準備好了。”她抬手一指自己放在門後的包裹,輕聲說,“我想,若形勢真的已經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那麼,至少王爺這些年在京中鋪陳的力量,可供最後一刻逃脫京城。而我,願隨侍您左右,永不分離。”
他凝望著她,輕聲問:“王蘊呢?”
她咬了咬下唇,低聲道:“我……對不起他。但一開始我們便有過約定,我願送還他的解婚書,而他願助您脫困。可如今,他沒有遵守約定,反而成為了我們的對立面,這約定已經無效了。”
李舒白見她臉上的神情堅定,不由得嘆了口氣,說:“梓瑕,你真狠心。”
黃梓瑕怔了怔,聲音也不由得軟弱下來:“是……可若我不對他狠心,他便要對您狠心。如今走到這一步,我註定無法顧得兩頭,只能選擇我自己要追隨的一方……”
“不,我是指,你對你自己,太狠心。”李舒白的手輕輕地順著她的脊背滑下,然後收緊雙臂將她擁入自己懷中,緊緊抱住,“你將自己當做什麼?可以為了我而將自己付給王蘊,又可以拋卻一切跟我逃離。你這麼聰穎的女子,難道不知道,這樣跟了我的話,以後你將什麼也得不到,以後只剩得亡命天涯。若有個萬一,我出了事,或我拋棄了你,你將沒有任何辦法可想?”
“我不會讓您拋棄我的。”她輕輕的在他的耳邊說著,聲音恍惚迷離,卻又莫名堅定。
他聽著她在自己耳邊的呢喃,不由得微笑出來。他似乎也控制不住自己,身體的灼熱讓喉口略顯乾澀沙啞,低低說道:“你對自己,可真有信心。”
第289章宿昔煙痕(2)
黃梓瑕聽著他急促的呼吸,感覺到散在自己耳畔的炙熱氣息,她的身體輕輕地顫抖起來:“不,我是……對王爺您有信心。”
“你確實該有信心。”他緊擁著她,因為急促的呼吸與劇烈的心跳,連話語都開始含糊,“因為我,好像已經屬於你了。”
黃梓瑕一時迷惘,不知道他的意思。
而他將自己的臉深深埋在她的發間,語調如同囈語:“在你與我置氣,去尋求王家幫助的時候,我一夜都沒有睡著。我帶著那條阿伽什涅在枕流閣前坐了一夜,看著月光在冰面上反射,亮得刺目,讓我怎麼都沒有睡意,總覺得你下一刻就會踏著這亮光出現在我面前,告訴我說後悔了,回來了……真好笑,是不是?”
黃梓瑕將臉埋在他的胸口,貼在他身上的耳朵聽著他急促的心跳,輕輕地說:“不,若是你離開我的話,我也一定會這樣一夜一夜等你回來。”
“知道你與王蘊即將南下籌備親事,我在修政坊得到消息,幾乎快要瘋掉。當時我便在心裡暗暗下了決心,若是你們啟程南下的那一天,聖上還沒有允許我出來,我就不顧一切殺出宗正寺去找你……”他收緊雙臂,擁著她的力道更重了半分,“無論如何,我也要將你奪回來,永遠不放開你……”
黃梓瑕感覺到他雙臂的力量,緊得讓她微有疼痛。但她的面容上反而露出了笑意,抬手緊緊地反抱住他的腰。
“還有……那一日之後,我心裡有些願望,翻來覆去,難以啟齒,無人可訴。但今夜,我想和你說一說,因為我擔心,再不說的話,或許以後沒有機會了。”
黃梓瑕在他懷中點了點頭,又問:“你說的,是哪一日?”
他卻沒有回答,只是散在她耳邊的氣息更加灼熱急促。他聲音微顫,艱澀而困難:“那日起,我便在心裡輾轉反覆地想,若有一日,我能握你的手,想不鬆開便不鬆開;若有一日,我能擁你入懷,想不放開就不放開;若有一日,我能再次親吻你,無論是你的手,你的臉頰,還是你的雙唇……”
黃梓瑕的臉頓時通紅,她瞬間明白了他所說的那一日,是哪一日;也立即明白了為什麼他說這願望難以啟齒,無人可訴。
她下意識地掙扎著,想要脫出他的懷抱,背轉過身去。然而他抱得那麼用力,她的掙扎反而讓他得隙。他按住她的肩膀,俯頭吻上她光潔的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