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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是誰?”黃梓瑕在他一大堆廢話中撈出唯一有用的內容,問。
“簡直是讓人意想不到,簡直是石破天驚,簡直是令我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啊!”
李舒白也終於忍不住了,皺眉說道:“長話短說!”
“孫癩子死了!”周子秦立即風格大變。
孫癩子,那個趁著滴翠昏迷而犯下禽獸不如之事的畜生,果然死了。
黃梓瑕琢磨著韋駙馬的那句話,又問:“兇手是誰?”
“不知道!目前線索頭緒……可說是一個也沒有!”周子秦說到這裡,才感覺到自己一路跑來口乾舌燥,抓過桌上的茶水先給自己灌了一通。
黃梓瑕和李舒白無奈地對望一眼,各自按捺住性子,坐在案桌兩邊等著他說下文。
周子秦灌下了一壺水,才擦擦嘴巴,說:“不行,這個我簡短不了,我一定得從頭開始說起。”
“說。”黃梓瑕簡直無語了。
“事情的來龍去脈是這樣的——你們不要怪我太會東拉西扯,這事我真的不交代不行,不然你們不知道裡面的人誰是誰。話說京城內有個錢記車馬行,生意做得很大,老闆名叫錢關索,估計你們是不知道啦……”
黃梓瑕和李舒白又默然對望一眼,黃梓瑕以一種複雜而奇異的口吻說:“知道,聽說過。”
周子秦毫無察覺,繼續說:“你們知道就最好啦。錢關索是長安最有名的車馬商,官府很多馬也都是他幫忙弄的。我見過他,一個矮胖子,整天樂呵呵的,果真一副和氣生財的模樣。他從前年開始啊,生意不僅在車馬上,還籠絡了一批泥瓦匠、土木匠,甚至連京城工部通下水道的人都有幾個在他那兒掛著職,如今京城修繕房屋、營建塘池之類的也都找他——哎,他還振振有詞,說衣食住行四件事,前兩樣家中娘子管,後兩樣他管,這就叫……”
黃梓瑕聽得真有些無奈了:“子秦,你能不能從那場殺人案講起?”
“好吧。”周子秦頗有點挫敗,“今天傍晚,近黃昏時,錢關索和手下一個管事的在西市酒肆喝酒,結果喝醉了就大罵那個管事。至於原因,周圍的人都聽見了,原來那個孫癩子本就在坊間被人唾罵,聽說魏喜敏被天雷劈死後,就每日閉門不出。但那破門破屋的,他又怕被人破門而入害到自己,竟去找那個管事的賒帳修房子。管事的也不知為了什麼,叫了幾個人花一下午給他修了門窗。錢關索喝酒時一聽,火氣就上來了,說這麼一個人人喊打的混帳,又窮得連修繕都要賒帳,管事的是泥巴糊了七竅才答應吧。他罵了一陣,接著酒瘋,帶管事的直衝孫癩子家,說今日就算把他家拆了,也要討還這筆錢。”
黃梓瑕對於他這樣的敘述十分滿意,所以點頭,問:“他找到孫癩子,然後起衝突了?”
“不!當時酒肆內的人一看有熱鬧,老大一群人都跟著他走到孫癩子家門口。據說那門窗修得確實不錯,加固的門,加固的窗,那窗戶都是半寸厚實木板。他家門窗緊閉,簡直就跟鐵桶似的。錢關索一邊踹門一邊大罵孫癩子,裡面一點聲響都沒有。後面有人給他遞了一把斧子,錢關索借著酒興就把門劈開了,眾人怕他拿著斧子進去會把孫癩子給劈嘍,趕緊把斧頭奪下了,還給原主——你猜那個遞斧頭的人是誰?”
黃梓瑕搖頭,周子秦又轉頭看連李舒白也猜不出來,頓時有點得意:“這人啊,出現在此處也奇怪,也不奇怪,正是呂至元那老頭兒啊!”
黃梓瑕詫異問:“他怎麼會在那裡?”
“京城人修繕房屋,不是經常在壁上按那种放燈盞的託兒麼?呂至元常和那個管事的合作,給人安燈盞託兒。這回西市的那個酒肆就在他的香燭鋪旁邊,聽說是向孫癩子討錢,呂至元大嚷說,孫癩子答應賠錢給他的,如今還不足額呢,可這個孫癩子有錢修房子,居然沒錢給他。所以他一氣之下,拿起劈蠟的一個小斧子就一起跟去討錢了。”
黃梓瑕對於這個老頭兒無話可說,只好又問:“然後他們一群人就把孫癩子給劈了?”
“不!孫癩子已經死了!”周子秦激動不已,一拳砸在桌上,力道大得連那個茶壺都跳了兩下,“他們一群人踹開門,發現屋內破床上,那個孫癩子躺在床上,已經死得僵直。天這麼熱,屋內又緊閉著,整個屋內都已經有點發臭了!”
黃梓瑕皺眉追問:“當時情形呢?”
“當時旁人聞到臭味,都已經覺得不對勁,唯有發酒瘋的錢關索撲上去,還抓著孫癩子的衣服想拎起來打一頓。正跟在他身後的呂至元趕緊上前將他拉住,但孫癩子的屍體已經被掄到了床沿,等錢關索被拉住一鬆手,撲通一聲就摔到了地上,死得都已經僵直啦!呂至元蹲下去把地上的屍體翻過來一看,嚇得魂飛魄散,拉著他趕緊往後跑,錢關索一看見屍體那扭曲的面容,也嚇得往後連退。兩人跌倒在地上,半晌爬不起來。旁邊圍觀的人趕緊扶人的扶人,報官的報官,叫里正的叫里正。等報到大理寺,已經天快黑了。我一聽說是孫癩子死了,趕緊過去看看情形,跑來找你了。”
“孫癩子怎麼死的?”黃梓瑕問。
“被刺死的!傷口薄而小,應該是尖銳的那種小匕首,寬約一寸半,而且兇手力氣甚小,傷口並不深,對方也知道這個事實,所以在兇器上淬毒,扎了他兩刀就跑了。現場沒有留下兇器,應該是兇手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