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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大郎心情怎麼樣,不是江舟考慮的範圍,他教完了一身幹勁的魯項西,又收拾好第二天要準備的東西,便睡了過去。
一夜無夢。
第二日,他先到溫家去,商量百日宴的事兒。
說起來,從他清醒後就登過兩次溫家的門,兩次都被拒之門外,其餘時候他只送到村口樹下,目送溫言回家,不知為什麼,這回登門,他莫名有點兒緊張的意思在裡頭。
他摸索著銅環,還沒扣響,門便從裡頭打開了,溫遠行端著一盆水從門裡走出來,衣角插在腰帶里,依舊是冷冷淡淡的四方臉,只是這回見到他沒有再砰的一聲把門關上,只是偏了偏頭示意他進去,便趿拉著鞋去外頭倒水。
李月娥在灶台上弄早飯,聽見外頭的動靜便問:「言言醒了?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小一醒了沒有?可是要喝奶了?」
半天沒聽見應答,她才從裡頭探出腦袋來,見是江舟,倒也沒說什麼,只招呼道:「你先去裡頭坐會兒,言言這會兒還沒起來,昨天小一鬧騰的厲害,半宿才睡著。」
江舟從前也來過好幾次,熟門熟路就進去了。
溫言還是睡在他沒出門前的那間屋子裡,碧青色的帳子,他面朝床裡頭蜷縮在被子裡,手擱在小一身上,攬著他不讓他亂動。
溫言的睡姿很標準,不像別人那樣睡的四仰八叉的,他睡覺的時候格外乖巧安靜,連呼吸聲都是淺淡的,若是不仔細聽根本聽不見。
江舟不想吵醒他,便坐在床邊沿看著他們倆睡覺,不過一小會兒,小一竟然睜開了眼睛。
小孩子都好動,一覺睡醒了條件反射性地癟嘴想哭,只是他還沒哭出聲呢,就瞧見頭頂有個人朝他做鬼臉。
那張臉皺在一起,努力擺出一張豬的樣子,小一都愣了一下。
就在江舟自以為哄得十分成功的時候,小一癟癟嘴,成功地被嚇哭了:「哇啊——」
江舟面色一僵,趕忙伸手越過溫言要去安慰他,誰料溫言聽見哭鬧聲也醒了。
溫言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見眼前的江舟,條件反射地就抱住了他,還閉著眼睛在他脖頸那一塊兒蹭了一下,嘴裡嘟囔著:「舟哥,誰在哭啊?」
江舟簡直哭笑不得,以前的溫言也是,早上喜歡賴床,還愛撒嬌,每次醒過來的時候都是他最粘人的時候,也是他最迷糊的時候。
江舟被他摟著動彈不得,小一又哇哇地哭,不過一會兒,溫言就徹底醒了,顧不上此刻尷尬的姿勢,他轉身去安撫小一,同時道:「去熱碗牛乳。」
江舟頭一回碰到小一哭,和平日裡乖巧的時候不一樣,臉皺皺巴巴的,兩隻手不停擺動,想要往下拍,可惜是個胖小子,圓滾滾,手又短,根本拍不到,氣的只能哭的更傷心了。
他不過看了一眼,就想笑,覺得自家崽崽怎麼這麼可愛,不論是胖手胖腳還是別的什麼,就連哭起來都比別人可愛一些。
只是小一看起來好像真的是餓了,他不敢耽擱,只能先去灶台上找牛乳。
溫遠行已經回來了,這會兒整坐著燒火,見他過來也只是點點頭:「吃飯了嗎?」
「吃了來的。」江舟掃了一眼,問:「爹、娘,牛乳在哪兒?」
溫遠行聽了那一句「爹娘」便不大想吭聲,垂著頭折了樹枝往底下爐灶里扔。
見他垂著頭,李月娥瞪了他一眼,擦乾淨了手將桌上蓋著的罩子掀開來,端了一碗牛乳給江舟:「是不是小一餓了?這是早上才熱好的牛乳,快拿去吧。」
小孩子總是容易餓,一天吃的量少,吃的次數卻多,所以他們總是常備著牛乳。
江舟端了碗進去,小一正趴在溫言胸口蹭來蹭去,大約是聞到了牛乳的味道,小一面朝門口「啊啊啊」地叫起來。
溫言有點無奈:「不知道他這是隨了誰的性子,嘴饞的很,看見什麼都想吃,都想著上去咬一口。」
江舟讓他抱著小一,自己拿著小勺子餵他,小孩兒吃飯總不安逸,時不時要咬一下勺子,江舟便不敢一次性餵太多,怕撒了。
好不容易餵完了牛乳,小一又在床上一顛一顛的,溫言只能撐著他的胳膊讓他動。
江舟問:「累不累?」
溫言搖搖頭:「習慣了,他吃完飯總要運動兩下,這樣多掂掂,他也能多學學走路。」
這個年紀的小孩好動也貪睡,玩了一會兒也就累了,江舟讓溫言去收拾,自己哄著小一。
好不容易將小一哄睡著了,溫言也收拾了,端了早飯坐在桌邊吃東西。
江舟看了一眼,熬的是粗糧粥,李月娥給他配了個雞蛋。
如今的雞蛋說起來也有因為江舟而漲價的緣故,原來是三四文錢,如今一顆便漲到了五文,若不是事先和盧大郎通過氣,盧大郎答應他那裡的雞蛋價格不會上漲,只怕他感覺雞蛋糕生意要做不下去了。
由此可見,溫言在家裡還是頗受疼寵的。
吃完了早飯,江舟便去同溫父溫母說百日宴的事情。
溫父溫母的意思是準備大辦一場,畢竟這麼重要的日子,之前小一的洗三便因為江舟的緣故沒辦,如今江舟回來了,自然是要辦一場的。
只是溫言不大同意。
「舟哥如今生意剛起步,正是需要大力投入的時候,況且他如今只怕沒有多少銀錢在手,咱們何必鋪張浪費那個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