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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菱來到京城這麼久,還是第一次上街。
京城不愧是京城,夜市比益州熱鬧多了。
宋菱被周圍熱鬧的氣氛感染,腦子裡的事情暫時被拋在了腦後,跟在人群里,這裡望一眼,那裡看一眼。
「小姑娘,來串糖葫蘆嗎?」宋菱走到賣糖葫蘆的大叔面前,糖葫蘆紅艷艷的,看著很有些誘人。
宋菱打小沒吃過這些,不由有些饞,但最後還是搖搖頭,笑著說:「謝謝大叔,我不買。」
她現在雖然是王妃了,但其實也沒有錢,只是吃穿用度不愁了而已。
謝家倒是給了她許多壓箱底的嫁妝,但她覺得那是給謝小姐的東西,自己沒資格拿。
她在街上轉悠著,東看看西望望,路過一家賣燒鵝的鋪子,裡面飄出一股肉香。
宋菱摸摸肚子,忽然覺得有點餓了。
在門口站了會兒,卻又轉頭往其他地方去了。
宋菱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逛著,時間已經不早了,但她還沒想好怎麼回去面對梁征。
梁征剛剛看見了那本書,也不知道會怎麼想她。
都怪紫鳶,好端端的幹嘛給她那種東西看。
不對,也怪她自己不好,居然會忘記把東西收起來。
想著,又長長嘆了口氣,心裡暗暗罵自己蠢。
她垂著頭,雙手攏著衣袖,慢悠悠走著。
她出來得急,忘了穿斗篷,寒風簌簌,吹得她有些冷,下意識縮了下肩膀。
可轉念一想,沒來京城以前,她冬天穿很少很舊的衣裳也沒覺得有多冷啊。
果然人一旦過了好日子,就有點嬌氣了。
腦子裡胡思亂想著,不經意地一抬頭,卻見前面圍著一群人。
她有些好奇,也跟著上去湊熱鬧。
以為是耍把式這類的江湖賣藝,結果走近了,卻聽得一聲大罵,「臭小子!竟然敢老子的錢,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說著,一腳往腳下的少年踹去。
宋菱擠進人群,好奇問了句,「發生什麼事情了?」
旁邊一大娘跟她解釋,「這小伙子,小小年紀不學好,竟然偷東西,再說,偷誰的不好,竟然偷張三爺的。」
「可不是,這張三爺可是出了名的狠毒,這小伙子今晚怕是要把命葬送在這裡了。」
衣衫襤褸的少年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幾個下人打扮的人還在不停對著他拳打腳踢。
少年聲音沙啞,聲音很小地辯解,「我沒有……沒有偷錢……」
宋菱隔得近,正好聽見了。她皺了皺眉,看向那個穿深藍色的錦服的男人,「誒,他說他沒有偷錢。」
「放屁!老子的錢袋不見了,這小子當時離老子最近,不是他是誰!」那男人大冬天裡還拿著一把摺扇,在胸前一扇一扇的,凶神惡煞地怒罵。
一邊說一邊朝著宋菱看過來,目光打量了她幾眼,「小丫頭,別多管閒事啊。」
「可是你們快把他打死了,就算他真的偷了錢,你們也可以把他送到官府去啊。」
「官府?哈哈,知道本少爺的姑父是誰嗎?」
宋菱還想說,有人悄悄拉了她一下,小聲提醒,「姑娘,你別多管閒事了,這位可是兵部侍郎的侄子,惹不得啊。」
趴在地上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宋溪,迷迷糊糊仿佛聽見了姐姐的聲音,他很艱難地抬起頭來,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許是姐弟間的心靈感應,在宋溪抬頭的瞬間,宋菱也下意識朝他看去。
四目相對,宋菱看著滿臉血跡的宋溪,心臟像被什麼尖銳的東西刺了一下,她驚慌失措,大喊,「阿溪!」
「姐——」
宋菱眼睛一紅,朝著宋溪跑過去,蹲在地上,將他扶起來,「阿溪,阿溪你怎麼來了?」
宋溪到京城已經有兩天了,去了宋菱之前說她做工的繡坊找她,可對方卻說沒有這個人。他在京城漫無目的地找姐姐,身上的盤纏用光了,又冷又餓,剛剛在路上走著,卻突然被幾個抓住,說他偷了他們的錢袋。
他們要搜身,宋溪是個硬骨頭,覺得搜他身是對他人格的侮辱,不讓,於是就被幾個人按在地上拳打腳踢,沒一會兒,渾身都掛了彩。
這會兒見了姐姐,激動得連痛都忘記了,「姐!你到底在哪裡啊!我找了你好多天,你急死我了!」
宋菱扶著他站起來,壓著聲音道:「不是讓你在家照顧爹爹嗎?你怎麼一個人跑來了?」
宋溪道:「爹爹已經好多了,就是爹爹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外面,讓我來找你的。」
他上下看了宋菱一眼,見她一身綾羅綢緞,不由驚奇,「姐,你怎麼變這樣了?我之前去你說的那個繡坊找你,沒找到,你究竟住在什麼地方啊?」
街頭人多事多,宋菱又身份敏感,不好在街上說什麼,壓低聲音叮囑宋溪,「我一會兒再跟你說,先離開這裡。」
說著,扶著宋溪就要走。
「站住!」身後傳來一聲怒喝。
宋菱皺了皺,回頭,那穿藍袍的男子吊兒郎當地走上來,「小姑娘,你不會就想這麼把人帶走吧?」
宋菱迎上她的目光,「他說了,他沒有偷你的東西。」
「他說沒偷就沒偷嗎!」
「他不會撒謊!他說沒偷,就是沒偷!」
那男人哈哈大笑,「聽你這口氣,還真想把人就這麼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