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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你胡說八道!”舒艾的眼淚控制不住地往下流,“沈悟非是我們的同伴,我們一起戰鬥過、生活過、同甘共苦過,他一定還在,他一定會戰勝你,他會回來!”
他們不能接受,絕不接受。沈悟非是主人格也好,副人格也罷,他真實地存在過,他有自己的xing格,有自己的思想,甚至有自己的童年回憶和完完整整的人生,他曾經孤僻而膽小,但逐漸從內心接納他們後,就變得越來越堅qiáng、越來越勇敢,他不斷地qiáng化自己,他費盡心思研製更厲害的機械幫手,他jīng於謀略、擅長布局,他用絕頂的聰明和遠見幫助驚雷走過了一道又一道地鬼門關,讓驚雷從一個被人追得到處跑的弱小的公會變成了最qiáng大的公會之一。
他明知道自己體內藏著一個魔鬼,明知道這一切只能自己承擔,卻直到最後一刻都沒有放棄,他想活下去,想和同伴們一起活下去,想離開這個萬惡的深淵重新獲得自由,想撕碎yīn謀與黑暗的濃霧,迎接真相的曙光。
這樣的人,怎麼會是一個“程序”,怎麼會“從來都不曾存在過”?他存在過,他來過,他留下了永遠無法磨滅的痕跡,他絕不是虛擬的,他是真實的人,真真正正的人!
喬瑞都冷冷說道:“沈悟非的智慧絕不輸你,你所占據的唯一優勢,不過是你能知曉他的一切,他卻不能知曉你的,可即使是這樣,他依然差點殺了你,你沒有贏,你只是僥倖沒有輸罷了。”
唯獨這句話,戳中了貝覺明的痛腳,因為他剛才確實差點被機械蜘蛛轟成碎ròu,他以為他掌控著沈悟非的一切,沒想到在沈悟非消失之後,自己卻被擺了一道。沈悟非表面上說那串數字是用來讓機械蜘蛛報廢的,實際上卻是用來與他共歸於盡的。這一步究竟是哪裡出了差錯,他還沒想清楚,但他可以確定,這件事一定跟一個人、不,跟一個機器人有關:“那一定是蠶gān的,如果沒有蠶,沈悟非在我面前就沒有任何反抗之力。”
“這話不過是自欺欺人。”喬瑞都犀利地說道,“沈悟非所結jiāo的朋友,無論是驚雷也好,禪者之心也好,湯靖川也好,蠶也好,都是他的,與你沒有任何關係。論戰鬥力,你未必是機械蜘蛛的對手,論資源,你除了假面一無所有。”
貝覺明的表qíng浮現幾分猙獰。
喬瑞都鄙夷地用手指著貝覺明:“你聽好了。你今天能夠僥倖得勝,不過是因為你在跟沈悟非的戰鬥中占據絕對優勢。你離開了遊戲,也離不開這個世界,早晚有一天我們會出去,我們會找到你,到時候,你必將一敗塗地!”
貝覺明僵了一僵,隨即
放肆大笑:“哈哈哈哈哈——我等你們來找我的那一天,可惜,下次再見面,不知道還有幾個能活著了。”
那團光芒變得越來越刺眼,最後光團猛地一收、再一放,貝覺明徹底消失了。
眾帝之台陷入了令人窒息地安靜,幾乎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沉溺在一種巨大的震驚、痛苦和憤怒之中,一時甚至不知道該做什麼。
湯靖川突然竄了出去,一爪子撕碎了那個還戴著面具僵立在原地的“貝覺明”,然後,他緩緩扭過頭,用血紅的眼睛瞪著驚雷眾人:“是你們……你們讓我把天崇jiāo給你們……”
喬驚霆慚愧得甚至不敢看那雙眼睛。
湯靖川的雙拳握得咯咯作響,肩甲處的皮膚凸起,鋒利堅韌的骨頭刺破皮膚鑽了出來,然後是脊椎骨,再然後是臂骨,湯靖川的身體一片一片地刺出尖骨,他把自己變成了一個擁有著極致的速度和力量的láng牙棒,那是他令人膽寒的戰鬥狀態。
喬驚霆等人防備地後退了一步,如今這個局面,承擔湯靖川的悲憤的,只能是他們。
湯靖川大吼一聲,箭一般she向喬驚霆,喬驚霆都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一拳轟飛了出去。
這一拳正中喬驚霆的胸口,拳頭上的突出的刺骨將喬驚霆的胸口扎出了四個血dòng,那一拳的胃裡更是震得臟腑移位。
喬驚霆倒飛出去十幾米,才重重摔在地上,頓時口吐鮮血,胸口也是血流如注。
“驚霆!”
舒艾飛速跑了過去,治癒的綠芒將喬驚霆全身包裹起來。
湯靖川卻是幾乎失去了理智,再一次撲向喬驚霆。
喬瑞都、白邇和韓開予同時動了,三人齊齊沖了過去,合力抵擋住了湯靖川。湯靖川大吼道:“我殺了你們!”
“殺了我們有什麼用!”喬瑞都吼道,“你不希望天崇活過來嗎!”
已經舉起那要命的拳頭的湯靖川,因這一句話而怔住了。
其他人也怔住了。
湯靖川顫聲道:“你說……什麼?”
喬瑞都深吸一口氣,“你冷靜下來,我現在有很重要的事要說。”
湯靖川收回了拳頭:“說。”
喬瑞都環視四周:“現在的遊戲,跟平時的不一樣,貝覺明離開遊戲這個舉動,牽扯到非常大的程序變動,遊戲製作者要趁這個機會對系統進行大的維護和革新,現在是系統最脆弱的時候,使我們有漏dòng可鑽的地方。”
韓開予道:“說下去。”
“這件事如果要從頭解釋,太làng費時間,我簡短地說一下。”喬瑞都快速道,“我,喬驚霆、白邇、白妄、沈悟非……也就是貝覺明,還有韓少金,是遊戲中的核心人物,我們的家族對遊戲的運營做出了資金和資源的支持……別瞪我,我們事先不知道,只有韓少金和白妄這兩個上一輩的人知道。所以我們在不破壞遊戲平衡和大規則的前提下,享有一點特權,擁有一件外掛物品,比如貝覺明就是那個傀儡人偶。如果我們其中一個人死亡,其他人有一次反悔的機會,可以選擇洗掉記憶離開遊戲,同樣的,如果我們中有一個人成為ace離開了遊戲,遊戲也要做出大的調整,正好相反的是,遊戲要做的,是洗掉除核心人物以外,所有人對貝覺明的記憶,這是一個不小的工程,所以我說,遊戲現在正要進行非常大的一次維護和更新。”
“……為什麼?”
“這是韓老最近跟‘組織’溝通得到的信息,但‘組織’沒有具體說是為什麼,但我認為這個很好猜,應該是為了保護我們的家族的隱蔽xing,如果遊戲中後續有非核心人物離開了遊戲,那麼他一定會知道貝覺明是誰,也多半會去找他,因為下一個ace跟他有仇的可能xing極大,這會導致貝覺明的家族被bào露並處於危險之中。”
“這個維護時間有多久?”
“要清除幾千人對一個人的記憶,而且是專屬的那一段記憶,並不是一件很快就能完成的工作,我預估不了,但再快也要好幾個小時到幾天吧。”
“我不想聽這些。”湯靖川寒聲道,“你說天崇有可能活過來,是什麼意思,跟你說的這些又有什麼關係?”
“簡單來說,只有我們離開遊戲,找到遊戲的組織者,才有可能復活天崇。”
“怎麼復活?!”
“這個說來就長了。”
“那刀哥呢?”喬驚霆咬牙道,“如果天崇可以,那刀哥是不是也可以。”他甚至不問要怎麼讓一個死去的人起死回生,他相信某些人可以做到,“組織”可以做到,因為它們已經做到了太多只有神明和魔鬼才能做到的事。
“蔓兒呢?”韓開予激動得聲音都在顫抖,“難道蔓兒也可以復活?”
舒艾也激動了起來,他們都曾在遊戲中失去最重要的人,而她失去了親哥哥。
喬瑞都看了他們一眼,他在考慮要不要委婉一點,但最後他發現這個問題委婉不了,便只能搖搖頭,直白地說:“不行,只有天崇有可能。”
“為什麼!”舒艾悲叫道。
“因為只有天崇的身體還鮮活。”喬瑞都看了一眼天崇或許還有餘溫的身體,“他的藏象系統還沒有完全從ròu體剝離,用通俗的話說,就是他的靈魂還沒有離開身體,只有他有可能復活。其他人已經不可能了。”
對比其他人的黯然神傷,湯靖川卻是激動不已:“你說的是真的?天崇真的有可能復活!”
“如果我們能離開遊戲,找到‘組織’,他們對藏象系統的了解,和能對藏象系統做的事,遠超過我們的想像,他們有可能把天崇復活。”
“要怎麼離開?”湯靖川道,“升級嗎?馬上升到ace嗎?”
“也許可行,也許不行。”
“那要怎麼辦?你有什麼辦法?”
“我的辦法,也同樣是也許可行,也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