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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不要!好疼!啊——!」鳳鳴悽厲的叫聲響徹寢宮,痛得在若言懷裡直打滾。
若言聽了他的慘叫,也是一驚,卻又覺得他是故意使詐。
今天的戰爭遊戲,已經讓他知道,這西雷鳴王比從前狡猾多了。
自己拉扯rǔ環的動作當然暗留分寸,就算有點疼,也不至於叫得這麼悽慘。
若言哪裡知道,這rǔ環並不是普通的私房玩具,更不是容恬給鳳鳴戴上的。此刻中毒已深的鳳鳴,心魂意魄都受這東西禁錮折磨,若言每一下扯動,都如牽心動肺,血淋淋痛到極點。
「鳴王,你這次裝得再可憐十倍,本王也不會上當。」
鳳鳴一邊叫疼,一邊痛得眼淚直淌,俊美的臉頰濕了一片。
劇烈起伏,線條jīng致的胸膛肌膚,異樣的光滑柔嫩。
若言看得yùcháo洶湧,占有yù大起,不由自主低頭,以牙銜環,欺負似的狠狠一扯。
鳳鳴「嗚!」地一聲,聲音仿佛被堵在喉嚨里,身子猛然後仰,彎成一把倒弓,側頭猛然一口鮮血噴在若言肩上。
暈死過去。
◎◎◎
看守換班,應該就是這時候了。
綿涯把耳朵貼在cháo濕冰涼而且非常滑手的牆壁上,保持著同一個姿勢,足足有好一會,沒有任何改變。
失去他的擁抱,大半個身子泡在水裡的蘇錦超一邊打著哆嗦,一邊儘量和他挨著,好吸取綿涯身上源源不斷的熱量,小聲問,「你在聽什麼?」
他也學著綿涯的樣子,把耳朵貼到牆上。
可是,什麼聲音也沒有呀。
倒是臉頰被凍得厲害。
「守衛換班了。」綿涯低聲道,「這是我們逃走的最佳機會。」
他站直身體,看見蘇錦超還皺著眉把半邊臉頰貼在牆上,不禁好笑,擰著他的下巴讓他把臉轉回來,「別裝了,你聽得見嗎?好吃懶做,從來沒有下過苦功的富家小子。」
蘇錦超不忿地瞅他一眼。
不過當下最重要的不是鬥氣,而是在被凍死之前逃離這裡,聽綿涯的意思,似乎守衛一換班他們就有逃走的希望了。
「你想到逃走的辦法沒有?」
「等我看看。」
看什麼?
蘇錦超還沒問出口,面前的綿涯長吸一口氣,沉入水中。
這一眼可以看完的水牢才巴掌一點大,水倒是挺混濁的,雖然只浸到人的脖子,但綿涯入水後,很快隱沒了身影。蘇錦超以為他很快就會出來,不料等了好一會,水面一片平靜。
「餵。」蘇錦超滿肚子狐疑地叫了一聲。
不想驚動守衛,聲音壓得很低,但在狹窄的水牢里,也引起了低沉的嗡嗡含混的一陣迴響。
心裡不安起來。
這混蛋跑哪去了?不會潛在水裡一下子岔了氣,淹死在裡面了吧?想到自己浸著的這池子混水裡,還泡著另一個男人的屍體,蘇錦超渾身一僵。
綿涯!
蘇錦超踮起腳,在水裡來回走動,靠著腳底的觸感著急的摸索。腳掌接觸到的都是粗糙平實的石磚之類的東西,走到水牢另一個角落時,大拇指毫無防備地撞上一塊突出的硬塊,痛得蘇錦超一聲低叫。
好疼,不知道是不是劃出血了。
蘇錦超用腳趾去碰碰那個弄疼他的東西,看起來也是一塊頗大的石磚,不過,整個水牢的底部應該是封起來的,這塊石磚從哪裡來的?他忍著疼,扶著牆壁,用腳慢慢在石塊附近試探。
果然,在看不見的水底,側面牆壁上似乎有一個開口。
碰傷他腳的石塊,開始可能是貼在側牆上的。
「綿涯?」蘇錦超壓低聲音,按著那一道側壁,小心地叫了一聲。
沒有任何回應。
開口在水下,不知道通往什麼地方,估計水面上的聲音傳不過去。
蘇錦超水xing不佳,但這時也別無他法,勉qiáng振作起來,大深了一口氣,把頭壓入水裡。兩手摸著牆壁,慢慢靠近水下那個被撬開石板的開口。
水下難以視物,蘇錦超像瞎子一樣,把手伸進信道,信道似乎非常長,他試著往裡,把手往前伸,半邊身子鑽進去,感覺到裡面的水比水牢里的還要冷。
感到憋的氣快用完了,蘇錦超慌張地倒退出來,頭冒出水面。
呼!
看來綿涯確實找到了逃走的路,綿涯現在肯定已經不在這個水牢里了。
想清楚這一點,蘇錦超無來由地渾身一寒。
那傢伙再討人厭也好,有他在,好歹還有點安心。
可是現在……這沒義氣的傢伙,不會是丟下我,獨自逃生去了吧?
開口剛好夠一人經過的大小,以綿涯的身形,整個人鑽進去是沒問題的,可那是水底,一口氣可以讓他游出多遠呢?如果這通道很長,綿涯游到一半就沒了空氣,又被困在這麼狹窄的通道里,那他豈不是……
蘇錦超心臟霍霍幾跳,趕緊搖頭,面無人色地自言自語,「不會,絕不會的。」
正忐忑不安,忽然,身邊的水面晃起漣漪。
一個濕淋淋的頭從水裡冒出來。
「啊……」
綿涯手急眼快地捂住差點叫起來的蘇錦超,低聲道,「噓,是我。想引來守衛嗎?真是沒有遇過事的新丁。」鬆了手。
「你這混蛋,去這麼久也先打個招呼啊!」蘇錦超喘了幾口氣,又氣又急,又不敢大聲,壓下的嗓音帶著一絲沙啞,「嚇了本公子一跳,還以為你……」
「以為我什麼?」
「你……」你淹死了……
「以為我丟下你,自己逃走了?」
「哼!」
綿涯老實不客氣地道,「本來是打算自己走的,不過忽然覺得你被丟在這裡活活凍死,太可憐了。所以我就回來帶你一起走。」
「豈有此理,敢說本公子可憐?」蘇錦超嚴重受傷。
他這輩子,車前馬後受人伺候擁簇,引來無數艷羨目光,從來沒人敢把他當成一條可憐蟲!
正要和綿涯理論,綿涯卻無聊地擺了擺手,「廢話少講。時間無多,趁著守兵空隙,我現在就走了,你來不來?要是不來,我正好省點麻煩。逃生還是自己一人比較方便。」
看見綿涯又打算往水下潛,蘇錦超心裡一驚,趕緊拉住他的手腕,「別!我當然跟著你,難道在這裡等死嗎?不過在水下面要待多久?要多遠才能逃出去?」
綿涯問,「你會閉息嗎?」
蘇錦超愣了一下,挺起胸膛回答,「當然會。」
綿涯打量他一番,居然沒揭穿他,「這是一條地下水脈,水牢正是和它相通。從石板後進去,初時狹窄,漸漸變寬。不過中途都是封閉的石岩,沒有可以換氣的地方,我們必須一口氣潛到最靠近的湖面。我剛剛已經潛過一次,撬鬆了他們布置的幾道鐵欄。」
他在水下伸手,摸到蘇錦超腰腹間。
蘇錦超驀地一顫,不知他想gān什麼。
綿涯卻一臉冷靜,抓著蘇錦超身上的衣裳,用力撕出幾條長布帶,接在一起,拉著試了試,覺得還算結實,拿起蘇錦超右手,把布帶的一頭綁在他手腕上。
綿涯又把自己的手腕伸到蘇錦超面前,「幫我綁上。」
現在逃生全靠綿涯,蘇錦超當然聽話,拿起布帶的另一頭,老老實實給綿涯綁緊。
兩人的手腕就被一根布帶連在一起了。
「路我已經探好了,不會弄錯方向,水下很黑,你要跟緊。現在,盡你最大的能力吸一口氣,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把氣吐盡。」
蘇錦超點點頭,抬起頭,大大地吸一口氣。
下一刻,他被綿涯把頭按進了水裡。
兩人很快進入逃生通道,綿涯在前,蘇錦超在後。水下一片漆黑,但他能感覺手腕上的布帶被前面的綿涯拉扯著,像在給他指示方向。果然,如綿涯所言,通道漸漸變寬,原來僅容一人通過的地方,慢慢拓寬。
可是,肺好疼。
遊了一陣,蘇錦超下水前的一口氣即將用盡,四手都是冷冰冰的水和岩石,他下意識地把手往上摸,頭頂上也是岩石,岩石和水之間沒有一絲fèng隙。
好想呼吸……離地面還有多遠?
胸肺燃燒一樣的刺痛。
無數個瘋狂的念頭bī迫他張開嘴大口呼吸,但他知道,如果在這裡張開嘴,只會喝進冰冷的地脈水。
他會活活溺死在這個漆黑的地方!
恐懼像水一樣無所不在地包圍了蘇錦超。
綿涯!
蘇錦超拼命揮動手腕,扯著布帶。
在前面的綿涯察覺到,轉身游回到他身邊,以綿涯的老道,早就猜到蘇錦超會中途慌亂。
幸虧自己有所準備。
他在水中抱住蘇錦超,拍拍他的肩背,要他不要過於緊張。這只是習慣動作,原來也不指望這小笨蛋能夠深刻領會什麼叫臨危不亂。沒想到,蘇錦超這次卻罕見的變聰明了。
亂掙亂動的身體,很快安靜下來。
兩手攀在綿涯項頸上。
這個姿勢,但非常……適合……
地下水脈中靜寂無聲,沒有任何言語jiāo流,似乎一切動作都是出自本能而天經地義。
綿涯大手握著懷裡人的後腦,唇貼上唇。
空氣!
渡過來的少許空氣,讓蘇錦超抓到救命稻糙似的,緊緊追隨著綿涯的雙唇,像是還覺得遠遠不夠,居然下意識地試著把舌頭探進綿涯嘴裡。
綿涯氣息差點紊亂。
要命!你是不是想我們同歸於盡啊!?
狠狠地捏了蘇錦超腰肢一把,綿涯狠著心把唇移開,抱著這個不懂事的小麻煩拼命往前游。
給蘇錦超渡了一口氣後,他自己也支撐不了多久了。
必須在氣盡之前,帶著蘇錦超游到水面上。
可恨的是,蘇錦超那壞小子,憋氣憋得臉頰胸肺都燒著了一樣,滿腦子只想著要綿涯再給一點救命的空氣,抱著綿涯的脖子,一直把唇往綿涯嘴上亂蹭,示意綿涯張開口。
綿涯明白這是兩人的生死關頭,哪肯讓他胡鬧,一邊游,一邊左右擺頭,不讓蘇錦超撬開自己雙唇。
都什麼時候了?老實一點!
又警告地捏了蘇錦超腰杆一把。
蘇錦超大怒。
本公子都快憋死了,你不但不幫忙,還趁機下毒手?嗷嗚一口,咬在綿涯嘴角上……
嘩!
平靜的湖面,水花四濺。
兩顆濕淋淋的人頭冒出水面,貪婪地大口呼吸寶貴萬分的空氣。
綿涯雖然筋疲力盡,還是把手軟腳軟的蘇錦超拖到了僻靜無人的湖邊上,把他往糙地上一扔,一屁股坐在他身邊喘了半天氣,罵道,「你這瘋子!早就知道你想占我便宜!居然趁我在水下……真恨不得揍你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