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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所有的伏筆,只是為了讓鳳鳴更能認識自己而已。
「這個……我覺得……」鳳鳴當然不想主動認輸,蹙眉苦思片刻,「昭北並不是亡於這十日,俗話說,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如果昭北王早點在國防上下功夫,未必會輕易亡國。」
若言叫好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說得好!那麼不如這樣,本王把遊戲的條件適當調整一下,讓鳴王可以更好的發揮所長。假如鳴王是昭北王,在一年之前,已經知道離國大軍要攻擊昭北,鳴王將如何建立你的昭北國防呢?」
鳳鳴心道,我如果是昭北王,早帶著所有的人民、軍隊、外加金銀珠寶投奔隔壁的西雷了,還等著你大軍入侵?
不過這個答案當然不能宣之於口。
只能另外開動腦筋。
鳳鳴問,「離王你進軍的路線還是不變嗎?」
若言存心降低難度,點頭道,「不變。」
「兵力也不變嗎?」
「不變。」若言道,「但就算我離國大軍不增兵,昭北在兵力上也絕不是我軍的對手。昭北號稱擁有二十萬兵力,其中大部分是老兵和沒有經過正規訓練的散兵,一旦打仗,正式可以使用的jīng銳,恐怕不到五萬人。」
若言想了想,又淡淡加了一句,「我軍如此qiáng大,昭北要得到最終勝利是不可能的。但本王並不苛求鳴王,只要鳴王可以保住昭北三個月不滅國,這一盤就算鳴王贏,如何?」
鳳鳴被他小看,氣往喉嚨一頂,忍不住反問,「要是我把你十萬離國大軍全部滅在昭北呢?」
若言一怔,哈哈放聲笑道,「那我就許諾,在任何qíng況下,絕不以一指之力加於鳴王。」
鳳鳴忙接道,「君子一言,快馬一鞭!不許反悔。」
若言含笑頜首。
鳳鳴心中大喜。
贏了有天大的好處,起碼安全得到保障,做不到又沒有說要如何懲罰,賺了!
若言手往案上的地圖一揮,「鳴王請指教吧。」
「呃……」鳳鳴一愣,嘿嘿笑道,「讓我想想喔,給點時間。」
眼睛盯在那張鉅細無遺的地圖上,小腦袋飛速急轉。
滅掉離國大軍。
怎麼才能滅掉離國十萬大軍呢?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就算十萬螞蟻,要踩也不是那麼容易踩死的。
愁……
正緊張地想著,身旁的若言卻忽然發出了一個奇怪的聲音。
鳳鳴急道,「別吵,總要給點時間嘛,軍國大事……」
一邊說一邊抬頭看向若言,卻驀然一怔。
不知什麼時候,若言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唇角繃直,濃眉緊皺。他一手舉起按著太陽xué。
難道他像曹cao一樣,得了頭風病?
「你怎麼了?」鳳鳴問。
霍地一下,若言在他身旁長身而起,臉帶怒色,「豈有此理,竟敢違抗本王的王令,擅闖寢宮……」
一語未了,身影已經顯得朦朧。
轉瞬間,若言高大的身體由實體變得透明,仿佛水珠蒸發一樣,消失在鳳鳴眼前。
鳳鳴眼珠子幾乎掉在地上。
媽咪呀!
活生生的科幻片啊!
鳳鳴急急喘了幾口氣,半晌後,才想到最大的可能xing——正在睡覺的若言忽然被人吵醒了?
所以就憑空從夢境中消失了?
哦耶!
怪不得剛才露出那麼一張臭臉,吵醒他這個bào君的人要倒霉了。
但對於鳳鳴來說,這可是一個喜訊。
他正愁這一場軍事考試要jiāo白卷呢,很好,等他回去問問容恬,容恬這個天底下最出色的大王和戰略家,一定會給出一個完美的答案。
到下一次陽魂相遇,他就可以行雲流水地回答問題,在口頭上把離國十萬大軍像滅白蟻一樣滅掉,然後要若言從此以後對他不能加一指之力。
嗯,一個指頭都不許碰!
想到這些,鳳鳴心裡一陣大樂。
不知道忽然把若言叫醒的是誰,不管是誰,都是他鳳鳴的大恩人啊,希望他不要死在醒來後發怒的若言手下。
樂孜孜地坐在案几旁,想了好一會後,鳳鳴心中隱隱冒出點不安。
咦?
怎麼……
好像哪裡不對勁?
他看看左右,空無一人。
沒有任何危險的跡象呀?估計若言也不會那麼快就重新睡著。
至少目前是安全的。
他撓了撓頭,正在傻笑,忽然心中一動,笑容僵在臉上。
「若言已經不在夢裡了!」終於,鳳鳴發出一聲慘叫,飛跳起來,左右四看,不敢置信地盯著屬於離國王宮的擺設裝飾,片刻後,吼聲幾乎震塌所有的家俱……
「為什麼我還在這裡?啊啊啊啊——!不是應該醒過來的嗎!?」
◎◎◎
佳陽城守府中。
眾人圍在chuáng邊,焦急地看著正為鳳鳴把脈的羅登。
「羅總管,少主到底怎麼樣?」
羅登把手從鳳鳴手腕上縮回來,皺起眉,搖了搖頭,「少主氣息尚在,但是他的脈息……我從來沒有聽過這麼奇怪的脈息,若有似無,將斷不斷。」
容恬悔恨噬心,沉著臉道,「我真不該留下他獨自在浴房。」
容虎忙勸解道,「大王千萬不要把責任都怪在自己身上,這是誰也想不到的事。何況鳴王平日也常獨自入浴,不知道為什麼竟會溺水。」
秋藍在一旁點點頭,用手帕擦了擦哭得紅腫的眼圈。
自從她看見鳳鳴被人濕漉漉地從水裡抱出來還昏迷不醒後,眼淚就沒有停過,只是不敢放聲,怕驚擾了他人。
冉青問,「羅總管,這種事你最有經驗,是否要弄點藥給少主吃呢?快點讓少主醒過來才是。」
羅登做了十幾年蕭家船隊總管,對於溺水的人非常了解,聞言苦笑,「你這小毛頭,如果有這種藥,我早就拿給少主吃了,還需要你提醒?問題是,我見過無數溺水的人,從來沒有見過這種狀況的。凡溺水的人,救上來時要不然就已經斷氣了,要不然就是肚子裡喝了水,將水擠出來,再掐掐人中,不一會自然會醒過來。如果著涼或者肺里難受,另外喝兩劑藥,那是後話。可是少主……」
他低下頭,打量閉著雙眼一動不動的鳳鳴,嘆道,「氣息沒斷,吃進肚子裡的水也全部被我們擠出來了,他早就該醒了,卻到現在一點動靜也沒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有任何人回答他的疑問。
因為這正是大家都希望由羅登來回答的問題。
「屬下有一點疑惑,」只要條件許可,尚再思一向站在秋星附近,此時他見人人皺眉苦想,開口道,「大王說離開前並不覺得鳴王有任何不妥。可是從大王離開,到秋藍破門而入,中間只隔了短短的時間,為什麼鳴王就溺水了呢?這個過程,一定發生得非常快。」
容恬心急如焚,卻不得不耐下xing子,抽絲剝繭地追查此事,嘆了一口氣道,「我們先來推測一下,在這段時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導致鳳鳴溺水。」
「水裡或者木桶上有毒?讓鳴王暈了過去,跌入水中?」
「不可能,如果水中有毒,西雷王也會出現相同的qíng況。」
容虎也道,「出事後,我第一時間將浴房中的東西逐一查過,並沒有下毒的跡象。鳴王的樣子,看起來也不像中毒。當然,如果又是類似沉玉文蘭那樣的罕見混毒,我就不敢保證了。」
尚再思搖頭道,「就算下毒,也要有下毒的時間,有發作的時間。」
烈兒自從回到鳳鳴身邊,仍時時為自己的過錯痛苦,很少主動開口和人說話。恐怕在鳳鳴心毒未解之前,都不會再回復從前的活潑調皮。現在看鳳鳴又出了事,不禁提出一個,「會不會在大王離開後,有賊子潛了進來,傷害鳴王?」
蕭家高手本來就生氣他導致少主中毒,現在聽了他的懷疑,更是大怒。
不少人對他怒目相向。
崔洋說,「今天少主的護衛由我負責,少主入浴時,浴房四周都有高手守著。我敢用項上人頭保證,絕沒有人能在不驚動我們的qíng況下潛入浴房。」
他這樣不友善的態度,若在從前,烈兒早反唇相譏,這次他卻臉色一白,默然無聲。
容虎不好說什麼,秋藍是他嫂子,畢竟心疼這個小叔子,往前走了半步,擋在烈兒前面,小聲道,「我想……鳴王會不會洗澡的時候,在木桶里不小心滑了一下。」
容恬搖頭,「滑倒的話,只要可以站起來,就不可能溺水。要是滑倒不慎撞上木桶,暈過去倒有可能。可是如果這樣,身上至少應該有撞傷的瘀痕,我已經看過,並沒有這樣的痕跡。」
鳳鳴身上的每一寸,他最清楚。
由他說出來,大家自然信服。
「又不是中毒,又不是外人下手,又不是滑倒,那還有什麼原因,可以讓少主在頃刻間溺水呢?」冉青喃喃自語。
大家和他一樣,都百思不得其解。
「也許鳴王只是身體比別人弱,所以沒那麼快醒來。晚一點他就會醒的。」秋星低聲說了一句。
目前,也只能這樣自我安慰。
眾人視線紛紛投向躺在chuáng中央的那個頎長瘦削的身影。
這個小寶貝,真是讓人少擔心一會都不行。
昨晚是怕他夢見不該夢見的東西,今天則是擔心他能不能醒來。
容恬凝視任事不知的鳳鳴,暗暗苦笑。
不知為何,鳳鳴總和沉睡不醒這種事拉上邊,鹿丹就曾經讓鳳鳴長時間沉睡過,害得容恬中計,最終讓鹿丹把鳳鳴劫了去東凡。
如果敵人是有形的,不管對方多麼qiáng大,容恬都有自信可以把鳳鳴救回來。
但這看不見摸不著的夢境、心毒,讓人無從捉摸的昏迷,實在令人無從入手,心竭力疲。
沉默中,聽見羅登的聲音傳過來,問容恬道,「西雷王,如今少主這樣,那我們原定的計劃……」
容恬抬起頭,掃了在場的蕭家高手一眼,「你們覺得呢?」
洛寧死後,洛雲升職當了殺手團主管,不過現在洛雲失蹤,羅登就成為了無形中的代理總管。
聽見容恬發問,幾位年輕的蕭家高手都把視線轉向羅登,等他發話。
羅登沉吟道,「離國宮禁森嚴,衛兵眾多,而且離王為人jīng明。以我們目前的實力,派出最好的qiáng手,潛入離國刺殺離王,可能只有六成把握。」
崔洋忍不住道,「不,不超過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