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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子岩暫不和賀狄計較他攔截自己書信的大罪,勉qiáng用商量的口氣道:「既然如此,我們需要立即和鳴王見面密談。慶彰心懷殺機,鳴王卻視之為好客主人,這非常危險。你…
… 你拿這種事來玩,實在可恨!」
賀狄哼道:「說來說去,你還是要和鳴王見面。
說了多少次,我不會讓你又去見那傢伙,他身邊侍衛眾多,如果連個同國王叔都擺平不了,那豈不蠢到家了?」
一邊說,一邊伸出手去。
子岩警惕地向後一退,警告道:「賀狄,你要是敢把我打暈了直接帶走,我醒來之後,有刀自刎,見海跳船,寧死也不會再讓你碰!」
賀狄眼睛一亮,邪笑道:「要是不打暈你,是不是從此以後隨便本王子碰?」他一開始胡攪蠻纏,子岩就生出無力感,只能避而不答,道:「你能幫我護著鳴王xing命,我自然會儘量遵守我們雙方的盟約,把雙亮沙航線的事辦好。」
賀狄也知道他不會如此好商量,不屑地哼一聲,「假正經,被本公子親得暈糊糊的時候,不是也很享受嗎?」瞧見子岩臉色一變,趕緊又見風使舵,換了一副比較正經的表qíng,咳了一聲道:「這樣吧,今天就要上路,本王子主意已定,不會更改。至於面見鳴王,你就別做夢了,單林風俗,不可以讓自己的私房寶物隨便被外人看見。」
子岩忍無可忍,不再理會賀狄的胡說八道,徑直越過空流向房門走。
賀狄上去攔住,又翹起嘴角笑道:「不過呢,慶彰的yīn謀,我們可以通過長柳公主向鳴王發出警告。
這樣總比你被我打暈了送上船,留下絲毫不知道qíng況的鳴王呆在慶彰王府好吧?你向來顧全大局,這個時候最應該顧全大局,對不對?」
子岩有些疑惑,「難道長柳公主也不知道裳衣和慶彰的yīn謀?你和她同處一個同安院中,份屬盟友,如此關係身家xing命的消息,你竟然連說也不說一聲?」
「單林盟友多著去了,人人的身家xing命都要我來照看,我豈不是渾身沒一刻空閒?再說,」賀狄一臉無辜地聳肩,「我這幾天忙著照顧你,哪有時間和長柳公主說什麼裳衣、慶彰的小yīn謀?」
這人如此沒心沒肺,毫無憐借同qíng之心,將旁人xing命視如糙芥,而且還大言不慚,一副心安理得的樣子。
子岩氣得腦袋一陣發昏,推開他又要衝出門去。
賀狄一把抱了他的腰。
「好吧、好吧。」幸虧子岩最近身體不好,掙紮起來勁也不大,賀狄輕鬆地抱住他,隨口亂哄,「現在就讓空流找長柳公主來,把事qíng和她說清楚讓她想辦法提醒鳴王。」
子岩還是一臉憤怒,被賀狄栓桔在懷裡,連眼睛都冒出火來。賀狄抬著他下巴,迅速又霸道地在他唇上輕啄了一記,又誇張地嘆了一聲,「唉,本王子再退一步好了,允許你寫一封親筆信留給鳴王,這樣虧本的生意,我可是很少做的。
隔了一會,又挑起眉,露出不善的表qíng,「喂,你可別太貪心,本王子價碼已經開到十足。你如果還是這個要死不活的模樣,我索xing什麼風都不露,直接打暈丟到馬車上去。等你醒來,說不定就能聽見你那鳴王已經被慶彰弄死的消息
子岩雖然怒火萬丈,但畢竟和賀狄不同,極為他人著想。賀狄一威脅,子岩就不得不約束自己冷靜下來出來,萬一真和他對著gān何是好?暗忖道,這傢伙和常人不同,什麼沒天理的壞事都做得出來,萬一真和他對著gān,我個人xing命不要緊,真的消息傳不過去,害了鳴王可如何是好?
想了一會,只好又把怒氣yù回胸中,對賀狄硬邦邦道:「好,如你所言,現在就把長柳公主請來,再讓人準備筆墨,我要給鳴王留下親筆書信。」
賀狄胡亂應了一聲,兩臂卻如鐵鑄似的,不肯鬆開。
子岩等了一會,只能又開口:「王子殿下,請鬆手。」
賀狄無恥地一笑,「剛才抱得急了,手好像不聽使喚呢。不如你親親我,許一恍神,手臂就自然鬆了。」
遇上這麼個瘟神,子岩簡直yù哭無淚。
空流一接到賀狄眼色,已出門親自請長柳公主去了。子岩就站在當門處,被賀狄死皮賴臉的抱著不放,如果又拖延上一會,被長柳公主撞破,更是尷尬萬分。
他被賀狄qiáng吻了何止上千遍,第一次窘迫若死,現在卻沒有初時那麼抗拒了。
當然,打死子岩,也不會承認自己有些喜歡兩唇相觸時那種熱辣辣的感覺,不過若為了大局,要他勉qiáng親一下這混蛋,以免長柳公主忽然出現,自己出更大的模……
賀狄啾著子岩臉色紅白青紫,五彩繽紛的變了一輪,剛毅端正的臉龐幾乎都要抽播了,本以為他會抵死不從。
不料子岩默不作聲,在他懷裡抬起頭來,眼也不眨地就把嘴貼了上來。雖然只是擦嘴似的快速贈一下就算完事,對賀狄而言,卻是一份相當驚喜的禮物。
虧他自誇俊男美女叢中遊歷慣了的,這麼一個實在不算什麼的敷衍之吻,竟讓他呆了好半晌。
聽見子岩皺眉問:「王子的手臂還松不開嗎?」
賀狄才「哦」了一聲,按照預定把子岩鬆開了。
子岩一逃出賀狄雙臂,卻沒有丟臉的立即逃走,先毫不畏懼地啾他一眼,才裝作什麼也沒發生過的走到桌邊,研墨準備寫信。
賀狄骨子裡滿是獵xing,一刻也不容心愛的獵物離了眼,也跟著上去。往常他對待旁人,不管多寵愛,就只是一個勁賞賜珠寶綾羅,從沒想過要體貼。現在見子岩研墨,簡簡單單一個常見的動作,瞧在眼裡也說不出的好看,qíng不自禁溫柔起來,竟然主動把白帛拿來。
子岩把筆蘸了墨,他就已經鋪好白帛等著了。
子岩也覺得奇怪,心裡覺得他一定又有企圖,不過子岩受容恬指點,養成了講理的習慣,改也改不過來。賀狄雖不是個東西,但身為王子,親自為他這使者鋪帛,也不能不答謝一聲:「多謝了。」
這對賀狄,簡直又是一份沒想過能得到的大禮。
賀狄一愕之下,幾乎笑出花來,「不謝。」趕緊又道:「我幫你磨墨。」
「不用… … 」
「要的、要的,給鳴王的書信嘛,你可要好好的寫,以後就沒什麼機會了,等三十天一到,我們……」察覺子岩狐疑的目光,賀狄立即閉上嘴,專心磨墨。
真混蛋!自己堂堂單林海盜總首領,怎麼遇上這個男人,說話做事都像傻子一樣?再這麼下去,連空流都會瞧不起自己了。
只是,這jī毛蒜皮的蠢樣,甜起來時,味兒竟也有點像蜜糖……
可惡,這可大大不妙!
單林二王子殿下一邊百年難得一見的斯斯文文磨墨,一邊偷啾著身邊提筆寫字的男人,反省著自己jīng明勇悍的形象是否真有可能為了此人毀之一旦。
子岩卻絲毫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賀狄充滿占有xing的注視,就連瞎子也會感覺到。
子岩不是沒感覺,而是正竭力不把心神放在賀狄身上,這位不可用常理推測的王子,已經耗費了他大半心神,幾乎比所有單林海盜加起來還難應付,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抓緊機會,把自己所知道的qíng報全部詳細的寫在給鳴王的信上。
日後真被賀狄帶到單林,路途遙遠,隔著茫茫大海,恐怕連這樣寫信的機會,也很難得了。
兩人各占了桌子一邊,一個提筆認真寫信,一個邊研磨邊胡思亂想,居然很罕見的,沒出現目光相觸,火星四濺的緊張場面。
這是子岩和賀狄認識後,私下相處時極難得的和平一瞬。
長柳公主身懷六甲,行動不便,雖然就在同安院,走動起來卻頗費時間。子岩書信寫到落款時,長柳公主才領著貼身侍女師敏大駕光臨。
三個盟友方私下碰面,當即關起門來詳談。
子岩生怕再出岔子,唯恐不夠詳細的把事說了一遍,長柳聽得不斷倒抽涼氣,最后蒼白著臉問:「那… … 那狐狸jīng竟是王叔派來的jian細?怪不得……
可是,王子殿下和專使大人既然早已知道,怎麼今日才說?慶離他豈不是又… … 又遭了毒手?」
子岩心中有愧,沒有作聲。
賀狄臉皮卻比城牆還厚,而且絕不是一個會內疚的人,不懷好意地睨視長柳公主一眼,「王子妃這是在責怪我們嗎?自己家裡出了jian細,不能明察,還要靠外人
點醒,分明就是王子妃自己的過錯。早知道我們好言相告,卻只能惹來責備,本王子就不說了。」
他殺人無數,眼神里一旦帶上凶意,委實嚇人。
長柳正值孕期,氣血甚怯,被他用眼睛冷冷一掃,渾身jī皮疙瘩都起來了,捂著心窩一陣難受,好一陣才喘息過來,卻又不敢真把賀狄開罪了,軟聲道:「殿下誤會了,長柳怎敢責怪王子殿下,只有感激之qíng。剛才只是一時驚訝罷了。」
這公主最近比烏鴉還倒霉,什麼壞事都撞上了。
失寵還只是小事,娘家又遭了大難,父王生死不明,正沒著落,又半空炸開個響雷,裳衣居然是慶彰的jian細,還一直在給慶離下迷藥。
內憂外患,把這個即將當母親的長柳煎熬得不成樣子,臉上一絲血色也沒有,儘是滿目的仿徨無依。
子岩極有男子漢氣魄,見不得弱小無助之態,見長柳公主哀求地看著他,心裡頓時不忍,開口安慰道:「請公主不要擔憂,慶彰的詭計既然已經被我們識破,破解就不難。」
長柳公主雖然不笨,但女人家行動絕沒有子岩這種有經驗的將領果斷,連忙請教:「專使有什麼破解的法子?」
子岩早想過了,這時候把心裡籌劃的一一說出來,侃侃道:「公主不妨分兩方去辦。第一,先派人和鳴王通消息,將此事告知鳴王,並請鳴王儘快離開慶彰王府那個險惡的地方。」
「這個不成問題。那第二… … 是要我立即通知慶離,要他對付裳衣那女人嗎?」
「絕對不可。」雖然一直遭到賀狄軟禁,子岩遇到險急大事,將帥之風絲毫不減,從容分析道:「慶離已經被迷藥蠱惑,即使公主把事qíng告訴他,恐怕他受藥xing所制,不相信公主的實話,最糟糕的qíng況,是裳衣反咬公主一口。」
師敏參與到這件要緊大事中,神色也無比緊張,聞言在旁道:「專使大人說的極是,慶離殿下確實已經昏積,除了那女人的話,什麼也聽不進。」她曾奉長柳之命深夜求見慶離,見盡慶離醜態,比長柳更明白慶離的無藥可救。
子岩道:「所以,可以說目前同安院中,唯一能夠做主的就是公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