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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教育」方面的臉紅事,現在當然沒空去想,不過鳳鳴勉qiáng記起來容恬教的「打不過就嚇唬」。
說起嚇唬,恰好鳳鳴還有那?一點資本。
「我西雷地大物博,兵力充足,一直與貴國相安無事。如今雖有小小內亂,容恬暫時沒有返國,然而東凡王放已經向容恬投誠,收復西雷,也不過是短時期內就能做成的事qíng。至於蕭家,更有無數散布各國的高手。今晚的事還牽涉同國王族。同時得罪這?多人,王子就不考慮其中的後果嗎?」鳳鳴冷然哼了一聲,「這次無故毀我蕭家船隊,連同國王族的船隻也一同攻擊,請王子給我一個合理的答覆。否則,今夜縱使戰死此地,終有一日,會有人為我報此大仇,血洗你單林王族。」
賀狄瞧著鳳鳴認真的表qíng,心裡暗暗發笑。
俊美清逸的臉蛋雖然繃起來,手上身上又是鮮血,不知為何,這位鳴王卻無論如何也不能給人一種血腥或殘忍的感覺。
賀狄生xing冷酷,出手無qíng,非常善於觀察敵人的眼晴,鳴王的眼睛黑白分明,光華流轉,水波dàng漾,澄清得如沒有任何瑕疵的水晶,還帶著一絲困惑和憤怒,看在賀狄這個殺人無數的海盜大頭領眼中,只出兩個字—有趣。
對著鳳鳴義正詞嚴的質問,賀狄輕描淡寫地道,「鳴王真是冤枉我了。單林只是一個小小島國,怎敢同時開罪西雷、同國和蕭家。今晚的事,我也只是一番好意。」
「好意?」
蕭家主船上,人人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
有沒有搞錯啊!
「你這個都叫好意。」賀狄彎著唇角,大言不慚,「蕭家少主心懷大志,要清除單林一帶的海盜,開拓貫通十一國與單林的雙亮沙航線,本王子聽到消息,實在太高興了。海盜的問題,一向讓我王族非常頭疼,雙亮沙在單林遍地都是,偏偏運不出去,豈不可惜。」
打死鳳鳴也不相信有什麼好意,不過這頭兩句,倒是聽得合qíng合理。
如果子岩在,一定會立即揭穿賀狄的把戲。單林王族根本和海盜勾結,以提高雙亮沙的價值,同時形成海面上的單林島國的保護網絡。
「我私下猜想,既然蕭家少主敢於挑戰單林海盜,那麼和海盜的jiāo戰,一定很有把握。蕭家船隊的作戰能力是有名的,而我呢為了對付海盜,也曾經苦練水戰。鳴王,請恕賀狄有那麼一點自大……」賀狄侃侃而談,雖然口頭謙遜,眉目間卻妖異懾人,笑容也是促狹而無qíng的,一點請人原諒的意思都沒有,淡笑著道,「對於海盜作戰,我自問還是有一點經驗的,兵法有雲,兵書不如演戰,而所有的演戰之中,又以能和敵軍相似的友軍演練效果最佳。所以聽說鳴王船隊到達韓若,我才特意選了這裡來給鳴王一個水戰演習。」
演習?
鳳鳴眾人面面相覷。
如果不是顧慮形象問題,鳳鳴一定會把嘴巴張到下巴快掉下來的程度。
這樣血流成河,幾乎毀了整個蕭家豪華船隊,居然是演習?
騙鬼啊!
賀狄又道,「所以,才命令屬下們改用短箭頭,加長箭羽,以免傷及鳴王手下的內臟,真的造成人命傷亡,同時,為了演練出真實的戰果,又吩咐屬下在弓箭上抹上少許麻藥。這樣一來,弓箭不會真的取人xing命,但是被弓箭所傷所損耗的戰鬥力,也能體現出來。」說到這裡,忽然轉了沉痛的口吻,「可惜鳴王並不了解我這番心意,我等手下留qíng,鳴王卻命人趕盡殺絕,我兩艘船上的jīng銳,居然殺得一個不剩。」
鳳鳴靈魂落到這塊地方,因為自己特殊的身份,不斷走南闖北,見過的奇人也算不少,但這麼厚臉皮,qiáng詞奪理的,還真是頭一個。
除了瞠目結舌之外,還是瞠目結舌。
「荒謬!」容虎沉聲道,「偷襲就偷襲,天下哪有這樣的演習?一聲招呼也不打,半夜埋伏。明明是做出令人不齒的事qíng,現在又要狡辯。」
一針見血,連洛雲聽了也心裡叫好。
賀狄不以為然,「這位將軍一定沒和海盜打過jiāo道。海盜最擅長的就偷襲,茫茫大海,四面八方都是陷阱。戰爭是最殘忍無qíng的事qíng,如果鳴王的船隊連面上的偷襲都不能抵擋,那我只能說,這次演習的最大得益者,正是鳴王本人。若本王子不來這一遭,說不定鳴王會直接率船隊下海,以蕭家船隊目前這樣的狀態,真的和海盜硬拼,只能有去無回。我說的有沒有道理,諸位不妨摸著良心想想。」
眾人頓時無法作聲。
當然沒人會真的去摸摸自己的良心。
不過,單純從賀狄的說法出發,倒也有那麼幾分歪理。
到頭來,原來自己這個被偷襲的一方還犯了錯?
第三章
鳳鳴頓時一陣腦子發熱。
和約?
不會吧?聽說國家和國家之間的和約,是非常嚴謹,有可能導致重大後果的東西耶!
他要在這黑漆漆的,快沉掉的破船上籤國家和約?
「這個……不太合適吧?」
「哪裡不合適了?難道鳴王剛才說的只是隨口之言,並不打算履行?」
「我的身份,並不……」
「西雷的鳴王,居然不適合代替西雷簽約?還是蕭家少主,對於蕭家的事qíng不能做主?」
這麼咄咄bī人,不會是什麼不平等條約吧?
賀狄露出桀驁不馴的一面,也不等鳳鳴點頭,淡然道,「既然鳴王不肯過來我的船上,那麼我就讓我的人過去鳴王的船上吧。哼,我們單林一片好心,居然被處處防備,真是好難做。要不是為了我國百姓日後的太平,本王子又何必受這等屈rǔ。」吩咐他的手下,「空流,放下快艇,就你一人過去,讓他們看看我們單林人是怎麼辦事的。」
空流應了一聲。
下了快艇,一會就到了蕭家主船後面的登船處,空流手上捧著一個盒子,羅登親自過去領他過來。
看著這個叫空流的戰將這麼有勇氣,單槍匹馬就來了自家地盤,蕭家人倒也非常配服。
如果他們知道空流從小就是混海盜的,就不會如此詫異了。
天下間放縱不羈,時時刻刻與詭異莫測的大海和死亡打jiāo道的,就是海盜。他們堪稱世間最不怕死的人。
而被賀狄從所有海盜好手中挑選並且jīng心栽培出來的空流,更是不怕死中的不怕死。
空流到了鳳鳴身前,在眾位手握利刃的高手中面不改色,打開匣子,取出裡面的筆墨和兩張己經擬定好的和約。
船上這些人中,蕭家人只懂廝殺和航船生意,對於政治都不怎麼在行,容虎好歹跟了容恬這些年,勉qiáng算有點根基,自告奮勇地跨前一步接過和約,恭恭敬敬轉jiāo到鳳鳴手上,自己也站在鳳鳴身後幫忙看兩眼。
鳳鳴仔細看了看,居然不是什麼不平等條約。
竟然算是挺不錯的平等jiāo往合作條約,而且賀狄已經代表單林王族,上面簽好字,還蓋了印章。
大致內容就三條。
第一條,單林王族,和西雷王容恬以及鳴王鳳鳴管轄下的勢力和地區結成同盟,永遠友好,互不侵犯。
第二條,開拓雙亮沙航線之後,所有和雙亮沙有關的利潤必須雙方平攤。單林的收益方,不是單林王族,而是指定了單林的王子賀狄。
第三條,賀狄還要和蕭家做生意,用雙亮沙分得的利潤,向蕭家換取大量的宮廷奢侈品,日用品和軍事物資,尤其是造船斤需的瀝青,更是指定每年要蕭家提供若gān數量。
「覺得怎樣?」鳳鳴瞅身邊的容虎一眼。
國和約耶,簽下去不能反悔的。
鳳鳴好死不死第一次撞到,還真怕被對面的單林王子給不知不覺地抗了。
他簽的約即使有漏dòng,說不定日後容恬為了顧全他的尊嚴,再不願意也要遵守。如果替容恬帶來麻煩就慘了。
蕭家的瀝青什麼的,倒是小事。
容虎凝重地看了幾遍,「屬下覺得,好像真的只是友好和約。」
連字裡行間的歧義都似乎沒有。
簽這樣一個約,不僅對單林有好處,對西雷和蕭家也很有好處。
「那我就簽了?」
「等一下。」容虎再看兩眼,始終覺得不太踏實,指著上面的一條的細則問,「這上面所說的為表誠意,互派長期駐留的使者,人選可有限定?」
空流知道他擔心什麼,不卑不亢道,「使者當然不可能指鳴王或者西雷王這樣的權貴,只要鳴王或者西雷王屬下,一位對單林海峽有一定認識的將領就好了。嗯,因為海路過於辛苦,最好是年輕點的,體力要好。如果劍術不錯,那就更妙了。」
鳳鳴和容虎心裡洛登一下,不約而同想起子岩。
要說悉單林海峽,容恬手下恐怕就數他了。
槽糕,忘記了向賀狄詢問話,「有一件事,想向王子殿下請教。」
「請說。」
「我有一個手下,名叫子岩。」
賀狄被這名字在心窩灼熱地燙了一下,竟有瞬間的恍神,聽鳳鳴接下去道,「最近他在同國海邊,聽說是想偵查一下單林海盜的qíng況,不知道王子有沒有聽過關於他的消息?」
賀狄忍著胸膛里無端乏起的一股蘇麻感,邪意更甚,面卻依舊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哦,我像聽過這個名字,子岩?嗯,確實聽過這個人。」
鳳鳴急切追問,「王子有他的消息?」
「聽說他和單林海盜有過一兩次接觸,而且成功逃走了,應該平安吧?」賀狄隨口胡扯,聽起來像真的一樣,又故意想起來什麼似的,對鳳鳴道,「對了,這個人看似對單林海峽頗為熟悉,沒想到是鳴王的手下。以我看,常駐我方的使者,正需要這樣熟悉我方海域的能手,不如就請鳴王派作為使者,如何?」
鳳鳴微有狐疑,和容虎對視一眼,又猜不出賀狄葫蘆裡面賣的什麼藥。
他們哪裡知道子岩和賀狄的來龍去脈?
空流卻很明白自己王子的心思,在旁邊不緊不慢地添了一句,「和海盜相鬥,如果人手不多的話,真的十分危險。鳴王的這位屬下若是長期沒有消息,說不定是出了什麼意外。若他被定為駐留我單林的特使,王子可以立即向單林王宮發一道急函,命令單林海軍在附近海域搜索,說不定……」
大家左思右想,也想不出派子岩去單林當特使的壞處,雖然有些捨不得,但維持雙方友好關係,千萬系,千萬人可以從中得益,反正終要派人去的。
想了半天,鳳鳴終於點頭,「好。拿筆來。」
容虎遞上筆墨,自然有人為鳳鳴展開兩份和約,方便鳳鳴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