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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蘭的事,可是他拍胸膛答應杜風搞定的,還許諾親自送到長柳公主手中。也不知道長柳公主有沒有接到這個消息,要是接到了,長柳公主八成一心等待著。萬一鳳鳴到了同國,又不小心見到長柳公主,那個命運不幸的憂傷公主問起文蘭的下落,叫鳳鳴怎麼回答?
光想想就知道那個場景會多麼丟臉。而且還辜負了杜風的信任。
鳳鳴可不想把這麼一件làng漫的事qíng給搞砸。
他再次下令,要羅登趕緊派人追查搖曳夫人到底把他的兒子拐到了哪個山溝去,再次送去索要文蘭的信,打算等文蘭送到後,萬事妥當後再行啟程。
對於在此停留,做事以安全為第一優先考慮的容虎當然全力贊成,三名大侍女只要能夠陪著鳳鳴,也絕無異議。
「眼看就要進入同國了,這個時候下令停船,洛寧那老小子不會又殺過來吧?」
最需要擔心的,當然是蕭家下屬們,尤其是洛寧等有影響力的蕭家人的反應。
面臨這個有可能爆發的危機,鳳鳴思前想後,提出了他的辦法。
「爭取洛雲?」容虎眼眶睜了睜,露出冷靜思索的表qíng,躊躇道,「如果有他幫忙,當然會很好。只是……這個人雖然這一向都對鳴王貼身保護,但對鳴王的態度,卻絕算不上恭敬。恐怕很難爭取。」
鳳鳴對洛雲的事卻一向自我感覺良好,笑道,「不試一下怎麼知道?最近他陪我練劍,雖然每次下手很重,不過我依稀可以察覺到他確實是存心bī我用功。對我有這番苦心,可見他心底不錯。」
他一邊說,站在他身後的侍女們大翻白眼。
洛雲和容恬、容虎、烈兒等不同,和鳴王動手從不知道「留qíng」兩個字怎麼寫,每次下手都重得要死,鳴王那被人愛憐猶來不及的身子在他看來,就和普通粗漢沒什麼兩樣。
偏偏鳴王被洛雲打出了倔xing,居然這麼多天,天天拖著渾身傷和他對練,說是「我也不想讓自己屬下看扁了。」
出乎意料,容虎竟然贊同,「不錯,對練的時候洛雲確實很努力。他也很細心,發現鳴王轉身時容易下盤不穩,所以這幾天特意在練習時遊走在鳴王身邊。」
「你也這麼覺得?」鳳鳴道,「那麼就這麼決定了,秋藍,把洛雲找來。」
秋藍未說話,秋月搶道,「我剛才在甲板上看見他,我去找吧。」
轉身出來,正巧看見洛雲巡視完甲板,正往這邊走來。秋月朝他揚了揚手絹,洛雲徑直過來停下,「gān嘛?」
見到他冷冰冰的臉,秋月一股無名火升起,也把臉沉了下來,「什麼gān嘛?鳴王找你呢?跑哪裡去了?」
洛雲聽了,轉身朝裡面走。
秋月沒料到他說走就走,趕緊一把將他拉住,「哎,我話還沒說完呢。」
洛雲回頭瞪她一眼,俊臉黑中泛了一絲紅,動動唇,似要發火,卻又忍了下來,黑白分明的眸子盯得秋月一陣心悸。
秋月這才發覺扯著他袖子的動作大為曖昧,趕緊用力甩開,垂下頭半羞半惱道,「我可警告你,你進去之後,鳴王對你說話,你要恭敬一點,他是你們蕭家少主,將來……嗯……如果又……哎?我還沒說完呢!」
抬起頭,剛巧看見洛雲背影在門帘處一閃就沒了。秋月氣得連跺了兩下腳,只好追著進去了。
洛雲進門就問,「少主找我?」
「洛雲,你來了?」鳳鳴朝不大有信心的容虎使個眼色,露出好看的笑臉,「有一件事qíng,想聽聽你的意見。」
他把需要停留的兩個理由仔細告訴洛雲,問,「你覺得怎樣?」
洛雲一直默默聽著鳳鳴侃侃而談,見鳳鳴滿懷期待地看著他,眼睛閃亮閃亮,雖然有幾分傻氣,但這種眼神在別人身上卻是極難看到的。
老主人做事從來都是獨斷獨行,那種天下誰敢異議的瀟灑作風是洛雲從小的嚮往。蕭家少主如今這般不濟事,他本想譏諷兩句,目光觸及鳳鳴頸跟處一道瘀紅的輕傷,思忖片刻,把話吞了回去,淡淡道,「少主打算怎麼辦?」
「我打算暫時停船,等事qíng辦妥再走。」
「好。」
「什麼?」不但鳳鳴,連其他人也想不到這麼順當。秋月更是驚喜地看著他,鳳鳴問,「你也覺得應該停留?」
「嗯。」洛雲應了一聲。
「容虎你看!」鳳鳴興高采烈地回頭對容虎擠眉弄眼,「我就說了洛雲有覺悟吧?」
開始準備的一道套說辭居然都省了。
他又回頭看看洛雲,去不經意瞥見洛雲臉上轉瞬即逝的落寞表qíng,凝住笑容,愕然一會,張了張口,但又不知該說什麼好。
心道,洛雲這樣深明大義,但也許會為日後要和蕭家其他不同意見的人鬧矛盾,例如他老爹洛寧。萬一爭吵起來,洛雲應該會繼續站到正義的一方吧?這也夠讓他為難的。
鳳鳴不知道,其實就算他不打算停留,洛雲也會儘量找辦法拖延進入同國。
鳳鳴也不知道,對於同國此行的危險,洛雲嗅出的危險,要比他們qiáng烈得多。
鳳鳴更不知道,此刻,洛雲心中隱隱約約浮現出的,是一道熟悉而倔qiáng的柔弱身影……
而他,很快就要和這個令人難忘的身影,相會於充滿迷霧的同國。
雖然洛雲的態度比較奇怪,但他肯點頭,這已經是天大的好事。
鳳鳴當即下令停船,等待子豈的消息和文蘭。這個停船令一下達,船隊就在阿曼江上停留了整整六天。
「嗯,這之好像…… 」
「怎樣?」
「像是一處都沒錯。」
「哈!」甲板上又響起熟悉的快樂笑聲,秋月得意的聲音直飄到江面上,「我就說嘛!鳴王最聰明了。」
秋藍原本提著筆準備改錯處,像老師對照答案改試卷一樣,展開鳳鳴剛剛默寫出來的卷子,對照著小木几上鋪開的一份帛卷,再三凝神看了兩遍,才把沾足了墨的筆放下,朝鳳鳴微偏著頭柔笑道,「真的難為了鳴王,同國這麼多奇奇怪怪的官,你居然真的全記下來,還把他們該gān什麼都給默出來了。要換了我,別說記住,連看都看花眼了。」
「真的一個都沒錯嗎?」鳳鳴俊美的臉露出喜意,鬆了一口氣道,「總算全記住了,我正擔心到了同國出醜呢。那的官吏名稱等級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和西雷完全不一樣,到了地方上,要是什麼都不懂,那可就丟臉了。真好,不枉我辛苦了兩個晚上背這玩意。」接過秋星送上來的白巾,擦了一把臉。
現已不能算是初chūn了。
越往東南方走,天氣漸熱,連鳳鳴都開始換上單衣,清慡的絲綢料子裁剪成寬大舒適的樣式,只在腰間鬆鬆地系了一條顏色鮮艷的帶子,連長發也只用一根布條簡單地束起,這個模樣,有幾分令人想起東凡的宮廷晚裝。
清風徐來,江面異常平靜。
極度眺望,遠處水天一線,彷佛長龍一樣的阿曼江籠罩在金huáng色的晚霞之中。江水dàngdàng悠悠地流動,擦著船隊厚重的邊沿往下游悠然而去。
假如沒有人打攪的話,一切都那麼和諧,美好。
「少主,屬下有事請教。」
打攪他們的是洛寧。此人涵養已算不錯,船隊停留了六天後,他才再次等上主船,要求和鳳鳴對話。
「原來是你。」知道過來的是洛寧,鳳鳴收斂了笑,命秋月她們撤去碗筷,嚴陣以待。
他可沒忘記上次洛寧這固「屬下」過來打攪了那麼一小會,就給他弄了一個「陪洛雲練劍」,不對,是「洛雲陪他練劍」的差事。
現在每天超過兩個時辰的鼻青臉腫,拳打腳踢,有大半要感謝洛寧的小小要求。
「有什麼事嗎?」鳳鳴問。
「屬下想問一下少主,打算什麼時候起錨航行?」
果然是這個問題。
容虎站在洛寧身後,向鳳鳴打個眼色。
大家待一起久了,默契日增,鳳鳴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微笑一下,對洛寧心平氣和地道,「洛寧主管請放心,同國我一定會去,不過目前還有一些事qíng沒有處理完,等接到母親和子岩的回信後,立即啟程。」
「搖曳夫人行蹤不明,那個叫子岩這些天來都沒有消息,這樣等下去,不知要耽擱多久。」洛寧直視鳳鳴一,語調沒有多大起伏地道,「少主這次的出遊已經驚動各國,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關注船隊的動向。如今同國邊境就百五十里外,一日就可抵達。這時候停駐不前,會讓人誤會少主不敢進入同國,對我蕭家的名聲,會造成嚴重打擊。」
又是蕭家名聲。
「你說的不錯。」鳳鳴含笑,站著傾聽。
早就猜洛寧會出現,用蕭家名聲bī他啟程。不過經過多次和容虎秋藍等心腹商議後,大家都覺得鳳鳴現在越來越軟弱的少主形象應該努力塑造得更光輝一點。
容恬派系和蕭家派系的鬥爭已經騎虎難下,被夾在中間的鳳鳴如果不再qiáng硬一點,遲早會被夾成一塊天下最俊美的ròu餅。
qiáng硬表態,首先要做的,就是對以洛寧為首的蕭家高手團絕不畏懼,堅持抵抗。
當然,這並不是說要和洛寧翻臉,簡單點說,就是別被洛寧唬到。
「少主竟然知道屬下說的不,就請少主下令起錨。」
鳳鳴還是微笑。
事前秋月秋星這兩個有份幫忙策劃的侍女再三叮囑。「鳴王對著蕭家那些傢伙的時候一定要微笑,因為鳴王笑起來的樣子真的好看極了,天下最沒心肝的人也不忍心對微笑的鳴天生氣。」
「少主難道不敢回答屬下的問話?向來沈斂的洛寧微覺不耐煩地道。
他一生以身為蕭家的一 份而自豪,視天下權貴如掌中之物,熱血快意,冷酷無qíng,將蕭縱的目中無人學到了九成九。哪想到今天要和一個rǔ臭未gān的蕭家少主耗費時間和耐xing?
「我不起錨。」
「少主,你剛才才說…」
「我剛才說,你說的不錯,是指從你的角度看,確實應該起錨。」鳳鳴的唇形接近完美,微微抿著逸一絲笑意,確實極為好看,「不過從我的角度看,不應該起錨。」
洛寧臉色一冷,沈聲道,「請少主解釋。」
「我不需要解釋。」鳳鳴扔出一句經典回答。
「少主!」
聽見洛寧的一聲低吼,鳳鳴命令自己保持平靜的眼神,繼續微笑。
「洛總管,先別動怒,有話好說。」鳳鳴舉起雙手,攤開手掌,表示毫無敵對的意思。
洛寧看著他,沒說話。
「我是不是蕭家少主?」鳳鳴繼續保持微笑,向洛寧提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