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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憑那等呱噪,無人不知來的是烈中石和烈斗那一對活寶。
秋月被小秋逗得高興,對他們倆也親切起來,朝他們綻放一個歡迎的笑容,「你們怎麼忽然過來了?三船上好玩東西多嗎?讓你們一直待在那裡不回來了?」
兩人剛上船時本陪在鳳鳴身邊,不過這一對愛吵嚷,吵起來噪門還特可怕,鳳鳴也就算了,秋星等侍女分外受不了,找個法子把他們騙了去另外一艘船上,討個清靜。
秋月本想留下小秋的,無奈小秋對主人忠心耿耿,誓死不從。
烈中石和烈斗兩人向來不講究禮節,一起進了門向鳳鳴隨便打個招呼,各找位置大模大樣坐下。烈中石個頭大,但他武功卻走輕巧一,坐得挺自然。烈斗卻不同,這大個頭的傢伙走路連地板都隆隆發震,穿著那一千零一件大紅袍朝椅上一坐,木椅頓時發出一聲悽慘的「吱」聲,讓所大人都擔心那木椅會四分五裂。
秋星好奇地問,「大個子,你給我們鳴王送什麼禮物?」
「當然是好東西!」
「不會是在別的船上偷的吧?」秋月問。
烈中石和烈斗大叫起來,一臉憤慨,指天畫地說自己絕不偷東西,直到秋月道歉說只是說笑,烈中石才悻悻解釋道,「禮物是大哥要我們給鳴王的。」
鳳鳴驚道,「你們有丞相的消息?」
他自從越重城出發後,一直沒有烈中流的音訊,難道他有和弟弟聯繫的獨特方法?
烈中石道,「禮物是我們從越重出發的時候大哥給的。大哥說……」
「說等鳴王進入同國的邊境,就給鳴王」烈斗cha嘴。
烈中石不滿烈斗cha他的話,對烈斗怒目相視。烈斗和他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哪裡怕他?也是瞪著牛眼回視他。
鳳鳴生怕他們又來一場夾纏不清的吵架,趕緊轉開話題,問,「丞相要你們把什麼給我?」
烈中石道,「我沒有打開看,不過輕飄飄的,一定不是什麼重東西。」他單手抱著一個綿緞包裹的東西,看來就是那份禮物。依稀從外形判斷,裡面應該是個接近方形的匣子。鳳鳴伸手去接,他卻不給,笑嘻嘻搖頭道,「大哥說了,要等到了同國邊境才行。」
烈中流做事一向古怪,眾人也不以為奇。反正很快就會到達同國,索xing大家坐下飲一下茶,謎底很快就會揭開。
也是天公作美,天氣好,江風陣陣,越往上去,江面越發開闊,最寬處竟達數十丈,船工們將帆盡展,吃足風,大船逆流而上,速度也頗為驚人。
眾人在廳中仔細品了一會茶,聽見外面宣布似的吆喝道,「見碑啦!」熟練的拖長的調子。
大家都明白瞭望的人定然是看見矗立在岸邊高大的標誌xing邊境石碑了。
「到同國了。」秋藍輕輕吁了一口氣。
鳳鳴笑著對烈中石道,「喂,你現在該把禮物給我了吧?
烈中石笑呵呵把東西遞給他,「也不知道裡面藏了什麼東。一路上背著很辛苦呢。
烈斗在旁邊斜眼,「懶人。」
烈中石出奇的沒理會他。
鳳鳴接了過去,放在桌上,把外面的錦緞鬆開,裡面的東西露了出來,果然是一個匣子。
人人都好奇那個稀奇古怪的丞相這次送了什麼好東西過來,全把頭湊過去看。
匣外並沒有一般禮物會附上的書信,鳳鳴也不覺得有什麼,仔細看了看,木匣上面就一個簡單的銀搭扣。他伏下身,挑開搭扣,把上面的蓋子掀開來,頓時怪叫一聲,往外蹦開兩米。
幾個侍女目光觸及,也是花容失色,連連驚叫。
「怎麼了?」容虎從外面猛衝進來,一臉警惕地環視眾人,掃到烈中石和烈斗時,兩座巨塔同時做出自己是無辜的表qíng,手指往桌上的匣子戳戳。
容虎視線停在桌上匣中,奇道,「這不是慶鼎的人頭嗎?怎麼會在這裡?
鳯鳴從前就曾經見過這個jīng制過的人頭,這次會被嚇到,有九成是因為沒有心理準備,一驚過後,臉色逐漸恢復過來,慢慢走回桌邊,吐著氣道,「我的媽,心臟病都被他嚇出來了。」
這人頭開始被三公主帶到媚姬住處改建的駐軍營地,作為討好容恬的禮物,留在營地中。後來若言偷襲營地,一把火燒了大多數重要的木式建築,這人頭卻因為被安放在充當小儲藏房的地xué中而得以倖免。
容恬重回營地後,將這東西也帶在身邊,一行人被烈中流領去越重城,東西自然也到了越重。
大概是因為營地被襲時,地xué也曾經遭到翻查的離國士兵破壞,不知是容恬還是烈中流把裝人頭的木匣又重新換了一個,否則從前那個匣子讓鳳鳴吃夠了苦頭,一見到怎會不十二萬分警惕?
秋藍驚魂未定,哆嗦道,「丞相真是的,怎麼送這種可怕的東西給鳴王?」
秋星咋著膽子看了一眼,「真醜,扔掉好了。」
「怎麼可以扔掉?」鳳鳴勉qiáng鎮定下來,繞著桌子一圈,「他指定要過了同國邊境才jiāo給我,這東西將來一定有用處。」沈吟了一會,問烈中石道,「你大哥有沒有說這個是gān什麼用的?
烈中石把大腦袋晃了晃,「他沒說啊。」
烈斗拚命點頭,在一旁表示確實如此。
鳳鳴苦笑道,「這分明又來考我嘛?」用力撓了撓頭,轉著眼睛苦思冥想,「丞相把這個給我,一定是有大用處的。但有什麼用處呢?我總不能把這個當禮物送給同國王子吧?他八成不會感謝我的,收到這個禮物,他更有理由把我當成謀害他父王的兇手,調動軍隊把我團團包圍,一刀卡嚓掉……」把清淡優雅的眉毛皺成一團。
烈中石兩人對於這種事向來不會出主意,看見鳳鳴發愁的模樣,倒是 覺得非常好玩,在一旁看得意興盎然。
秋藍等見了那個jīng制過,至今還栩栩如生的人頭,魂魄尚未完全歸位,也說不出什麼。
容虎略想了想,剛要開口,洛雲的聲音卻趕在他之,從外面側廳傳了過來,「看見方敵碼頭了。」聲音漸近,顯然是一邊走一邊說的。
很快門帘被拉開,洛雲的身影出現在眾人眼中。他看似還有別的東西要稟報,說話之前卻猛然嗅到一股糙藥和腐爛的gān製品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他從小混在殺手堆里,對於這種製作腐爛人頭的味道分外敏感,頓時目閃jīng光,視線停在桌上打開上蓋的木匣上,走了過來。
看清楚匣中的是什麼,臉色一沈,「這東西怎麼會在這裡?」
容虎聽他稍帶訓斥的語氣,微有不滿。
烈中石表功似的報告道,「這是大哥要我帶給鳴王的,一路上保管得常妥當,一點也沒弄壞。」
「也沒有給別人看過一次。」烈斗在旁邊cha嘴。
鳳鳴看見洛雲看著自己,無奈地攤開手,「一言難盡……我也是剛剛才知道它在船上。先不管它是怎麼來的,現在我們已經到了同國地頭,現在最重要的是怎麼辦?」
容虎看他又開始撓頭,沈聲道,「鳴王先不要煩惱,慶鼎的人頭在我們這裡一事極為秘密,沒人會泄露出去。」把眼掃了一下洛雲。
此時船速已經緩慢下來,船身偶爾有振dàng碰撞的輕微感覺,顯然正在準備靠岸。
外面腳步聲來回不斷,顯然船上的人們正在降帆轉舵。呼啦啦的號角從甲板上飄向天空,直到遙遠的天際彷佛也可以聽聞。
洛雲沒理會他的目光,自管把匣子裡的人頭看夠了,贊了一聲,「製得jīng致,好手藝。」自行把木匣關上,重新用錦緞包里好了,回頭目視容處。
容虎續道,「不如 這份大禮先放在屬下這裡,至於如何處置,鳴王日後再想。」
房內所有的眼睛都看著鳳鳴。
大船發出一聲觸撞聲,劇烈晃動一下之後靜止下來,大家都知道已經靠岸。
鳳鳴心裡明白,這表示自己和手下一gān人等已經抵達屬於同國勢力範圍,這船上有慶鼎人頭之事一旦稍露風聲,後果不堪設想。
想到有可能被成千上萬的同國士兵團團包圍,當成謀殺他們大王的罪魁禍首,鳳鳴簡直有點頭皮麻。
突如其來的腳步聲打破了他們的沉默。
「少主,」羅登從外面步伐矯健地小跑進來,一臉驚訝又透著得意的表qíng,進門便笑道,「少主快請下船,你一定猜不到誰在碼頭迎接。」
鳳鳴聽他說得鄭重其事,眼睛一亮道,「是子岩嗎?」
羅登搖頭,「這個人比子岩重要多了,有此人親自來迎,包管少主在同國安全萬分,少主快請下船,不要讓來人久等了。」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都猜不到什麼人物會在碼頭迎接,按照他們和同國的關係,不被人惡狠狠趕就不錯了,誰還敢大張旗鼓過來迎接?
鳳鳴朝桌上匣子使個眼色,要容虎把那個可能會惹事的大麻煩禮物收起來,挺直腰杆,帶領眾人出門。
器宇軒昂地到了甲板上,目光越過船隻木欄,看往碼頭上排列得整整齊齊,似乎來頭不小的迎接隊伍,鳳鳴身軀微震,不敢相信地失聲叫出來,「什麼?同國王叔居然親自來迎接我?」
確實沒錯。
碼頭上方那面迎風招展的旗幟上深下淺,中間一個龍飛鳳舞般的「同」字,四周襯以銀邊,不正是同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同王之弟慶彰的旗幟嗎?
天啊,他們可從沒想過進入同國的第一天,就和同國的王族直接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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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凡都城,平昔。
在城頭看著容恬英姿颯慡地領著一萬jīng兵進入城門,烈中流雖然表面上一派平靜,心裡卻著實鬆了一口氣。
各國都在加qiáng警惕的qíng況下,要帶著這麼多人馬平安跨越數國秘密到達這裡,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只有這批急需的jīng兵到達後,他籌備中的大計才能展開其中最重的一環———練兵。
哪個國家打仗不需要大量的兵員呢?自有下屬準備好接引眾人,容恬jiāo待一句,隨即去見烈中流。
「大王。」
經過子日夜兼程的趕路,容恬也消瘦了兩分,臉部的輪廓顯得為稜角分明。朝自己昔布置在東凡的心腹們略略點頭後,他逕自朝悠然獨立前方的烈中流走去,到了烈中流前,將裝腔作勢要行禮的烈中流一把挽住手臂,慡朗地笑起來,「好不容易到了地方,丞相不要làng費時間弄這些虛禮了,本王猜想丞相到達東凡已有多日,一定有不少建樹。」
「大王,容烈中流一一稟告。」
「希望稟告的時間不要太長。」容恬和他並肩走進屋內,不顧風塵僕僕,把肩上的披風摘下隨手擱在椅背上,「丞相說吧,本王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