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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八蛋,少在那裡油嘴滑舌,老娘這是為了誰呀!”常娥並不買帳,心qíng反倒更糟糕。得不到高位份,就不能自己養兒子,那實在太可怕,bī得這麼多年不打扮的她,也得仔細描畫。
走出清平宮,幾個女子互相看了看,最後都把目光集中到常娥身上。
“哼,花枝招展,不似良家女。”那鵝huáng衣裳的女人,瞥了一眼常娥,冷哼出聲。
碧玉這兩天也打聽到了這女人的身份,原本只是素心宗分支的弟子,被獻給雲遊的皇帝之後,素心宗的宗主就收她做了正宗弟子。雖然在江湖上也沒混出什麼名號,但作為大宗門的弟子,自覺還是高人一等的。
常娥聽到這話,頓時不樂意了,單手掐腰道:“呦,沒成親就跟男人睡,還生了兒子,說得好像你是良家女一樣。”
“你……”huáng衣女子頓時噎住了,瞪著常娥半晌沒說出話來。在宗門裡沒見過這般粗鄙的言語,竟不知如何應對。
“嘁!”常娥翻了個白眼,一甩帕子,抱著辰子戚上了轎攆。
當今皇帝,號正隆,時年三十二歲,身形高大,五官周正。如今,穿著一身玄色為底,明huáng做襯,上繡五爪金龍的帝王常服,坐在紫宸宮的正殿上,神色平靜地與身邊的皇后說話。
皇后穿著一身大紅灑金的鳳袍,頭戴九鳳銜珠步搖釵,華麗非常。
“孩子自然都是要留下的,那些女子,皇上打算如何?”皇后垂眼看著幾個女子的出身名單,“這個程素瑤,是素心宗的弟子,還是要給個名分的。”
“那便給個婕妤,其餘女子就封個四品寶林嘛。”皇后下首,穿著梅紅色繡百蝶穿花大擺裙的女子,輕笑著說道。此女乃是宮中唯一的貴妃。
“好歹生育有功,只封寶林有些說不過去。”皇后看了貴妃一眼,卻沒有呵斥她的無禮cha嘴。
正說著,清平宮眾人便到了。
四個女人,五個孩子,齊齊跪地行禮。
“都起來吧。”皇帝懶懶地叫起,這些女子,他早已忘了模樣,不過是一場露水姻緣,過後就忘,況且這麼多年,風裡來雨里去,想必年老色衰、花容已改。不甚在意地看了看,眼神忽然定住了,直勾勾地看向那一身粉衣的女子。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分明已經是生過孩子的女人,卻如二八少女一般嬌嫩,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點到即止的淡淡桃花妝,更顯得膚如凝脂面如花,讓人挪不開眼。
皇帝在皇后和貴妃驚詫的目光中,走下台階,站到常娥面前:“你叫什麼名字?”
“民女常娥。”常娥抬眼看了看正隆帝,還真是當年的那個人,不過看起來老了些。
“嫦娥啊,是個好名字……”正隆帝心不在焉地說著,眼睛盯著常娥的臉瞧。
辰子戚看看那一臉色眯眯的皇帝,暗自咬牙,拼命忍住去踹他襠的衝動。
“那位穿鵝huáng衣裙的,想必就是素心宗的弟子吧?”貴妃突然開口道,“氣宗的正宗弟子,自該是有個好名分的,皇后娘娘您說是不?”
皇后垂眼,沉默了片刻道:“素心宗的功法乃上乘武學,若要留在宮中為妃,這一身功法,還需散去的好。”
huáng衣女子驀然瞪大了眼睛。
皇帝終於捨得把眼睛從常娥身上挪開,甩袖重新坐上龍椅,對皇后的話表示贊同。睡在枕邊的人,絕不能有高qiáng的武功,程素瑤想留在宮中,就得散去內力,不想散去,就把兒子留下,自己回江湖中去便是。
huáng衣女子咬牙思索半晌,選擇留在宮中。話音剛落,立時便有太監上前,給她灌了一杯散功的藥。
喝了那杯藥,程素瑤渾身顫抖不止,須臾間倒在地上,慘叫出聲。“啊——”
辰子戚嚇了一跳,被常娥拉到身邊輕拍了拍。其他幾個孩子都嚇得不敢出聲,阿木更是直接哭了起來。
皇帝卻不甚在意,直接宣布品級。
那個女孩子,算作公主,給了個不起眼的封號。其他幾個男孩子,則依照年紀,與原有的皇子一起排序。
辰子戚今年六歲,排行第七。阿木是最小的,排到了第十一。
程素瑤因為出身好,封了個三品婕妤。其餘孩子的娘,都統一封了美人。
“至於七皇子的母親……”正隆帝頓了一下,有些猶豫。
常娥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抬眼,用水光盈盈的眼睛看著皇帝,yù言又止。
“封為常婕妤,賜住清雲宮。”正隆帝心中一dàng,隨口就說了出來。
“謝皇上隆恩。”常娥跪地謝恩,雀躍不已。
一旁的皇后和貴妃,則齊齊變了臉色。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戚戚:我的jī不見了 QAQ
阿木:不見了嗎?(瞄褲襠)
戚戚:不是這個jī!
阿木:那是哪個?(瞄屁屁)
戚戚:誰的jījī長後面啊!(╰_╯)#
鳥攻:我的……長你後面(⊙v⊙)
戚戚:……
第八章 捏臉
後宮的位份,是講究出身的。如今天下以武為尊,名門正派分為劍盟與氣宗兩大勢力,後宮的派別也以此劃分。皇后乃是劍盟盟主的女兒,貴妃則是氣宗宗主的孫女。
如常娥這般出身低微,卻上來就封婕妤的,實屬罕見。
“氣宗宗主的孫女啊……”常娥聽完碧玉的解說,呲了呲呀。
她哥哥所在的金剛門,是隸屬於極陽宗的小門派。極陽宗是氣宗的四個大宗門之一,而氣宗宗主,就是這四個大宗門的首領……自己的出身,確實是夠低的……
正說著,轎攆已經抬到了清雲宮。常娥拉著辰子戚跳下輦車,抬頭仰望門上的牌匾。
“這三個字怎麼念來著?”方才賞賜的時候,她一時激動,沒記住宮殿名。
“清雲宮。”辰子戚指著那三個字,一字一頓地念出來。
門前的雕花石柱上,刻著一句詩:清風拂面不知冷,穿雲涉月入仙宮。
這皇宮裡,很多宮室門前都有這樣的雕花石柱,頂端呈碗狀,能接雨水,常有鳥兒停駐其上飲啜。之前住的清平宮門前也有一個,刻著:清水河畔飲清水,太平盛世唱太平。
福喜說那叫“落神台”,供守護皇室的神明歇腳用的。辰子戚並不相信這玩意兒能招來神明,瞧著更像是餵鳥的,哪個神明會站到鳥台子上去啊?
清雲宮比清平宮要小一些,但jīng致了不少。宮中小橋流水,綠樹紅花,很是漂亮。因升了婕妤,除卻先前伺候用的兩個太監,兩個宮女,又配了幾個灑掃太監和粗使宮女。暫時沒有更高位份的妃嬪入主這個宮,常娥便是這裡的主人,可以住在主殿,點了太監福緣做總管。
福緣是跟福喜一起過來的太監,十六歲,話很少,平日都沒什麼存在感,但做事穩妥。當天就帶著福喜去內務司,將一應份例領了回來。
次日一早,天剛蒙蒙亮,辰子戚就被福喜叫起來,洗漱穿衣,去給皇后問安。
妃嬪們每天早上都要去拜見皇后,今日所有新進宮的皇子和皇女也都要去。辰子戚摸摸腰間刻著“柒”字的皇子玉佩,跟著娘親踏進了鳳儀宮。
幾乎所有的妃嬪都在,貴妃坐在皇后下首,單手支著下巴,但笑不語。皇后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訓誡了宮中規矩,又讓新來的妃嬪與眾人見禮。
“哥哥……”阿木悄悄拽了拽辰子戚的衣角。
辰子戚回頭看了看他,這小豆丁瞧著jīng神還不錯。原以為不能跟著母親生活的皇子,會有妃嬪搶著收養,結果並不是。親娘沒有資格養的皇子,都住在朝陽宮。黑蛋倒是跟著母親程婕妤,不過瞧著臉色,還不如阿木有jīng神。
依舊是一身鵝huáng的程婕妤,因剛剛廢了武功,身體很是虛弱,站都站不穩。
“午後我在御花園擺茶,你們誰有空,就去坐坐,”出了鳳儀宮,貴妃突然開口道,“程婕妤和常婕妤,可一定要去,本宮介紹些姐妹給你們認識。”
跟貴妃走得近的妃嬪們立時笑著應了,還有人打趣道:“把六皇子和七皇子也帶上吧。”
“也好。”貴妃笑著看了看辰子戚和黑蛋。
“是……”程婕妤蒼白著臉,虛弱地應了一聲。
常娥並不想去,但這qíng勢由不得她拒絕,便也應了。
午後御花園,貴妃在涼亭擺了茶點,有五個婕妤以上位份的妃嬪,坐在貴妃身邊說笑。
“你們都是氣宗門下的,與本宮同屬一宗,以後在這宮中若有什麼難處,只管來找本宮便是,”貴妃用塗了丹蔻的指甲,挑起杯中的茶末,彈了彈,慢條斯理道,“這宮中險惡,一著不慎就是萬劫不復,特別你們還帶著孩子,更是不易。你們兩個,可聽明白了?”
言下之意便是,你們的宗門都要聽我爺爺的,那麼你們,自然也得聽我的。聽我的就有好日子過,不聽我的就是死路一條。
“是。”程婕妤虛弱地應了一聲。
常娥換上一張笑臉:“我什麼也不懂,自然都聽娘娘的。”
“嗯,”貴妃滿意地應了一聲,招手讓辰子戚過去,給了他一塊糕點,“小七長得真討喜,怪不得皇上喜歡,給他娘親直接封了婕妤。”
“可不是嘛,瞧瞧這小臉。”坐在貴妃身邊的紫衣女子,伸手捏住了辰子戚的臉。
看似纖細的手指,卻如鐵鉗一樣,緊緊夾著臉上的嫩ròu,辰子戚立時沁出眼淚來,抬眼看向捏他臉的女人。
常娥看出兒子被捏疼了,想上去把孩子拉過來,卻被人擋了一下。“麗嬪就喜歡捏小孩子臉,不打緊。”
麗嬪那畫著濃妝的眼睛,緊緊盯著辰子戚表qíng,似乎很是愉悅:“呦,七皇子怎麼像是要哭的樣子,晚上還要給皇上問安的,若是讓皇上瞧見你哭了,可是會生氣的哦。”話雖這麼說,手上的力道卻一再加重,另一隻手摸著辰子戚的後腦勺,寬大的衣袖遮擋,讓遠處的人看不清她在做什麼。
那手法不同於普通人,辰子戚覺得自己臉上的骨頭都要被捏碎了,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我cao你……”常娥一把推開拉著她的妃嬪,一巴掌扇到麗嬪的手背上。
“啪”的一聲如此響亮,整個亭子裡的人都驚呆了。常娥把孩子拉到懷裡,看看辰子戚沒有任何傷痕的臉,心中咯噔一下,立時嚷嚷道:“小王八羔子,你哭什麼哭,有沒有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