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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爭嚇了一跳,趕緊撕開自己的衣袖查看,果真看到那一片肌膚開始發藍。
那位師叔祖快速點了羅爭幾處大xué,一把拔出箭矢,運功將毒血bī出來。
“嗖嗖嗖!”樹上的弩再次放箭,這下子沒有武功高qiáng的師叔祖化解箭矢,剩下三個人只得努力給正在運功bī毒的兩人護法。
“天羅!”辰子戚跳到更遠一些的樹上,不緊不慢地下令。這神箭營,花了他三年的心血,無數的錢財,終於有機會用了。
話音剛落,樹冠間的弓箭手便開始像猴子dàng樹一樣來回竄,並在空中放箭。箭矢從各個角度she去,鋪天蓋地,避無可避。
三人越躲越láng狽,不免被箭矢擦傷,擦傷的地方就會立刻變成藍紫色。
“呵!”那位武功高qiáng的師叔祖突然真氣外放,qiáng大的內力將漫天箭雨盡數震斷。那三人紛紛坐下來,運功bī毒,羅爭也不敢大意,坐在原地努力用內力護住心脈以防毒氣攻心。
“解藥!”頭髮花白的師叔祖手中握著一支斷箭,瞬息間撲到辰子戚面前。不論他怎麼運功,羅爭傷口的顏色都不褪去,必須要有解藥!
辰子戚猛地後仰,一隻巨大的黑色雄鷹自天空俯衝而來,狠狠地抓住那人的頭髮,將頭冠連同一大把頭髮都給薅了下去。
“啊!”那人驚呼一聲,卻顧不得那隻鷹,披頭散髮地依舊撲向辰子戚,這種qíng況下只有制住辰子戚,才能讓那些士兵停手,一時一刻都耽擱不得。
老鷹在空中轉身,瞬間變成了一身黑衣的刁烈,一掌拍向那人的後心。
“噗——”一口鮮血噴出,那位師叔祖不可思議地看向身後,不明白刁烈是怎麼出現的。辰子戚趁機上前,運起龍吟神功,qiáng大的內力導致樹頂的葉子嘩嘩作響。
與此同時,林中的箭矢再次放出,將抵擋不及的四人she成了篩子。
“噗噗……”連吐了幾口鮮血,那位師叔祖重重地跌落在地上,滿眼不可置信地看向樹梢上的辰子戚和刁烈,“怎,怎麼可能……”
辰子戚緩緩落地,卻沒有靠近,這種內功高手,在臨死之前還能蓄力一擊,他可不會湊過去找死。微微抬手,樹上跳下五個弓箭兵,遠遠地對著地上的人she出弩箭。
“要是我告訴他,那箭上是靛青粉,他會不會直接氣死?”辰子戚低頭問懷裡的小紅鳥。速度極高的弩箭,沒必要淬毒,帶毒的箭矢不好攜帶,且容易誤傷持箭者。於是辰子戚就讓造箭師父在箭尖加了靛青粉,這東西本是畫畫的顏料,遇水就染色,沒想到嚇唬人的效果這般好。
“……”丹漪冒出頭來,看著那死不瞑目的六合宗高手,不知道說什麼好。
“糟了,一不小心把羅爭弄死了!”辰子戚轉頭看到變成刺蝟的羅爭,微微蹙眉。這下子,就跟羅鴻風結下死仇了。擺手讓所有弓箭兵撤出去,辰子戚看著這一地的屍體,半晌沒說話。
丹漪跳下來,變成人形,圍著那刺球看了一圈,“就這麼放著吧。”以此震攝武林,讓他們懼怕劍陽,對辰子戚保住封地有莫大的好處。至於羅鴻風的血仇……方正就算不殺羅爭,為了天德帝,羅鴻風也會對戚戚下死手的。
將身上那件帶血的huáng山派道袍脫掉,辰子戚蹲在溪邊洗了把臉,兩手上、臉上的血污洗去。猶記得六歲那年從九如鎮的混混手中接過那把血刃,那種必須去殺人時的絕望、恐懼,到如今,已經不知道多少人死在自己手中。
“如果一直殺人,會不會入魔?”辰子戚看著水中的倒影,有些出神。自古以來,有不少武林高手殺多了人,最後難以自控,被殺戮迷了心智。
丹漪把人拉起來,掏出一塊艷紅色的帕子給他仔細擦手指,“江湖險惡,你不殺人,人便要殺你,待你重整山河之日,便可放下屠刀。”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嗎?”辰子戚看著他。
“你本是天命所歸的神龍,不需成佛。”丹漪把帕子揣回袖子裡,抬手摸摸他微涼的臉頰。
“天命?哪裡來的天命?”辰子戚嗤笑,那神明不就是眼前的這人,拿去騙騙百姓尚可,騙自己豈不可笑。
“神鳳所言便是天命,”丹漪緩緩湊過去,用薄唇摩挲他的唇,“你不會入魔的。”但凡入魔之人,皆心無所戀,倘若心中有qíng,便永遠不會入魔。
溫熱的薄唇,帶著淡淡的果香,辰子戚忍不住張口含住,輕輕啃咬,緩緩jiāo換鼻息。溫柔而清甜的吻,瞬間驅散了那些迷茫與苦悶。
世道如此,不合時宜的心軟會給自己乃至最親的人帶來滅頂之災。湧出一層薄霧的桃花眼漸漸清明,迷茫的神色重新堅定,他還有小仙女要養,還有丹漪要白頭偕老,他必須活得心狠手辣。
神箭隊初露鋒芒,效果斐然,辰子戚琢磨著給他們取個好聽的名字。
“就叫追魂吧。”追魂軍,奪命箭,朗朗上口。辰子戚帶著浩浩dàngdàng的隊伍離開寂靜嶺,讓他們打扮成一個商隊,分散開來,跟在自己不遠不近的地方。
辰子戚穿著那身粗布衣裳,徒步走到了最近的城鎮,買了一頭黑色的毛驢,灌一壺清茶,裝兩兜吃食,又在毛驢身上鋪了柔軟的小褥子。這才懷揣著小紅鳥,側坐在毛驢背上,頭頂一方斗笠,晃晃悠悠地一路向南行去。
“聽說了嗎?氣宗宗主的親孫兒,被玄道的人殺了。”
“嘖,何止他的孫兒,聽我那極陽宗嫡傳弟子的表哥說,正道在寂靜嶺死了上千人,血流成河啊!”
酒館中,不入流的江湖人聚在一起高談闊論,好不熱鬧。坐在角落裡吃飯的辰子戚,禁不住抽了抽嘴角。那日去攻打寂河山莊的,滿打滿算也不過三百多人,那些機關陷阱能弄死幾十人就不錯了,竟能傳到上千?
“怎麼會死那麼多人?”此處距離八荒原有五百里地,辰子戚穿著一身箭袖勁裝,腰間別著長劍,下巴上冒著胡茬,打扮成流làng劍客的模樣,端著酒壺,好奇地湊過去跟那幾人說話。
幾人看看辰子戚的打扮,毫無芥蒂地請他坐在,“小兄弟,你有所不知,那玄道的人有萬般詭譎手段,不是你武功高就能取勝的。”
“聽說武林大會上蠱蟲爆發,死傷過半呢!”雖然劍盟和氣宗都對咸蟲的事守口如瓶,但參加武林大會的那些無門無派的遊俠卻不受約束,將那日的慘狀當做談資,已經傳遍了武林。
“我聽說,是歸雲宮宮主,衝冠一怒為藍顏,因為有人打傷了七王爺,這才一怒之下殺了正道過半的人!”
“咳咳咳……”辰子戚一口酒嗆到了肺管里,抹了一把嘴角的酒液,“不能吧,歸雲宮宮主跟七王爺……”
同桌的幾人用一種“少年人你還不懂”的眼神看著辰子戚。
辰子戚:“……”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羅鴻風:啊啊啊,我的孫兒!
戚戚:不好意思,一時沒控制住
羅鴻風:我要殺了你,為我孫兒報仇!
鳥攻:根據規定,違反劇本殺主角,要扣掉盒飯里的jī腿羅鴻風:哦,那算了羅爭:哈嘍?
第一百三十二章 偶遇
跟這群人聊不下去,辰子戚把那壺酒送給他們,晃晃悠悠地離開了酒樓。
“啾!”領口冒出一隻紅艷艷的小鳥頭, 因為方才睡得太香,腦袋上的兩根小羽毛被睡扁了, 軟趴趴地貼在腦袋上。
辰子戚伸手,把那兩根毛毛捋直, “消息已經傳遍武林,咱們還是快些走吧。”
這裡, 是極陽宗轄下的城。這次回去,辰子戚沒有走來時的路, 而是取道西南,過極陽宗再折向東。這路不是最近的路, 並且從氣宗的眼皮子底下過, 聽起來危險, 實際上卻是最安全的。
極陽宗宗主, 到現在都沒有回宗門, 顯然是跟著羅鴻風在洛陽一帶蹲守他們呢。
“啾啾!”丹漪咂咂嘴, 聞到一股香甜的炒栗子味,啄啄辰子戚的手指,衝著街邊的炒貨店叫嚷。
辰子戚揉揉鳥頭,轉身去買炒貨,掏出錢袋子掂了掂,發現只剩下一小把銅板了。先前給“追魂”五十人買衣裳,又分了錢給他們路上買吃食,買馬匹,辰子戚出門前揣的那些銀兩都給花光了。
稱了三兩瓜子、半斤松子、半斤栗子,最後的一點錢就給花光了。辰子戚把空空的錢袋子翻過來,也沒找到一片碎銀子,也不著急,一邊嗑著松子餵鳥,一邊晃晃悠悠往兵器鋪走去。
這裡也有一家劍陽兵器鋪,開在大街中央。兵器鋪在劍盟所屬之地,主要賣劍;在氣宗所述之地,則因地制宜。
極陽宗的功法以勇猛陽剛為主,所以這裡賣的多為九環大刀、方天畫戟、流星鏈錘之類的重兵器。
辰子戚在店中隨意看了看,在角落裡找到一盒七星鏢,拿到掌柜面前,順手將一個小鐵片扔到盒子裡,“五百兩。”
“客官,這一盒七星鏢只要五十兩。”掌柜的笑著看了一眼那盒子,突然發現了盒子裡的小鐵片,不由得一驚,抬頭看看辰子戚,請他去屋裡稍坐。
辰子戚在內室茶廳坐下,拿出一塊帕子放到桌上,再把小紅鳥掏出來放到帕子上,而後開始嘎嘣嘎嘣嗑瓜子,嗑出來一個,就塞到鳥嘴裡。
“掌柜,可不可以借我二十兩銀子?”這茶廳與外面就隔著一道門帘,有一道女子的聲音輕輕柔柔地傳進來。
“你當我們這是什麼地……”掌柜剛要開口呵斥,忽而像是被掐住脖子一般,生硬地停頓了一下,“姑娘請到內室稍坐。”
“嘰!”小紅鳥正吃得高興,突然被一把抓住,重新塞回了衣服里,不滿地使勁啄辰子戚的胸口。
門帘掀起,一位穿著灰色道裙、風塵僕僕的年輕女子走了進來,那女子腰間繫著一根細碎好看的銀鏈子,正是多日不見的玉壺。
“常大哥!”玉壺看到屋中坐著的人一愣,很是驚喜地快步走過來,拉著辰子戚的胳膊上下瞧,“你沒事真是太好了。”她離開玉山之後,一直在外遊歷,一邊練武一邊行走,關於武林大會的消息也聽說了不少,很是擔心辰子戚和丹漪。
“你怎麼在這裡?”辰子戚也有些意外,還以為玉壺會到山清水秀的江南走走,沒想到卻來了極陽宗。
“我在路上遇到了一個被夫家拋棄的女子,便想把她送回娘家,後來又遇到些別的事,一路走便到了這裡。”玉壺看起來有些疲累,但jīng神很好。只是幾個月未見,那雙清澈透亮的眼睛裡,已經添了不少滄桑。